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它通體烏黑透亮,皮殼呈自然老化的紋樣,即使相隔著這麽遠,林星柚都能感覺到從中傳來的陣陣靈氣。

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深深吐出一口氣,抓緊椅子上的扶手,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塊料子拿到手。

這塊毛料體積比之前的都大,加上極好的成色,底價便開出了四百萬。有膽子來拍賣會來賭石的多少都有點真本領,自然不止林星柚一人看中這塊料子,很快,這塊毛料的價格就達到了恐怖的3000萬。

“3000萬一次,3000萬兩次……”

她淡定舉牌:“3500萬。”

“4000萬。”

林星柚毫不退讓:“4500萬。”

既然上天給了她金手指,又恰好讓她看見這塊料子,她就一定不能錯過。

“5500萬!我說你這小女娃怎麽如此糾纏不清,識相的快把這塊料子讓給老夫!”

語氣傲慢自大,囂張嘲諷至極。

林星柚“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反擊:“晚輩見識短淺,不知前輩何許人也?隻是這拍賣場自然有拍賣場的規矩,價高者得。再加500萬!”

“6000萬!此件拍品的價格達到了驚人的6000萬,還有沒有人跟?還沒有人要舉牌?6000萬一次......”

“好囂張的女娃,真是不知好歹,8000萬!”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林星柚沒想到對方會一次性加兩千萬。她咬了咬唇,這個價格要是再跟下去顯然沒那麽劃算,可是這塊玉石中蘊含著的靈氣之豐富舉世罕見。就這樣放棄她實在於心不忍,就在她糾結萬分時,溫瑾澤舉起手牌,慢慢吐出一個數字:“一億三千萬。”

他的聲音不高,卻震驚得整個拍賣會的人都說不出話來。

都說海城首富溫家富可敵國,可究竟是怎麽個富法誰都說不清楚。可現在他能為了一塊還不確定能開出什麽的毛料給出一億多的價格,眾人才驚覺平日對溫家的估量或許過於保守。

“一......一億三千萬,嗯,這塊毛料溫總才出價一億三千萬,還有沒有人跟?”

顯然連主持人都沒有想到這塊毛料能夠炒出如此麽高的價錢,話都說得不利索。

他體貼地等了先前那個人幾秒,四周卻維持著死一般的寂靜,主持人迫不及待打破寧靜。

“一億三千萬一次,一億三千萬兩次,一億三千萬三次!讓我們恭喜溫總成功拍下這塊毛料!!”

木錘重重落下,林星柚懸著的心放回到肚子裏。

“那個,謝謝你。”

“你很在意這個毛料,有很大的把握嗎?”

“沒、沒有。”

賭石一道,誰也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林星柚尷尬地解釋:“我,我隻是看它比較順眼罷了。”

絲毫不提金手指的事。

“先生,請問您現在要解石嗎?”

工作人員突然走到溫瑾澤身邊,彎下腰禮貌地詢問。

溫瑾澤看向林星柚,征詢她的意見。

她不想引起太大的關注:“不了,謝謝。”

來人點點頭不再打擾二人,重新沒入黑暗。

接下來又上了一批質量還不錯的料子,林星柚沒有再動用天眼,隻憑著自己的眼緣隨意拍了幾件。

拍賣會漸至尾聲,主持人有意炒熱最後一波氛圍,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小盒子。

“本次拍賣的最後一件藏品是原主人的珍藏,各位請看。”

這件毛料已經一左一右被切過兩刀,可這兩刀的表現卻天差地別。一麵顏色翠綠,水頭瑩潤,肉質細膩;另一麵全是白花花的石頭,不見半分綠色。

林星柚皺眉:“怎麽會把這件安排在壓軸?”

如果隻是為了炒場子,第一件拍品已經足夠,這種險招過猶不及,稍有不慎就要落得滿盤皆輸的局麵。

“原主人是緬甸的華僑,當年他父親靠著一船又一船的毛料攢下了家產,可到了晚年,又因為賭石一點一點地敗了出去。”

溫瑾澤指著正在拍賣的料子:“這是他父親生前賭的最後一塊石頭,當時已經破產的他將最後的希望都壓在上麵。可一刀天堂,一刀地獄,他承受不住這種刺激,當場噴出一口鮮血去世了。原主人將這批料子委托給我時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就是把這塊料子放在壓軸。”

這塊石料僅僅底價已經達到3000萬,正是原主人父親當年入手的價格。價錢當然算不上便宜,加上又有人命在先,賭石界向來迷信,這塊料子一上便冷了場。

拍賣師急得滿頭大汗,卻一籌莫展,就在一片凝固的寂靜中,林星柚舉牌3200萬。

指甲深深嵌進肉裏,林星柚努力平穩語氣,不讓任何人發現其中顫抖。

“3200萬!溫夫人出價3200萬,還有嗎?還有出價的嗎?”

拍賣師見有人舉牌,語氣都驚喜了幾分。

**出的玉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螢火一般的光,有幾個有心一試的賓客跟了幾次牌,可價格隻是百萬百萬往上加。

林星柚稍稍放心些許。

“4000萬。”

她“騰”地坐直身體,又是剛才那個蠻橫的聲音,和自己搶奪那塊毛料的也是他,那人究竟是什麽來頭,是故意和自己過不去,還是就這麽巧,都看中了同一塊石頭?

林星柚吐出一口濁氣,往後靠回到椅子上:“5000萬。”

如果這樣還拿不下來便隻當她和這塊料子沒有緣分。人與人之間有緣分,人與物之間也有緣分,強求反而不美。

好在那人並沒有繼續糾纏,仿佛隻是心血**地報了一次價。木槌重重落在桌案上,三聲槌響,林星柚順利將它收入囊中。

一位身著考究灰黑色西裝,頭戴平頂羊毛禮帽的男人靜靜坐在角落。整場拍賣會他沒有競一次價,也沒有開口說過一次話。深邃幽暗,渾身環繞著一股難言的寂寥。

他的眼神平靜如古井的井水,隻在聽見最後的成交價時微動,掃過林星柚時略作停留,又不帶絲毫溫度地收回。他低頭斂目,壓下平頂帽的帽簷,不帶絲毫留戀地離開拍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