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佰在院子裏正精神集中的看著從各處搜集來的醫術,希望可以對解命蠱有幫助。所以安墨進來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安墨眸裏帶著笑意朝他走進,然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誰?!”易佰被嚇到,渾身打了個顫,拿著書檔在胸前一副防禦的姿態。

安墨衝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還敢有臉來找我?”易佰一看清人是安墨,把手裏的書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疼。”安墨可憐兮兮的拉住他的手腕。

“疼死你算了。”易佰別過臉去,這家夥什麽時候會裝可憐了?

安墨見他生氣的樣子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還生氣呢?”

“沒有,怎麽可能呢。”易佰說這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他不是不怨安墨,隻是這怨氣很是無趣,當時安墨下蠱的時候也不知道後來他們倆會相處的和諧友愛啊,但是景琮生了他的氣,總歸讓他不好受。

安墨搓了搓手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易佰瞥了他一眼,“你幫我把這個搗一下。”

安墨接過搗罐幫他搗藥,一時間整個靜思園隻剩下了咚咚的搗藥聲。

景琰終於坐不住了,一大早興師動眾的來了逸王府,手裏拿著一道明黃的卷軸。

“七弟,見到聖旨還不快行禮?”景琰高高在上的,睥睨著景琮,洛千羽和宗主等人。

景琮抿唇,拉著洛千羽一齊跪在地上,隻聽景琰緩慢的弄開聖旨,布帛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他低沉的嗓音悠悠的響了起來。

“朕念及洛千羽乃先人後人,理應承襲先人製,助儲君治世治國,朕思來想去,特封洛千羽為清安郡主,賜婚清安郡主與永王於五月初五完婚,欽此!”

洛千羽緊皺著眉頭,她看到景琮的手指慢慢的蜷縮在一起握成了拳。

景琰念完後將聖旨合起來,居高臨下的將拿著聖旨的手伸出去,“清安郡主,還不接旨?”

景琮直接站了起來,奪過他手裏的聖旨便扔在了地上,“本王說你最近怎的沒動靜,原來是頗有城府的去要賜婚的聖旨了。”

“景琰,你以為有聖旨又如何,她是本王的逸王妃,不會嫁予任何人,尤其是你!”景琮凝視著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至極,他與他相處十幾年,竟從未看清過他。

洛千羽和宗主等人站了起來,洛千羽一腳踩在了聖旨上,偏了偏頭,清淡的嗓音響起,“永王還是別浪費這功夫,不如想想如何對付景瑜的好。”

景琰看著她踩在腳下的聖旨,勾唇笑了笑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抗旨不遵,按照律法,其罪當誅。”

“我已嫁給逸王,永王橫插一腳算什麽本事,況且今天就算是天聖帝在這裏,我洛千羽依舊會這樣選擇。”洛千羽不卑不亢的說著,看著景琰的神色變得冷清起來。

“其罪當誅嗎?那你直接殺了我好了,否則我活著一天,就不會領旨。”

她以為他知道他們二人成婚就應該放棄當初那個離譜的念頭,沒想到今天直接拿了賜婚聖旨過來,真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景琰重新審視著這個富有勇氣抗旨不遵的女子,身上那股倔強的氣質越發的吸引著他,他不禁想象,如果她站在自己這邊,是不是會為了自己背叛天下人。

宗主異樣的看著景琰,沒想到幾年不見曾經那個內斂的孩子變得這樣讓人看不清,竟公然搶自己弟弟的王妃,他笑了笑,覺得無言以對。

景琮看著他,“你聽到她怎麽說的了,那就帶上這聖旨滾出逸王府。從今以後,逸王府都不再歡迎你。”

景琮的話說的頗重,是因為他心中的氣無處宣泄,這樣的話已是他最重的話,再多的想要動手想了想還是算了,免得給了他把柄。

景琰起身,有些譏諷的看著他,“聖旨一下,不可收回,就算抗旨不遵本王照樣可以求得皇上讓你們的婚事不作數,你以為父皇對你的那點寵愛,與整個天聖國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是嗎。”景琮抬了抬下巴,“想必皇兄不用老七送也認得出去的路。”

景琰眉角微微跳動,抬腳走到了洛千羽的身邊,“你娘親本王知道在哪裏,你要是想救她,明晚巳時本王在永王府等你。”

洛千羽聽到他說起洛禾裳時,瞳孔猛地一震,抬頭看著他,“你和景瑜到底誰知道?一直拿這個誘我,你們不嫌累,我都嫌煩。”

好在洛千羽這次理智還在且比較清楚,沒有像之前景瑜威脅時直接答應了去。

景琮轉身,嘲諷的看著他,然後便看到景琰從袖兜裏掏出一串紅色的相思豆手串,“可還記得這個?”

洛千羽蹙眉,伸手便拿了過來,相思豆裏縫隙裏帶著黑褐色的血跡,她仔細的看著每一顆豆子,發現了一顆月牙形的豆子,這是她娘親的!和洛禾裳之前給她的另一串相思豆是同一對,當初做的時候為了證明這是同一對,特意每一串留了一個月牙形的豆子。

“這是你從哪裏得來的?”洛千羽攥著手串,眼眸濕潤的盯著他問道。

“明晚你帶著聖旨來永王府,本王會親自帶你去見她。”景琰說完看了一眼景琮,而後抬腳走出前廳,那明黃的聖旨一直躺在地上,沒人去將它拿起來。

洛千羽手攥著手串,眸裏掉下淚來,她咬著下唇無聲的哭泣著......

宗主皺了皺眉,按照景琰所說,洛千羽去永王府那就說明接旨同意天聖帝的賜婚,從此與景琮再無關係。

用她娘親來要挾她,這一招好狠。

景琮看著她難受的樣子輕輕地將她攬在了懷裏,那柳葉鏢的事情他該不該現在說呢?

景琮拉著洛千羽回了聆音閣,他把她抱起來放到榻上,圍了毛裘過來給她蓋住腳,然後坐在她身邊緩緩開了口,“我知道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為了你娘親,當初可以站到景瑜那邊,如果你明天去了,我不會......”

洛千羽直接開口阻斷了他的話,通紅的眼睛帶著眼淚質問道,“不會什麽?不會介意還是不在乎?”

“我不是這個意思。”景琮看著她又哭了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你找了你娘親那麽久,隻此一次離她的消息這樣近,你願意放棄嗎?”

景琮不敢和她的娘親作比較,他知道自己比不過的。

“景琮,娘親對我很重要,但是你對我更重要,這一次,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威脅,我知道我娘親還活著就好。”洛千羽緩緩收緊了攥著手串的手,相思豆在她手心裏落下深深的膈印,這一次她會堅定自己的的立場。

景琮垂眸,歎了一口氣,將她抱在懷裏,悶聲在她頭頂道,“阿洛,你......去吧......”

“我說了我不會去!”洛千羽攥緊了他身上的錦袍,咬著牙道,“景琮,你若是推開我,我以後一輩子都不會再回頭,你隻有這一次機會。”

景琮不再說話,隻是手臂收得更緊,牢牢地將她禁錮在了自己懷裏,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這樣的話任誰都不能帶走她。

暗門的那個小屋子裏,景琰站在洛禾裳的麵前,“你說她會為了你嫁給本王嗎?”

洛禾裳比先前更加消瘦,臉色蒼白虛弱的像是隨時都會離開人世,她動了動幹裂的唇瓣道,“不會。”

“你憑什麽以為不會?”景琰猛地蹙眉,走近了她,將她的兩腮擒住。

“她生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不是你,就算過程曲折,到頭來她還是會跟她愛的人在一起,你終究,隻是個過客。”洛禾裳說著笑了笑,幹裂的唇瓣崩開,留下點點血跡。

“可是本王偏偏不信。”景琰的神色有些恐怖瘮人,“她愛的人是景琮是嗎?你說本王要是殺了他,本王還是她的過客嗎?”

洛禾裳蒼白的臉上被他掐得出了紅痕,看起來好像有了一分血色,“隨你的便。”

他來問她,不就是想她告訴他未來會怎樣嗎,以女兒威脅她,她腦子壞了才會告訴景琰。

等景琰從小屋裏出來,日頭斜過,剛過午膳時間。

天聖帝午時派盛公公來了逸王府。

“王爺啊,皇上讓您送太後娘娘回行宮呢,太後娘娘明日卯時啟程,要您坐下準備。”

“恩,本王知道了,公公順便帶句話給父皇,聖旨那件事逸王府的所有人隻當沒有收到,這些無聊的事情,以後還是別做了。”景琮遞給了盛公公一盞茶,笑著瞧著他。

盛公公訕笑了兩下,“老奴知道了。”

“有勞。”景琮神色淡然,看著盛公公喝下茶後起身先往外走,“公公,回去的時候慢些,不要太著急。”

“恩,老奴會小心的。”

至於小心什麽,當然是天聖帝的大發雷霆了!

“老七當真是這麽說的?”天聖帝摔碎了手邊的一個茶盞後再次問道。

“皇上老奴不敢假傳逸王說的話。”盛公公麵色難堪,逸王那話說的強硬,也難怪皇帝接受不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