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砸在宋淮安身後的門板上,四處飛濺的碎玻璃渣打在了宋淮安的脖頸上,擦出一條血痕。
他看向了扔酒杯的人,賀宴。
賀宴坐在沙發上,一副閑散慵懶的模樣,眼底卻凝著一抹嗜血的肅殺之意。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宋簡泊,你這弟弟可真會說話,教的不錯。”
這麽明顯的嘲弄,讓宋簡泊臉色陰沉。
但他不是生賀宴的氣,而是生宋淮安的氣。
誰都知道賀宴的身世是個禁忌,就算是他也不敢去踩,宋淮安這熊孩子倒好,上來就踩雷,還是死命的踩。
他估計,賀宴要不是看在兩人多年的朋友份上,剛剛那個酒杯應該是照著宋淮安的頭砸過去的。
“宋淮安!立刻道歉!”
宋簡泊站了起來,對著宋淮安怒斥。
可宋淮安受了剛剛的驚嚇,心裏對這兩個人就更加的厭煩,叛逆情緒直接升到最高點,梗著脖子道:“我為什麽要道歉?!我哪裏說錯了嗎?!”
聞言,宋簡泊倒吸了一口涼氣。
即使他這麽平淡如水的性格,都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包廂裏的氣壓明顯沉了下去。
他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賀宴。
賀宴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眸漫不經心,手上把玩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打火機的燈光明明滅滅,照亮他英俊的臉龐。
宋簡泊仿佛感覺到,那個打火機是宋淮安的小命,被賀宴拿捏在手裏。
突然,宋簡泊大步朝著宋淮安走了過去。
到了他跟前,一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宋淮安,你對我有氣,對宋家有氣,但你不應該發泄在賀宴的身上!他是幫了你的忙,不是欠了你的情!你搞清楚利害關係!”
他垂在身側的手輕微的顫抖著,無比希望這個時候的宋淮安能懂點事。
而宋淮安原本還因為這一把掌氣到炸,可聽到大哥這麽說,突然有些愣住。
確實,自己對大哥有脾氣,卻無端的發泄在旁人身上。
他看不起賀宴的身世,但賀宴沒有傷害過他,他憑什麽要去傷害幫助過他的賀宴呢?
想到這裏,宋淮安咬了咬牙,突然朝向賀宴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賀二少,對不起……是我口無遮攔,很謝謝你的幫忙,我不應該遷怒於你,不好意思。”
他話音落地,賀宴輕笑一聲。
他收起打火機,大步朝門口走了過來。
他身高將近一米九,肩寬腿長,常年的操練讓他肌肉緊實卻不誇張,一張英俊的臉冷漠單薄,狹長的眸子卻像是餓狼的眼睛,反射著冷光。
他離宋淮安越靠越近,身上那股肅殺的氣勢也鋪天蓋地朝他壓了過去。
“宋淮安,你真的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大哥。”
賀宴唇邊勾著冷笑,拉開門。
頓時,門外烏央烏央的人也映入了宋淮安的眼簾。
看起來就是一群身手了得的練家子,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肅殺之意,手裏還拎著電棍等物件。
賀宴走到人群前方,眾人立刻喊了一聲‘賀哥’,然後紛紛讓開。
賀宴沒有再看身後的兩人,而是說:“別圍在這裏,都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守著。”
他一說完,眾人便散開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宋簡泊,臉都白了。
宋淮安看了一眼大哥的神色,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後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要是剛剛他沒有聽宋簡泊的話乖乖道歉,那今天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的走出會所,還真說不準!
聯想到賀宴留下的那句話,他後背的冷汗越流越多,幾乎要把衣服給打濕。
經曆了這樣的鬧劇,宋簡泊也不敢再讓他繼續留在這裏,帶他走出會所後,給賀宴發了個消息。
【改天我請你吃飯,親自給你賠罪。】
也不知道賀宴看沒看到,反正沒回消息。
宋簡泊放下手機,看著宋淮安,有種想再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他一個斯斯文文的人,這會兒都壓不住火氣。
厲聲道:“你在外麵怎麽任性胡來我都不管你,但是賀宴,不是你能去招惹的人!宋淮安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宋簡泊就要離開 。
宋淮安站在原地,木訥的看著大哥的背影,還沒從剛剛那一幕殺氣騰騰的畫麵裏,回過神來。
可沒想到宋簡泊正要上車時,又突然停下來,說道:“宋淮安,你們夏令營裏是不是來了一個叫做薑可的女生,長得很漂亮,像個洋娃娃?”
宋淮安愣了一下,大腦裏搜尋了一下今天的記憶,記得似乎確實有一個像洋娃娃的女生坐在自己身旁。
他喃喃道:“有。”
宋簡泊淡淡道:“你在學校裏多照顧她點,不要讓任何人欺負她,尤其是沈家那兩個。”
沈家龍鳳胎囂張跋扈,是圈子裏也算半公開的秘密,但是有資格和沈家對上的也隻有賀家,所以圈子裏默認不去招惹他們二人,否則後果就可能像之前的宋淮安,被學校開除學籍。
宋簡泊拉開駕駛位坐了進去,正要啟動時,宋淮安問道:“要我照顧她,她是誰啊?”
宋簡泊把車窗半降,眼神冰冷。
“就憑她是賀宴的老婆。”
宋淮安徹底傻眼。
之前好像聽父母提過賀宴結婚了,但他沒有去晚宴,更沒有在意過賀宴和誰結婚,卻沒想到賀宴的結婚對象那麽小,而且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他愣神間,宋簡泊的車已經開走了。
他隻好打了個車回家。
會所裏,賀宴因為剛剛宋淮安那些話有些心氣不順。
已經很多年沒人敢當著麵這麽戳他的痛處,要不是對方是宋簡泊的弟弟,他可能真不知道自己會幹些什麽。
他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看著舞池裏扭動的人群,似乎想起賀家的事情,內心又有種作嘔的欲望。
他一直喝到早上才回家,整個公寓裏安安靜靜,就在他準備洗澡上床時,接到薑可的信息。
【賀宴,我去上課了,你好好休息。】
大概是知道自己昨天做錯了事,小家夥這句話有點討好的意味。
賀宴看了一眼,心裏卻莫名的安定下來,覺得整個房子也不再那麽空曠。
他把手機關機,走進了浴室裏。
莊園門口,薑可一下車就快步朝著裏麵走去。
她很擔心餘錦。
就在她走到女生宿舍門口時,看到餘錦正從裏麵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