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度

晚上放學，蕭陌便一路小跑般的回到了家裏，路上因為自己慌不擇路的奔跑，好幾次都差些沒被車子撞到。

之所以他會變成這樣，主要是他的記憶再一次出了問題，且是那種非常嚴重的問題。已經不單單是兩種記憶相互排斥了，而是紊亂，整個記憶的紊亂。

在這種紊亂中他甚至無法分清今天的時間，分不清自己今年到底多大，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死人。

所以待他在學校裏稍稍平複了一下，覺得自己短時間並不會再出問題後，便立馬加快了速度，玩命一樣的飛奔回了家。

他媽媽正在廚房做飯，見他竟捂著胸口不停的咳嗽，不禁跑過來擔心的說：

“這是怎麽了？怎麽累成這副樣子。”

“沒什麽，就是想快點跑回家。”蕭陌氣喘籲籲的答道，也沒去解釋什麽。

他媽媽狐疑的看了蕭陌一眼，然後有些生氣的說：

“你自己的身體怎麽樣你難道不清楚嗎？是不能隨便亂跑的！”

“我知道了。”蕭陌敷衍的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他媽媽徑直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而他媽媽則在微微愣住後，將他叫住說：

“我今晚預約了鄭教授，吃完飯我們就過去。”

蕭陌本想下意識說自己沒病的，但他張了張嘴卻是並沒有說出來。

他推門走進了自己的臥室中，而後便將自己重重的丟在了**。這時候，他腦海裏中的記憶又開始如漲潮一般的湧現出來，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

“啊……！”

蕭陌捂著腦袋痛苦的嘶吼起來，臉上露出了極為駭人的猙獰。

“我是誰？你是誰？他是誰？”

不知道是耳邊。還是在他的腦海裏，此時此刻竟響起了這樣的一串疑問。他的心神也好似在隨著這一串疑問的出現而開始劇烈的震動，毫無疑問，他的整個識海都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身前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被一陣灰白的光線籠罩著。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也無法讀出他們的表情。但是，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兩個人對於他的貪婪。

對！就是貪婪，仿佛他是什麽美味一樣！

“我是誰……你是誰……他是誰……”

那一串疑問再一次的冒了出來，猶如一柄鋒利的尖刺，狠狠的刺在了他本就無比薄弱的神經上。

“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蕭陌已經記不清究竟問過自己多少遍了，每一遍他都想堅定不移的回答，他是蕭陌，亦或是他是蘇浩。

但每一次。他都自欺欺人的騙著自己，心口不一的回答著。

而在這段極為殘酷的糾結中，他發現自己既不像蕭陌也不像蘇浩。因為蕭陌很具有分析頭腦，並且擁有著極為堅強的意誌，以及警惕性。但是，他的警惕性很是一般。分析頭腦也幾乎沒有，堅強的意誌更是無從說起。

從這一點上看，他更像是一個初中生。

是的。一切證據都在表明，他就是那個初中生蘇浩，他這段時間也的確接受了這一身份。過起了每天上學，放學，受父母管製的安逸生活。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蘇浩，那麽那種格格不入是怎麽回事，那聲聲仿佛時時響徹在耳邊的呼喚又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李帥，沐雪，小跟班等人的麵孔會如此清晰。為什麽他總是能夢見那一天的場景，他心裏這種不甘心又是怎麽回事……

蕭陌死死的抓著頭發，不停在拚命的回憶著。盡管那些所被他回憶出的記憶會讓他的頭痛變得更厲害。

記憶都被打亂，打碎了，包括李帥等人的麵孔此時也已經滿是皺紋，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徹底在他的腦海裏破碎，然後……

二十分鍾後，蕭陌坐在飯桌上隻顧著悶頭吃飯，對於一直在嘮嘮叨叨和他說話的父母完全不予理睬。

“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闖禍了？”

蕭陌搖了搖頭，依舊一點菜都不往碗裏夾，隻顧著吃碗裏的米飯。

他父母相視一眼，最終把住了他的手：

“是不是因為快要中考了，所以你覺得自己壓力很大？”他爸爸這時候對他問道。

“沒有，隻是有些不舒服。”蕭陌搖了搖頭否定說。

見蕭陌如此堅持，他父母也就沒有再問，但正在吃飯的蕭陌卻突然隨口問了一句：

“知道我的鏡子放在哪了嘛？”

“什麽鏡子？”他父母麵露古怪的問道。

蕭陌抬眼看了一眼他二人的表情，像是自問自答的說道：

“沒什麽。”

說完，蕭陌便將碗裏的米飯都吃幹淨了，他媽媽早就吃完了飯在等他，所以見他吃完便立馬提醒說：

“走吧，我和人家鄭教授都約好了，再帶你過去複診一下。”

“嗯，我回去換件衣服。”蕭陌點了點頭便又回去了自己的臥室裏。

回來後，他便來到了那麵圓鏡前，然後從口袋掏出手機，繼而用金屬殼的部分狠狠的砸擊了一下鏡麵。

“哢——！”

鏡麵隨著這一擊落下，鏡麵上立馬裂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紋，蕭陌對此沒有什麽感覺，又接連用手機猛砸了幾下，直至將鏡麵砸花才算罷手。

蕭陌若有所思的盯著麵前被自己砸的粉碎的鏡子，就這樣盯了很久，直至他媽媽的喊聲從門外傳進來，他才從這種思索中走出。

“這就來了。”

隨口答應一句，蕭陌便不再多想，待穿上件外套後便開門走了出去。

今晚的風特別大，蕭陌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而是選擇坐在了後麵，他媽媽對此也沒說什麽，一踩油門便朝著醫院的方向駛去。

蕭陌按下車窗，感受著勁風吹在臉上的愜意，心中的浮躁也隨之減輕了一些。

“鄭教授，鄭永華……”

他心裏麵重複著這兩個既讓他熟悉，又讓他陌生的稱謂，恍然間一塊有關的記憶碎片憑空浮現了出來。

那好像是他以前做過的一個夢，隻是他現在儼然已經忘記了那個夢究竟是存在於蘇浩的記憶中，還是蕭陌的記憶中了。

隻記得，夢中有三個人在聊著什麽，三個人的臉以及年齡因為隻是匆匆一瞥所以他並沒有記住，隻是其中的一個人有提到過“鄭永華”三個字。

那個夢因為支離破碎的，所以很多細節他都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最近一個月夢到的事情。

但是這裏卻出現了一個有些矛盾的地方，那便是他和鄭教授隻是在最近一個多月才認識的，那麽這個夢又是從何而來呢？

若他這個猜想成立的話，起碼蘇浩是不具備做這個夢的條件的。

另外，那個鄭教授也確實很厲害，竟然還能夠將人催眠，使人身陷自身所設的環境中還渾然不知。

想到這兒，蕭陌心裏突然一個激靈，不禁升起了一種懷疑：

“在催眠的基礎上是否還能夠進行二次催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