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少有盜匪作祟,更何況是殺人劫財這等仗勢的土匪,穩婆死的蹊蹺,秦歡問,“屍體被找到了,那土匪呢?”
石易脫口而出,“等京兆府去剿匪,土匪早就跑的不知所蹤,衙門的人就把沒人認領的屍體拖去了義莊,準備一起下葬埋了,這趟要不是我眼尖,跑遍整個天啟都找不到這穩婆。”
秦歡有些沮喪,“穩婆一死,她和太子說了什麽便不得而知,線索又一次斷了。”司空浩言既然甘願入獄,從他口中定不會得知。
“未必。”時北衍用折扇挑起窗簾一角望著馬車外。
秦歡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馬車外空****的,“你有什麽主意?”
時北衍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他輕笑了聲,“想要線索,最好的方式不應該是直接問屍體嗎?”
秦歡不是不想查屍,隻是一來她看過仵作的驗屍單,確認賀元祥的確是被匕首一刀斃命,二來天氣濕熱,這麽多天多去了,屍體早就腐爛。
時北衍將車簾放下,“賀元祥的屍體就在詔獄司最底層的冰牢裏完整保存。”
“這消息我竟然不知道!”秦歡格外詫異。
“事發之時,我兄長向陛下提議將屍體秘密存放,賀元祥的屍體便轉移到了詔獄司冰牢看守。”此乃時北澤假扮他留在京城時所發之事,時北澤事覺蹊蹺,當時便以他的身份,求得了陛下同意。
秦歡聽到那個人,撇了撇嘴,“他還算有點腦子,走,我們去看看!”
石易駕著馬車很快回到詔獄司,進了詔獄司,一些尾隨的影子才不得不消失。
時北衍回望了眼門外,才往詔獄司內走去。
石易找來鑰匙打開冰牢厚厚的大門,三人立在冰牢前,撲麵而來的寒氣和躺在棺材裏的屍體令人毛骨悚然。
秦歡裹著厚氅依舊感到汗毛立起,她搓著手走到棺材旁,見到賀元祥的第一眼,竟有些發怔,“這便是名滿京城的賀丞相,果然如傳聞般豐姿俊朗。”
賀元祥位列百官之首,但他更為人所知的乃是他的容顏,盡管已是不惑之年,可他當年譽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號依舊被人津津樂道。
賀元祥的英俊與一般男子不同,賀家祖上有外域血統,賀元祥身形高大,皮膚很白,眼窩比一般人深邃,鼻梁高挺,麵部輪廓突出,是個典型的異域美男子。
時北衍用折扇敲了下秦歡的肩膀,“外麵都說本公子風流,沒想到,郡主更勝一籌,對死人也能望的出神。”
秦歡用同樣的眼神看向他,“如果看一個人能他看死,我肯定天天盯著你。”
時北衍笑道,“你可以試試,本公子也向往著牡丹花下死。”
秦歡對他沾花撚草的品性著實無語,“放心,你早晚死在女人手裏!”
時北衍打開折扇,聽到此話心情似乎很不錯,秦歡白了他眼,去屍體旁查看。
冰牢溫度低下,賀元祥的屍體保存的很完整,對於其中匕首的致命傷,石易檢查後再次確認無異,而他也沒有發現其他外傷。
秦歡抱著厚氅,在屍體上仔細打量,“一刀斃命,沒有打鬥痕跡,顯然死者沒有防備,一種情況是出其不意,另一種情況,就是行凶者身份高貴,死者哪怕被殺也不能反抗。”
“那豈不就是太子?”石易問。
“誰說隻能是太子,賀元祥身為丞相,宮中上下對他處處恭敬,他不會料到有人會在宮中行凶,故而宮裏的任何一個宮女太監都有可能出其不意。”秦歡推測。
石易否定道,“內務府排查過,當日參與夜宴的宮人都能證明自身,全被排除了嫌疑。”
“皇宮那麽大,其他宮的人又不是不能偷偷去往韶樂殿,就比如這根本不屬於賀元祥的頭發,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韶樂殿正是當晚夜宴的宮殿,秦歡從屍體的衣服上撚起一根黑長的頭發,“賀元祥頭發偏棕發卷,但這一根長發烏黑亮直,頭發的主人應該保養的很好。”
石易盯著這根發絲,又瞧了瞧秦歡的頭發絲,秦歡抿唇,“不是我的,我頭發沒這麽黑。”
冰牢光線昏暗,石易看不清她頭發到底什麽樣子,時北衍笑道,“的確如此,郡主從峪州回來舟車勞頓,一頭秀發早就如雞窩糟亂,哪有這般順直。”
秦歡微笑,“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時北衍表情如事不關己般,卻嘴角噙笑,“事關證物,必須嚴謹。”
秦歡將頭發包好作為證物,“屍體運輸過程中也可能沾到別人的頭發,這一點需要向他求證。”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詔獄丞時北衍。
石易接過證物,扭頭就看向自己大人,“大人……的弟弟,你有什麽看法?”他差點說漏嘴,隻是這個奇怪的稱呼也引起了秦歡的注意。
時北衍迅速反應,接過證物就往外走,“兄長辦事嚴謹,肯定不會毀壞屍體,但這頭發事關重大,我去找兄長再次求證。”
冰牢大門打開,秦歡找不出更多線索,就跟著時北衍一起走,時北衍本打算自行去找時北澤,可秦歡隨他同到了處理公務的辦事廳。
時北澤並不在這裏,而他的桌麵上格外整齊,桌上的公文日期也是幾天前的。
秦歡同在詔獄司辦事,卻很少見到他,“又不在,整日神神秘秘,時北衍吃著公糧到底幹不幹活。”
“兄長事務繁忙,此刻肯定有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時北衍言罷,就見屋外一個與他擁有相同容貌的男子,攙扶著一位女子有說有笑的走了過來。
秦歡駐足望過去,時北澤抬頭,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