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柚泄氣地左右擺弄眼前兩塊石頭,可不論她怎麽撥弄,這兩塊石頭也變不成翡翠。

她重重地歎了一聲,將石頭放回錦盒。事已至此,她去找任海平也無濟於事,她沒有證據,任海平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完成了一切,當時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端倪,事後林星柚再說翡翠出了問題,大家隻會覺得她在故意找茬。

林星柚眼中閃過危險的寒芒,這件事隻能找個沒有人的機會私下解決。

這事先按下不提,林星柚轉頭查探起了今晚拍到的其他毛料,好在除了那對美人眼,其他的料子倒是好好的沒有被動手腳。

樓下雜物間有一台小型解石機,擇日不如撞日,林星柚想了想,抱著一堆石頭下樓。

“太太?需要幫助嗎?”

司機王藝剛好給車做完養護回來,一進門看見林星柚左右支絀騰不出手開門。

“謝謝,幫我把這些石頭搬進去。”

王藝動作嫻熟地將毛料搬上解石機,林星柚好奇:“你看起來很熟悉?”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愛去緬甸那邊的攤子上撿幾塊石頭切著玩,後來我叔實在看不慣我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強行壓我來應聘溫宅的司機。”

“你平時愛賭石?然後你叔讓你來應聘司機?”

他說的每一句話林星柚都能聽懂,可正是因為聽懂,她越發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平時能把賭石當愛好的人,再怎麽也不用淪落到給別人當司機吧?

“噢,我叔就是溫總的司機,嘿嘿,他說這兒的待遇可好了,我別的事也不愛幹,對車特別感興趣,聽我叔一說就來了。”

“這樣啊,我平時還沒看出來。”

王藝和王叔看著都是樸實無華的長相,和林星柚腦海裏的穿金戴銀富二代形象完全不一樣。

“太太您別介意,我不是故意瞞著您的,隻是沒找著機會說。誒,您看照這麽切怎麽樣?”

他用手掌在石頭上給林星柚比出了一條線,解石機上的石頭是她看著合眼緣隨手拍下的,價格也不高,林星柚瞅了一眼:“隨意,你愛怎麽切怎麽切,反正也不大可能……”

“出綠了!!”

“什麽?”

王藝一臉驚喜地把林星柚拉到解石機旁:“您看,出綠了!雖然顏色不夠濃,也不夠透亮,可水頭極好,一絲棉絮都沒有。而且這邊的成色要比這邊好,到時候剖下來做個戒麵什麽的倒是不錯。”

林星柚對翡翠顏色水頭什麽的一竅不通,她隻知道這塊玉的靈氣內蘊不足,當法器至多一兩次就碎了。

“太太,您這塊玉有用處嗎?要是沒有的話,我想……”

她搖搖頭:“怎麽?你有什麽想法?”

“我想和您買下這塊玉,我女朋友下個月生日了,這塊玉能給她整幾個小玩意。30萬怎麽樣?這個價格我保證公道。”

林星柚一尋思,沒用的東西她遲早都要出手,給旁人不如給他,當下便答應了,還打趣道:“你上崗不足一個月,工資都沒發,這就花出去30萬了。”

王藝動作飛快,錢已經打到林星柚卡裏了,他一揮手:“害,誰靠工資那幾個子過活。”

林星柚:“……”

她還是個無業遊民呢,連工資都靠不了!

“咱們今天把這些都開了?”

林星柚將地上毛料撥成兩邊:“這邊的你隨意,這一塊……”

她指著那塊已經被切了兩刀的壓軸料子:“容我想想怎麽切。”

“好嘞。”

王藝一聽,熱火朝天地幹起了活。他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愛收集各種漂亮玉石,對賭石一道沉迷至極。賭垮了幾百萬後他叔狠狠訓了他一頓,王藝很有一段時間沒接觸這些。這會子花林星柚的錢解自己的饞,他求之不得。

不一會兒,地上堆著大大小小切開的料子:“太太您看,這幾個不太行,綠色隻有這麽一點兒,隻能拿去車幾個珠子。嗯,這倆不錯,一個像冰種,一個看著像金絲種,您買這倆花了多少?不超過500萬都算賭漲了!”

“這麽厲害?”

林星柚實在沒想到這幾塊料子能值那麽多錢,她拍下這兩塊的價格至多不超過100萬,這樣一看,還真是暴利啊。

“難怪大家都這麽熱衷賭石,這也太賺了。”

王藝卻不讚同:“這是您運氣好!太太,說實話,我賭石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您這麽好的手氣呢,大部分人賭十塊,能有一塊出綠就是這個了。”

王藝比了個大拇指,又樂嗬道:“我現在天天給您當司機,希望能沾到些好運氣,下次賭漲了王叔也不至於罵我罵得那麽厲害。”

林星柚哭笑不得:“你少貧,快,這塊料子也解了,不要橫切,按斜的切。”

“誒,成!”

王藝對手中的石頭一無所知,粗粗比了個斜對角線,眼疾手快,不到一秒鍾石頭切成兩半。

林星柚緊閉雙眼,不敢看解出的結果。

這塊料子一上來的時候,林星柚就在心裏對它起了個卦,卦象顯示的是福禍交加,混沌不清,福與禍或許隻在一瞬之間,隻有短短一厘米的距離。

良久,四周一片安靜,沒有聽到王藝的任何聲音。

“還沒切出來嗎?這……”

她睜開眼,眼前的畫麵讓她渾身血液上湧,想說的話全部噎在嘴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要呼吸不過來了,完了完了。”

王藝憋紅了臉,踉蹌幾步用肩膀抵住牆壁:“我的個親娘嘞,您看,這像不像神女奔日?”

林星柚屏住呼吸,腳步都在發飄:“像……的確像……太不可思議了。”

剖開的石頭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種翡翠,形狀狹長,下方線條蜿蜒如神女飄飛的裙擺,再往上,神女低垂的眼眸眉睫纖毫畢現,麵積不過是那對美人眼的五分之一,可精細程度卻是它遠遠不及。這還不算,神女奔向的左上角恰好有一點緋色,無色玻璃種中夾雜著的這一小塊血翡,成了神女奔向的太陽。

一幅美輪美奐,精巧絕倫的“神女奔日圖”就這樣呈現在兩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