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凝視著許諾良久，最後，他深深地歎息著說：“是的，的確有事發生，隻是我還沒想好怎麽對你說。”

“看起來，的確讓你很為難。”昨晚整整一夜許諾幾乎沒睡，這時見高傲來看言言，又說了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冰雪聰明的許諾怎麽會不明白？她笑得勉強，高傲便心頭微顫，他真是不想看到她有半點委屈的表情。

那些話就像湧動的岩漿，恨不得馬上噴發出胸口，臉上的肌肉被他緊咬的牙關崩得緊緊的。

“相信我好嗎？”他隻問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許諾那雙晶瑩閃爍眼睛忽閃了兩下，隨後，她揚起的唇角彎成了月牙，信任的微笑給了高傲極大的鼓舞，他相信這一次是決戰。

既然是決戰，無論誰贏，他都希望結束。

高傲又看看自己的兒子，連兒子都成了耿羽森的棋子，他真沒想到耿羽森如此處心積慮，但他又不想相信，耿羽森的樣子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他腦海裏，除了因愛生恨，他真不覺得耿羽森是個壞人。

至於，他剛剛收到的消息，還是讓他震驚不已。如果是過去的許諾，恐怕絕不會相信他的話，但現在的許諾雖然忘記了耿羽森，他仍然覺得像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一樣。

再多的理由和道理，都不是說服一個人辦法，隻有當事人才能決定未來。

當高傲收到最後的信息時，他一個人在玻璃花房裏站了很久，茉莉花已經謝了，隻剩綠油油的一片。這些茉莉花本就過了花期，不知是小陳精心的打理，還是老天讓許諾醒來還有一點熟悉的記憶，所以，綻放了最後一次。現在，它們都在修養生息，靜待適合它們的時節。

高傲回憶過去耿羽森出現的樣子。他簡直不敢相信那一切的一切都是耿羽森導演的一場戲。到底這場戲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心裏明白，耿羽森在遊戲結束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他真相，但這個遊戲該如何結束？真的要他的命嗎？耿羽森已經死了，活人真的鬥不過死人？高傲驀地轉身，下了決心似的快步離開了玻璃花房。

他又來到言言的房間，許諾以為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但見高傲沉默地走到言言麵前。言言看到他，那張嚴肅的小臉顯得越發深沉了。

高傲蹲下來，看著言言，半晌兒才說：“言言，隻有你能幫爸爸找到真相。”言言聽到高傲的話，小手將那個機器人玩具抓得更緊了。

高傲先是瞥了一眼他的小動作，以為自己傷害了兒子，連續說了幾遍道歉的話兒。可就在一瞬間，一個閃念竄進腦海，他的目光落在言言手裏的機器人身上了。言言畢竟是個孩子，哪怕他再成熟懂事，他都是個孩子，他本能地盯著他的機器人。高傲就明白，那個機器人裏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言言，既然你好奇，那有一些答案，我們一起來尋找可以嗎？”高傲試探著問。

言言驀地從坐位上彈起，看著高傲的目光裏迸發著怒意，兩隻小手握成緊緊的拳頭，高傲真希望他能說幾句話，見言言那張脹紅了的小臉，不免有些心疼。

許諾見狀，上前拉住言言，抱進懷裏，她真不懂，明明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怎麽讓一個孩子來做決定？

“高傲，我們好好談談好嗎？”許諾鼓足勇氣，她的前世今生，她真無法缺席，既然發生了，粉飾太平這種事，最後，不一定真的太平。

高傲隻聽她的語氣也就知道，該攤牌了。

許諾安撫言言的時候，高傲一個人喝了很多酒。等許諾出現時，他已經半醉。在高家他們顧忌多，所以這一次約在外麵談話。

高傲不言語地將一杯漂亮的雞尾酒放在許諾麵前，“你今天會需要這杯酒壓壓驚的。”

許諾二話沒說，讓高傲始料不及的是，她真的把一大杯雞尾酒幹掉了。

“看，我多不了解你，我都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麽大，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我真是……還是，你從來沒有在我麵前坦白過？”高傲說著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許諾自然不願聽到他難過的話，她隻能咬著牙說：“我也不知道，好了，現在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是的，你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失憶？言言為什麽會自閉？這些你心中的疑惑都在這個故事，和這個人身上。”高傲開始傾訴，從在湖畔聽到的談話開始，他把整個故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而他的眼睛心疼地看著眼前這位錯愕不已的女人身上。

直到高傲講完，許諾幾乎都維持著目瞪口呆的樣子，見高傲停下來時，她驀地喊了起來，“你怎麽不去寫小說？”

“小說？小說貼近生活，而這些年我們遇到的事情，我覺得小說啊，就是生活。”高傲多貪了幾杯，人有些微醉，口不擇言。

許諾閉上眼睛，剛剛高傲說的話都在她的腦海裏回放，還有他的神情，她有自己的專業判斷。

“那麽現在發生了什麽事？”她讓自己很快恢複鎮定。這一點著實讓高傲心生欽佩之意。

“現在，他啟動了一個基金，來追索責任，而這個基金被我查到正幫你找到心髒的組織。我萬萬沒想到，你的這顆心髒會和耿羽森有關。”高傲正用一切來彌補，努力扭轉局麵。

“我的心髒？既然是他們捐的，要追索什麽？”

“不，是告訴當事人知情。”高傲接話兒，“現在是我怕你離開我，所以，我才什麽都怕。”

“你這麽小看我，我才要考慮要不要離開你。”許諾馬上接道，過去她瞻前顧後的性子大變。

“你真的不介意，很多人都對我這樣說，最終事得其反。”高傲也給許諾打好預防針，以免她最後受到傷害。許諾比他想像的堅強，不以為意的樣子，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說吧。我接受一切我應該接受的。”她突然抬起手，將那枚戒指在高傲麵前晃了晃。就算是用盡力氣都無法逃開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