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科斯曾經認真考慮過,如果純粹憑借著自身強大的實力,突入人類的疆域之中,四處遊走破壞,有沒有可能將整個人類社會徹底拖垮。在開始的時候,它僅僅隻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應該會被人類殺死——卻並不知道,人類到底有哪些手段能夠殺死自己。而等到後來,它對人類有了初步的了解,它所擔心的隻是人類的傳奇。

當它對人類的了解的更加深入一步的時候,除了人類的傳奇之外,它開始擔心人類的陷阱和埋伏,盡管人類本身雖然難以對它造成傷害,但是他們所發展創造的強大的魔法和裝備道具卻可以,如果被他們成功預測出自己的蹤跡,預先埋伏好種種強大魔法,布置好各種強力道具,那麽就絕對擁有了足以威脅自己生命的能力。

而等到它對人類的了解再進一步的時候,它才發現人類本身的力量也值得戒備。也許一個普通魔法師,一個普通騎士的力量無法對它造成傷害,但是這個世界早已經在數千年的曆史之中,發展出了集團作戰,力量聯合的方法。在經過嚴密的訓練之後,完全可以把數千,上萬的騎士力量匯聚在一起,讓成千上萬的魔法師把魔法攻擊在一個地點,那樣的攻擊,已經有了威脅它的力量,即便無法殺死它,但是也足以造成一定的傷害。人類六億人口,數千年發展,能夠有多少魔法師和騎士?盡管因為是聯合作戰,有著需要時間較長。指揮不便,機動性不高等缺點,但是一旦讓人類的部隊集結成型,也絕對擁有殺死自己的能力。

而最後,當利科斯對了有了一個比較全麵的了解的時候,它發展自己所真正要提防的,是禁咒。那是與另外一個世界的核彈地位相當的東西,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人類迄今為止在毀滅方麵的最高成就,即便是半神。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在禁咒的攻擊之下幸存。

也就在這個時候。利科斯原本浩大的魔力潮汐收斂至接近全無,森嚴的龍威消失,自身強悍肌體散發出來的蓬勃熱量,強大壓迫感。還有稱不上濃重但絕對真實存在的體味。也全部被封閉在收斂緊閉的皮膚之下。沉重的呼吸變得平穩而安靜,微弱到難以察覺的地步,源於沉重的身體所產生的巨大重力被強大的魔法所抵消。使得龐大的身軀竟沒有在地上留下半點痕跡,本應直射的光線被無形的力量所扭曲,將整個身形都徹底隱藏起來。

在這一刻,利科斯成功的達成自身的隱身。而下麵要做的,就是保持了。畢竟暫時的做到,和將它變為一種常態,一直維持下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難度。

如果說原本的利科斯,是因為各方麵都已經達到了自身的極限,所以開始橫向發展,為了掌握更多技巧而開始研習這個。那麽在現在,在蛻變過後,則是因為這個簡單的技巧,跨越了多個領域,涉及到了對自身各個方麵的掌控,能夠極大的鍛煉自身對肉體的控製,對魔能的操縱,所以才繼續研習。畢竟要知道,盡管蛻變過後,它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它對肉體的掌握更加深入細微,但是蛻變最重要的意義,卻是打破原有的極限,擁有更加廣闊的成長空間——換句話說,利科斯能夠讓自己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對肉體的掌握更加細微深入。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因此,所以才需要持續不斷的鍛煉。

兩條幼龍好奇的飛來飛去,不時的碰撞讓它們能夠確切的明白自己的父親還在原處,但是奇妙的,它們的眼中卻根本看不到它,感受不到它熟悉的龍威和魔力潮汐,直到在無數次的碰撞之後,大致掌握了它的位置,緊密的貼著利科斯龐大的身軀,才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熟悉的氣息——非常微弱。

六百次心跳的時間之後,利科斯達到了極限,無法繼續維持住這種完全的狀態,原本消失的身軀再一次顯現出來,若隱若現的身軀就好像另一個世界信號接收不良的黑白電視影像一樣。原本一波一波永無休止的魔力潮汐和一直穩定籠罩著附近區域的強大龍威,也在伴隨著身軀再次出現之後變得斷斷續續,非常的不穩定。

而伴隨著隱身狀態的消失,也代表著利科斯原本專注的精神可以抽離出一部分,繼續進行對兩條幼龍的教育。

“如果我足夠強,強到人類根本無法殺死我的程度,那麽就算我無法一次性將人類徹底毀滅,也可以花費百年時光,一步步走遍整個大地,將所有的人類連同他們的痕跡徹底從世上抹去。但可惜的是,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無法做到這一點。人類的傳奇,集團式聯合攻擊,還有禁咒,都有著威脅乃至毀滅我的能力。”

“如果我有著十萬暴龍,那麽也完全可以率領它們直接正麵挑戰整個人類,但可惜,我同樣沒有。我現在所擁有的暴龍數量,隻有三百七十二條,其中隻有三十一條是成年龍,剩下的都是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幼仔。而且隻要數量超過六百條,我就需要開始發愁如何養活它們呢。”

“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勢力挑戰人類,所以隻能這樣,步步為營,一邊要與人類搏殺,為自己爭取足夠的生存空間和時間,另一方麵又要小心翼翼,不徹底惹怒整個人類社會。”

“實際上,當我毀滅斯塔雷亞的時候,真的很怕,很擔心。”利科斯巨大的黃色豎瞳轉向兩條幼龍,在這個時候,正好它的整個頭部都隱去,隻留下這雙豎瞳,顯示出一種幽暗與恐怖。“擔心第二天人類的大軍就出現在我的麵前。但幸好,正如我之前預測的那樣。六億人類,它們本身既是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同樣也是一個沉重的負累。”

“我取得了第一個勝利,為自己贏得了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暴龍一族,還有我們的盟友,擁有了更多的生存空間。而在精靈的幫助下,我們還可以擁有更多的盟友。”

“但是還是不夠。我們在進步,人類也同樣在進步。盟約本身雖然提供了一些保證,但是實際上它本身還是太過脆弱了。唯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是真正的保證。”

利科斯這樣緩慢的說道。而伴隨著它的話語。它那龐大的身影忽隱忽現,它的聲音也隨之變得若隱若現,宛若鬼魅一般——雖然這個鬼魅的體型實在是有點大。

它的身形忽然間變得清晰而完整,代表著它已經完全從隱身的習練中退出。但是很快。它身體表麵各處的皮膚。開始如水一般緩慢波動。先是四肢和胸腹這些部位,然後逐漸擴散到全身上下——這是利科斯正在鍛煉自己對全身上下的肌肉的操縱。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利科斯話鋒一轉。突然這樣問道。

兩條幼龍同時一愣,它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就好像它們的父親理所應當的知道這一切一般。

“你們需要記住一點,信息的來源,和信息的內容一樣重要。信息的來源無法保證,那麽它的可信度就同樣無法保證。”

“我從暴龍一族的血脈傳承之中,獲得狩獵和搏殺的技巧,以及如何在叢林生存的知識。”

“我從一隻傳奇魔獸的身上,獲得人類德魯伊的部分傳承——它曾經是某位大德魯伊的寵物和夥伴。”

“我從上古文明的遺跡之中,獲得有關生命和魔法的部分知識。”

“我從一條潛伏在人類社會的銀龍之中,獲得人類社會相關方麵的訊息,還有靈魂魔法的傳承。”

“我曾經閱覽精靈一族數千年的曆史和積累。”

“我曾於冥冥之中,從異界截獲了大量的訊息和知識。”

“這就是我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利科斯巨大的黃色豎瞳望向它們。

兩條幼龍甚至能夠從自己的父親巨大的豎瞳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然後它們就看到自己的父親搖動自己的腦袋。

“無論是人類的德魯伊還是精靈們,對於生態都有著相當的研究,都有著關於各種類型的生態,在一定麵積之下,大致能夠養活多少生物的研究。還有關於各種生態類型演化存在的環境基礎。”

“能夠從中測算出,十萬平方公裏的斯塔雷亞,大致有多大麵積能夠轉化成叢林生態,多少能夠轉化成其他生態,能夠養活多少暴龍。”

“這就是知識。”

“知識和信息是不同的。知識不會落後,沒有時效性。但是信息卻有,三十年前的人類,和現在的人類,他們的人口發展情況是絕對不同的。曾經的良田,也許會因為多年無節製的開墾和戰爭,變得荒蕪。曾經手掌大權的,也許會在短短時間之中,被自己的手下推翻,變成階下囚。情勢是不斷變化的,對策也會相應的產生變化,所以信息需要不斷收集。”

“這也是我需要你們潛伏在人類社會的原因。”

說道這裏的時候,利科斯微微停頓,然後繼續開口。

“不過對於你們來說,盡管學習非常重要,但是現在更加重要的,還是鍛煉強化自己。畢竟在變形術的過程中,你們的生命形態將會得到徹底的轉化,太過於強大的生命固然會提升難度,但是同樣的,過於脆弱的生命,也同樣會提升難度。就好像用鋼鐵,橡皮泥,和水揉擰塑型之間的差別一樣。對於過於強大的生命來說,變形所需要的力量更加強大,然而過於強大的力量卻會造成難度的提升,容易造成無法挽回的差錯。對於過於弱小的生命,卻需要更加精妙的操縱,否則一不小心,過於強大的力量就會傷害到生命本身。”

“而現在的你們,無疑還是過於弱小了。”

“所以需要鍛煉,需要修行。實際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夠在變形術之前,完成一次蛻變。盡管這希望並不大。”利科斯這樣緩慢的說著。蛻變,是對現有極限的突破,對過去的否定,對自我的超越,並不是那樣容易就能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