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燦轉頭看了韓溯一眼,又看了看外頭那樣大的陣勢,停了步子,笑道:“想讓我對他們說什麽?”

“什麽都不用說。”

“確定?韓先生把他們通知過來,我一句話都不說,那多不好意思。我也知道現在網絡媒體對韓先生你是怎樣的評價,真的不需要我說兩句,可我怎麽就那麽想說呢?”她微笑著,眉梢輕輕一挑,側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安保人員將那些人都堵在外麵,蘇梓他們緊隨其後出來,見著這番動靜不由皺眉,走過來拽住了宋燦的手,說:“要不要走後門?不知道這些記者是誰帶過來的,剛剛我上來的時候,還清清靜靜的呢。”她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了,還斜了韓溯一眼,明顯實在暗示這事兒一定是韓溯想做給媒體看,修複自己的形象。

宋燦笑了笑,說:“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什麽要走後門?現在該慌張的應該不是我,而是別人,畢竟這個社會還是比較同情弱者,嘴巴長在我的身上,能逼得了我跟他一起走,但逼迫不了我說話。別擔心,隻管看戲,咱們的好戲不才剛剛開始麽?”她笑著,又轉頭看向了韓溯,“你說是不是?”

韓溯麵帶淺笑,低垂著眼簾,隻不動聲色的轉身,鬆開了握著她的手,簡單的幫她理了理脖子上的圍脖,還有淩亂的發絲,笑說:“走吧,說說晚上想吃什麽,讓趙阿姨給你做。”

說著,再度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走向了住院部大門,他們的車子已經停在那裏了。

蘇梓站在原地,一扭頭,景珩已經站在一側,她皺了皺眉,說:“宋燦怎麽了?她這到底是想幹嘛?好不容易活過來,為什麽不跟韓溯離婚?”

“你以為宋燦跟韓溯離婚,真能對韓溯造成影響?她若是現在真的同韓溯離婚,那才是真的成全了韓溯的野心,你以為現在的宋燦還會這麽做嗎?她若是離婚,你猜猜看韓溯會做什麽?”景珩說著,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現在支撐宋燦的是恨,我真怕如果有一天這種恨消失了,她會怎樣。”

“我怎麽有點不明白,能不能說的清楚點。”蘇梓還不知道方蓉妹真正的死因,自然有點迷糊,隻想著他們兩個可以離婚,讓宋燦離韓溯遠遠的,她都打算好了,等宋燦陪著外公過完年,她就安排好路線,帶著宋燦一塊出去旅行,散散心,這些事情再也別管了。

這些人的利益關係綁的太緊,想要搞垮韓溯,很有難度。這是蘇梓這半年多來得出的結論,確實,如果韓溯是那麽容易被壓倒的話,他也不可能在SC站那麽久而不倒下。

景珩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說:“走吧,晚上能不能去你餐廳蹭吃的?”

“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吃東西呢?損友!”蘇梓斜了他一眼,回頭就看到了一臉鬱結的薑朔,這才反應過來他從北京回來了,因為之前一塊對付韓溯,他們幾個人的關係熟絡了不少,就從薑朔那份不管不顧的性子,蘇梓是一下對他改變了看法,不是每個男人都會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前途。

如果是她,知道有個人為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有一天這個男人什麽前途都沒有了,甚至於庸碌一生,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當然這隻是她的想法,反正相比之下,薑朔是真的好,起碼對宋燦是真的好,那種沒有任何猶豫的好。

這一點別說是韓溯了,就連景珩都比不上。

“你沒事吧?工作上的事情,能夠解決嗎?”

薑朔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不要緊。”對此,他是真一句都不肯多說,好的壞的都不肯說,悶不做聲的,要不是蘇梓自己去打聽,都不知道他身上竟然發生了那麽多事。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隻管開口啊,咱們現在都是朋友,有什麽說什麽,別自己扛著。”蘇梓向來是個特別義氣的人,隻可惜是幫不上什麽忙。

他依舊搖搖頭,“沒事,放心。”

這次的事情,其實打了兩隻出頭鳥,一隻是韓溯,一隻則是薑朔。事件,也成了一場愛恨糾葛的鬧劇。

……

“韓太太,聽說您這次是自殺,因為韓先生發現您跟您初戀薑朔薑局長的奸情,所以才聯手演了這麽一出戲,是想搶奪韓先生的財產,是嗎?據說您這一刀子下去並不深,很早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一直在裝昏迷,博同情,是這樣嗎?”

“韓太太,您會同韓先生離婚嗎?會跟薑局長在一起嗎?”

“韓先生您親自過來接韓太太出院,是出於什麽理由呢?”

“韓太太,薑局長被停職查辦,對此您有什麽看法?”

“……”

他們剛一走出大門,這些個記者就急不可耐的圍攏過來,這件事整整炒了大半年,各種版本的陰謀論,風向一時一變,最後不知道是誰爆出了薑朔跟宋燦的關係,剛好又趕上薑朔降職,又停職查辦,由此他們的三角關係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成了最新最熱的版本。事件唯一的女主人翁終於登場,媒體記者自然是興奮不已。

就大門到車子那麽幾步路的距離,就聽到他們拋出了無數個問題,每個都問的不一樣,問題還一針見血,掐準人的易怒點。他們最想看到的,不就是他們失控之下吐出來的真話麽?可惜這些話,早就刺激不到宋燦了,以前刺激不了,現在就更

刺激不了了。就是有點意外,這跟她腦子裏想的並不一樣,她以為所有的負麵應該在韓溯的身上。她跟薑朔的事情,她也有看到,但沒有想象中影響那麽大,看來是短時間被人炒起來的。

可他強行拉著她回去,不應該是為了給自己在媒體前洗白嗎?可這顯然是在給她洗白,如果剛才她同薑朔他們一塊出來的話,那便是全數印證了網上一些猜測。還真成了一對奸夫**婦了,這對她而言,頂多是壞了名聲,對薑朔那勢必會造成嚴重的影響。可這整個行為又非常矛盾,知道她跟薑朔之前那點事兒的人不多,屈指可數,會把這件事爆料給媒體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韓溯,一個就是宋鴿。至於其他人,不會這樣做。

宋燦不自覺的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攔著她的腰往前走,唇邊帶著一抹淺笑,對那些個問題置若罔聞,看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麽。如果是韓溯,應該不會多此一舉,但不可否認,這件事爆出來對韓溯有好處,縱使他現在過來,對他也有好處。而韓溯這樣的人,是不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的。

這樣一想,也就了然了。

行至車門前,她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了韓溯一眼,微微一笑,在閃光燈下,她輕點了腳尖,他在的唇邊親了一下,笑說:“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

隨後,她就彎身上了車,就在那些記者愣怔的幾秒鍾時間內,他們兩個上了車,並迅速的駛離了醫院。薑朔很識趣的走了後門,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讓人看到他在,不然的話,又要亂成一鍋粥了。

車子內,宋燦早就掙開了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側頭看著窗外,一直沒有說話。

“我是不是該跟你說一聲謝謝?”她沒有回頭去看他,語氣充滿了嘲諷。

“隨你高興。”他倒是不惱,僅用餘光看了她一眼,不過看不到她臉上的具體表情。

她隻是輕點了一下頭,結果什麽也沒說。

回到禦園,屋內的結構同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麽變化,就是換了套沙發和茶幾,壁紙也重新貼過了。趙阿姨在前麵開門,宋燦跟在後麵,她兩一塊進去,韓溯卻還是站在外麵。

隻見趙阿姨趕忙進去,抱去了窩在籃子裏的茂茂,然後提著貓窩,進去把貓關了起來。宋燦換鞋的時候有聽到貓叫聲,抬眸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貓屁股。稍稍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立在門口的韓溯一眼,沒有什麽表情。

“韓先生可以進來了。”趙阿姨很快就出來,又拿了東西在空氣裏噴了幾下,韓溯這才走了進來。

趙阿姨是個識趣的,這麽些日子,報紙電視她都在看,剛剛醫院裏也看出來這兩個人不對盤,現在到了家裏,她自然是不會做電燈泡,給宋燦倒了杯熱水,詢問了一下晚餐想吃什麽,就拿了錢包和鑰匙出門了。

趙阿姨一走,這屋子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這氣氛沉悶的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宋燦喝了兩口水,就起身去開了窗戶,剛剛打開,就有人過來把窗戶關上了。她一轉身,韓溯近在眼前,他的氣息一下逼近,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將他一把推開,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眉心緊蹙,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韓溯隻往後退了一步,她現在的樣子,仿佛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他,並且將對他的厭惡之情,非常明顯的表現在了臉上,藏都藏不住。

“你好像有點不識抬舉。”他整了整衣服的袖子,微微沉了臉色,不退一步,也不進一步,就這樣擋在她的麵前,看著她臉上一時難以褪去的厭惡,“這婚,是你不想離,到現在我們還是夫妻,你露出這種表情又是什麽意思?是我在強迫你?抱歉,我從來都不強迫人,你要走隨時都可以,離婚協議書還有很多份,想簽字隨時,現在也可以,千萬別再我麵前勉強自己。”

宋燦咬著牙,死死的盯著他數秒之後,忽然起步,從他身側走過的瞬間,手腕一把被他扣住,她隻掙紮了一下,就沒再動彈。隻聽他略帶一絲威脅的說:“你現在可以出去,但我勸你最好是想清楚,這個婚你離了,會是怎樣的結果。”

“別怕,我隻是想去休息,沒有要走的意思。”

韓溯側頭,隻見她眼中帶著戲謔的笑,一下便了然她的用意,眸色一冷,用力的甩開了她的手。宋燦低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說:“韓先生這麽舍不得我走,我自然是不好意思就這樣走了。累了,等會吃飯的時候,再叫我,謝謝。”

她又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了腳步,稍稍側了一下頭,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他的背影,說:“這整件事跟薑朔沒有關係,你最好還是不要整他了,沒什麽意思。”

語落,她也沒等韓溯的回答,就徑直的走向了房間,行至房間門口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伸手開門,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覺得背脊一疼,整個人被惡狠狠的甩在了門板上,韓溯帶著一絲慍怒,緊緊扣住她的雙手,以一個投降的姿勢,抵在門板上。“你現在好像是在對我下命令,你認為你現在有這個本事來命令我做事嗎?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想離婚的理由。我得提醒提醒你,想仗著我報複別人,還得看你能不能讓我高興!你真以為我喜歡你,就會讓你這樣為所欲為嗎?你以為你用這種方式來擺我一道,我會放

過你嗎?嗬,我不否認我愛上你,但你別指望能利用這種感情在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除非,你讓我高興。”他說著,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冰冷,笑說:“希望薑朔平安無事?吻我,看看你的感情夠不夠。”

宋燦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瀾,微微仰著頭,臉色蒼白。看著他深邃的雙眼,那句‘我不否認我愛上你’聽起來真叫人感動的不行,原來他韓溯也會愛人啊,而且還真的愛上她了,假戲真做了,真是好笑,笑死人了。她微微蹙了一下眉,用力一掙,成功的讓下巴從他的指間掙脫出來,慢慢的,下巴上都染上了一片血紅,他的手勁太大,不管怎麽樣,她終究是個女人,此時此刻還是個柔弱的女人。

蒼白的一張臉,將那片紅色凸顯的異常清晰,她輕輕的笑,半晌才斂了笑容,看起來頗為認真的問:“你說的感情,指的是對你,還是對薑朔?”

“你以為呢?”

話音未落,宋燦就一下撲過去吻住了他的唇,淺淺的,軟軟的舌頭隻在他的唇邊遊移,不會太過於深入。大約一分鍾後,她忽然張嘴一口咬住了韓溯的嘴唇,幾乎用了狠勁,隻一下口腔裏就染了血腥的味道,另人作嘔。韓溯沒有掙脫開,隻是眸色微沉,眉心的‘川’字異常深刻,宋燦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一分鍾後,才鬆開了口。唇上的齒印很明顯,兩個小小的牙印,帶著嫣紅的血。

她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唇上紅腫的位置,笑說:“前者是薑朔,這是對你的。感覺怎麽樣?滿意嗎?可以放手了嗎?”

他側了一下頭,避開了她的手指,鬆開了手,抬手擦了一下唇,“你會後悔的。”

“等我後悔之前,你還是想想沈婉婷看到他這張嘴的時候,會怎麽想吧。或者,你還是等這印子消了,再去見她也不遲,反正她現在命也長了那麽一點,還能等。我怕你這麽去了,就浪費我媽的心髒了,她可不能就這麽死了,得活著,並且好好活著。”她緩緩湊過去,抬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衣領,一雙眼睛變得赤紅,一字一句低聲道:“我會讓她知道,活著有多痛苦!”

語落,她就鬆開了手,轉身開門進了房間,房門關上的瞬間,她整個人像是失去力氣,軟軟的靠在門板上,慢慢的,一點點的往下滑,然後坐在了地上。外頭沒什麽動靜,片刻,才聽到了腳步聲,緩緩的走遠。宋燦抬手擦了一下眼角,這才撐著牆壁,站了起來。

晚上,是趙阿姨來敲的門,宋燦已經洗過澡,一直坐在**發呆。出去的時候,沒見到韓溯,趙阿姨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看樣子是下了功夫了,每一樣都是大補。她吃飯的時候,趙阿姨就坐在旁邊看著,囑咐她吃這個,又囑咐她吃那個,總之是一樣都不能落下。

她一邊給宋燦盛雞湯,一邊說:“太太,你也別怪我多嘴,也不是想給韓先生說什麽好話,但是自打韓先生從警局回來,其實一直挺關心您的,你看看這都是您未來幾周的食譜,都是給您養身子的。韓先生也就是嘴巴壞點,不會說什麽好聽話,其實……”

“趙阿姨,我們的事兒,您不清楚還是少說兩句吧。我心髒不好,有些話聽了,對我來說是刺激。就比方說,韓先生這三個字,以後他不在家的時候,就別提他了,對我的健康沒什麽好處。”宋燦接過她遞過來的雞湯,順便打斷了她的話。

趙阿姨表情微僵,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好好,那我不說了。”說著,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下站了起來,匆匆的走開了,沒一會就抱著茂茂從房間裏出來,笑道:“您看我忙的都忘記把茂茂抱出來了。”

宋燦扭頭,看到趙阿姨懷裏的茂茂,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笑了一下之後,便有忍不住板了麵孔,說:“韓溯是不是虐待它了?為什麽這麽瘦了?茂茂本來很胖的!肯定是虐待它了!簡直不是人!”

趙阿姨聞聲頓了一下,旋即輕笑了一聲說:“太太您誤會了,韓先生沒有虐待貓,他貓過敏怎麽可能親自養貓,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想,也根本沒有機會啊,之前他一直被關在警局,根本就沒回來過。回來那天看到茂茂那麽瘦,他還跟著我一起帶著茂茂去了寵物店,以為是生病了。”

宋燦把茂茂抱了過來,它像是終於找到親人一般,一張臉使勁的往她的臂彎間鑽,然後不停的叫,似乎有點興奮。宋燦笑著笑著,莫名的落了眼淚,幸好趙阿姨去給茂茂準備吃的了,並沒有發現。

幸好,它還在。

晚上,她把茂茂帶進了臥室,與它說了一會話之後,就從包包裏取出了藥盒,就著牛奶吞了一片藥,隨後就睡覺了。

會所內,韓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周圍坐著幾個小姐,嘻嘻笑笑的,然而韓溯偏偏是不捧場,幾個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可一想到眼前是個金主,便又在心裏打打氣,再度湊了上去,努力的討他歡心。這時,包間的門被推開,周衍卿走了進來,見著沙發上的人,衝著扒拉在他身上的女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走開。

她們見著,便識趣的給他空了個位置出來,周衍卿過去的時候,順手調戲了兩個妹子,隨即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側,側目便看到了他嘴唇上的痕跡,噗嗤一笑,嘖嘖了兩聲,說:“你這個樣子,是屬於強暴未遂,還是被毒蛇咬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