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就看到了神色狼狽的蘇昊,正站在巷口外麵的地方朝著兩人招手。
昨晚他給白矖送來血袋之後就急忙往回跑,結果沒有了白矖符紙的幫助,整個人就在巷道口不到十步的地方轉來轉去,鬼打牆。
後來,他被一道極強的黑霧死死壓住昏死了過去。
直到欽天監的趕到,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才將他弄醒。
這會子被欽天監的人扣押住了,被關在了一個木籠子裏。
“主子,救我!”蘇昊可憐巴巴從籠子裏伸出手哀求道。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受害人,怎麽就被欽天監的人當成囚犯抓了?
蘇懿南和白矖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周瑾。
周瑾神色冷冷道:“我家大人有令,永安巷所有的幸存者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測才能放出來。”
白矖問道:“隻有我們倆是幸存者?”
周瑾點點頭,有些不耐煩道:“還看不看巷子了?”
“自然是要看的!”白矖沒再繼續多話,而是跟著他朝巷子深處走去。
一路走下來,整個巷子有五十多座宅院,居住人數一共有兩百三十七人,除了之前在大火裏死亡的人數,今日又添了兩百零三個亡魂。
“那死在火海裏的三十四人,無一例外全都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對自己的家人大開殺戒。”周瑾冷聲道,“而原來那三十四個……活死人,則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剁成了肉醬!”
整個永安巷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可怕至極。
白矖和蘇懿南的神色都極其低沉。
周瑾冷冷看著他們倆,一臉冷笑:“現在可以去欽天監了嗎?”
半個時辰後,白矖從馬車上下來時,就看到了眼前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上方的牌匾上寫著三個金色的大字——欽天監。
而不遠處則是金碧輝煌的皇宮。
欽天監正位於皇宮後方,後麵還有一小片林子。
蘇懿南被阻止在了大門前。
“三殿下不要讓我們為難!”周瑾已經快忍不住了。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件,這蘇懿南竟然還如此婆婆媽媽,真特麽想揍人。
蘇懿南朝他冷冷看了一眼,望向白矖:“我會等在這裏!若是你長時間沒有出來,我會親自去一趟宮裏麵聖。”
周瑾的臉色變了又變,沒好氣道:“三殿下這是何意,我們請白姑娘過來隻是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你何必……”
威脅我!
蘇懿南卻冷冷道:“給你們三個時辰!”
周瑾:“……”
真想衝過去狠狠揍這個瘸子一頓!
白矖看了看蘇懿南一眼,轉身跟著周瑾進入了欽天監的大門。
周瑾帶著她穿過走廊朝著欽天監後方的一座院子走去。
才跨過那道院子的門檻,白矖就看到了位於正前方照壁上的一隻麵目猙獰的怪獸!
豺身龍首,口銜寶劍,怒目而視!
睚眥,龍生九子第二子,乃龍和豺所生,性格剛烈、好勇擅鬥、嗜血嗜殺。
沒想到欽天監竟然是供奉了這樣一尊神獸。
白矖盯著照壁上的這尊神獸,正要往裏走,忽然就聽到一聲尖銳刺耳的嘶吼聲迎麵撲來。
一道極其強烈的殺意衝向了她!
她識海裏瞬間就如同沸騰的滾水一般咆哮起來,昨晚暈倒前的症狀又出現了。
被契約的上百條怨靈,在她的腦海裏發出尖銳的嘶吼聲,紛紛掙紮著要從她的百會穴衝出來。
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白矖的大腦炸裂,她再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驚叫,渾身癱軟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瑾麵色陰沉地盯著她,若有所思。
白矖這一次並未昏厥,但是卻發現自己體內有一股強烈的力量呼之欲出。
這股力量就像是藏在她身體裏的怪獸,想要將她撕碎後衝出來。
隨著識海裏那些怨魂不安分地躁動,白矖的口鼻處立刻就湧出了鮮血。
她忍住強烈的劇痛,伸手從腰間將血袋湊到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將蘇懿南的鮮血喝了下去。
一旁正在靜靜觀察她一舉一動的周瑾愣住了。
白矖很快喝完一袋子血漿,又打開了第二袋血漿,“咕咚咕咚”吞咽下肚。
周瑾起初不知她喝的是什麽,直到看到被她丟棄的那隻血袋,臉頰頓時抽搐不已。
兩大袋血漿下肚,白矖體內那股呼之欲出蠢蠢欲動的力量漸漸平息下去。
識海裏的怨魂們也因有了血液的滋養而安靜了下來。
白矖猛地抬頭,眼裏閃爍出一抹赤紅的光芒,朝著照壁上的睚眥望去。
這就是欽天監給她的下馬威?
睚眥這會兒收斂了剛才的殺氣,安靜如雞。
周瑾詫異地盯著照壁上的睚眥大人,有點懵逼。
為何睚眥大人沒動靜了?
白矖明明很可疑,竟然可以在昨晚那場浩劫中活下來,不是妖物就是詭物,為何睚眥大人沒當場撕碎了她?
“周大人!”白矖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抹去了嘴角鼻息間流出的血液,朝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冷笑,“你家大人,就是這照壁上的怪獸?”
她臉上沾染了鮮血,一雙眼眸裏閃爍出盈盈寒光,看似嬌媚可憐的神色,卻讓他脊背發寒,渾身打了個冷戰。
“白姑娘,這邊請!”周瑾急忙避開了她的視線,轉身就走。
白矖走了幾步,又扭頭朝照壁上的睚眥盯了片刻,冷笑一聲跟了上去。
來到一處安靜的廂房前,白矖看到了站在廂房兩側的兩名帶刀侍衛。
周瑾立刻進屋,像是向什麽人匯報情況,不一會兒出來朝她招手:“進來!”
白矖走進這間看似書房的廂房,就看到坐在案桌前的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麵色柔和,正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她:“你就是白矖姑娘?”
眼前的男人麵色白淨,氣質不俗,看上去溫文儒雅,就像是一個脾氣溫和的教書先生。
但是白矖卻明白,眼前的男人看似溫和,實際上是個什麽東西不得而知。
“這是監正許大人!”周瑾道。
白矖冷冷盯著他:“不知許大人要問民女何事?”
許重安朝周瑾看了一眼,周瑾立刻恭恭敬敬退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
他朝白矖笑了笑:“姑娘請坐,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白矖皺了皺眉,在旁邊一張交椅上坐下。
許安看了一眼她臉上殘留的血漬,輕聲道:“姑娘重活一世,怕是吃了不少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