餐廳裏陽光明媚，金色的光線照耀在盤子上，又折射出光，彈出去，生機勃勃的感覺，充滿了活力。高維然那張千年不變的臉，終於有了一絲別樣的感覺，隻是太過含蓄，若是不熟悉他的人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能量是不是真的重新注入這個家庭了？他轉眸看向窗外，迎著太陽，好像這近十年來，隻是做了一場夢。可這個夢做的太痛了。他垂下眼瞼繼續吃早餐，聽著齊芳菲在哄言言吃早餐。雖然言言不理任何人，但對齊芳菲還是很友善的。

許諾坐在言言旁邊，親切地對言言說，“言言，我們今天去哪裏玩？”顯然言言根本沒有心裏準備，他怔怔地看著許諾。餐廳裏的所有人似乎都摒著氣息，等著言言的回答。

言言就這樣看著許諾，良久，他又將目光轉回到自己的盤子裏，餐廳裏顯得有些安靜，都在等著什麽化解此刻的氣氛似的。

“娛樂場好不好？”許諾提議，這應該是孩子們都喜歡的事情了，可言言拿著刀叉的手停止了動作。娛樂場，言言還記得最後一次去娛樂場時他們的笑聲，可是耿羽森的笑聲太大了，在他耳畔吵得他驀然害怕，他扔掉手裏的刀叉，將耳朵捂住，拚命的搖頭，所有人都被他突然舉止嚇壞了。

“言言！”齊芳菲起身去抱住孫子，言言將頭埋進齊芳菲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學過心理學的許諾馬上明白了，她的話一定觸痛了他心靈深處的記憶。她從椅子上起來，走到言言身邊蹲下，“對不起，言言，是不是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正哭得傷心的言言抽泣著轉頭，雙目含淚地看著許諾，一語不發。言言亦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也知道許諾忘記了一切，“媽媽，你忘記了老爹。”

言言的話音落地，所有人又沉默了，氣氛莫名緊張。

“對不起言言，也許我太不勇敢了，才會忘記那麽多事情。你想幫我回憶？還是我們重新開始？”許諾直視言言，雖然語氣溫柔，卻沒來由得堅定。

言言隻有七八歲，他真的無法做出任何決定，那顆小小的心靈，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

“那你是不是也忘記了我？”他童音聽得人心疼。

許諾輕咬下唇，猶豫了片刻，最後，她說：“是的。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要恨我好嗎？”

言言的眼淚一顆顆地湧出眼眶，可他上前抱住了許諾，“媽媽也好可憐。”

餐廳裏的氣氛一波三折，變幻莫測，但總是讓人驚喜的。

“早餐都要冷了。”阮阿姨聲音哽咽著提醒。

言言好像好多了似地，從新坐回到桌前，伸手將一杯牛奶遞到許諾麵前，“你以前喜歡喝牛奶。”仿佛小大人似地照顧起媽媽來。

“謝謝你告訴我。”許諾笑著接過來母子相視而笑的一幕，反而更引人落淚了。

剛剛被雲層遮住的陽光再次照耀時來，除了言言又開始沉默，其他人輕聲交流起來，沒有人再提娛樂場這個話題。

早餐後，高傲來到許諾麵前，如釋重負一般，“這是不是就叫不破不立？”

“聰明。”許諾笑著回答，那臉自信高傲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過了，腦海中有一個閃念，他真想把她抱進懷裏，他要忍住嗎？

不及許諾反應，高傲猛然將她拉進懷裏，兩個人突然貼近，感受到彼此的溫度時，許諾怔住了。任由高傲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推開他？還是就這樣？還是，她不自禁地抬起手，想回抱他健壯的身體，可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繼續下去。

“小諾，我是不是太莽撞了。”高傲擁著久違的身體，閉著眼睛問，這種感覺太美妙，他要認真體會。

許諾嬌羞地在他懷裏，還好他看不到她的臉，她想她的臉一定紅了，“嗯，我應該接受是你的妻子這件事對嗎？”

出乎意料的反問讓高傲笑得更深了，抱得更緊了，這樣抱著就好，根本不需要任何語言。

不知過了多久，高傲才緩緩放開許諾，再看許諾時，許諾一直垂著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怎麽了？”高傲不明所以地問把頭快低到臉前的許諾。

怎麽了？許諾哪裏知道怎麽了？怎麽自己就抬不起頭，無法直視高傲呢？難道做了什麽虧心事？鼓勵自己好幾遍，頭還是沒有抬起來。

高傲彎下腰去看她的臉，許諾推開他就跑。

那一瞬間，高傲才明白，許諾害羞了。他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各懷心思，哪怕在無數次的攻心戰中產生了情愫，都不敢這樣對視彼此，他們都怕彼此的眼睛出賣自己，又在彼此的眼睛中暗藏了太多東西。

隻有現在，最真實。對，真實最美，高傲驀然間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天，一個大男人，是否不要這麽感性呢？他笑著搖頭，自嘲自己也有這樣時候。

人心被莫種東西觸動的感覺，總會有最直接最真實，最無法抗拒的反應，大概就是如此了。

許諾毫無目標的奔跑，甚至不知該往哪裏跑，最後，她在玻璃花房前停下來，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個花 房一定是因她而建，隻這些她就知道高傲應該是很愛她的，而她現在得不承認自己無法抗拒高傲對自己的吸引力。

她能猜到一定是發生過很嚴重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呢？她要不要放下過去？她突然很想就這樣開始新的人生，但顯然言言不想，他是他們的兒子，哪怕她忘記了，她都能感覺到血緣的愛還在，她根本逃不掉。

許諾最後來到言言的房間，言言看著她的眼神即有熟悉，又有陌生。

“好吧，我是來求救的，你不知道該怎麽辦。”許諾向兒子投降。

言言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小孩子更不知道怎麽替父母做選擇，“我隻知道我很小的時候，你和爸爸不能把我帶在身邊，我是跟著老爹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