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章野心
天氣漸漸涼了,西寧的街道上落滿了樹葉。南下的寒風不斷的湧來,人們的穿戴開始臃腫起來。經過幾年的發展,西寧城也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隨著經濟的不斷繁華,古老的城市也煥發了青春,並且日新月異的展現出它獨特的魅力。
在馬家官邸,馬步芳從南部回來有些時日,雖然這幾年青海的經濟發展很好,但是馬步芳膨脹的野心也在日益劇增。現在他已經不滿足受製於人的現狀,尤其是自身勢力變得強大後,這種折磨人的煎熬,更是讓他無法按奈某種欲望。
自從父親死後,叔父馬麟旋繼任青海省主席。當初馬麟曾承諾將來把青海省主席位置讓給他。可是幾年過去了,叔父是老當益壯越活越年輕,而且幹勁十足,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眼下在青海,叔父的名聲日益高漲,已經達到婦孺皆知的地步。
雖然馬步芳是一師之長,青海省的最高軍事長官,但是地方事務他無權過問,而且還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這種滋味讓他無所適從,隨著自身實力的不斷膨脹,馬步芳再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其野心讓他無法正常判斷當前的形勢。
第九騎兵師師部位於西寧,可是馬步芳的第28騎兵旅卻布防在南部的化德,雖說化德是自己的老穴,穆斯林的聚集地,前不久他前去視察,手下的將領牢騷滿腹,紛紛訴說化德窮鄉僻壤,哪有西寧好。即便論資排輩也該換防,手下紛紛要求到西寧駐防。
屬下的不滿情緒,更助長了他的野心。這幾年隨著馬家自身經濟實力的增長,他偷偷把28騎兵旅的人馬擴充至1萬人馬,兄弟馬步青人馬也擴充到8千多人。而原屢屬王德彪的人馬張山部,其人馬依然保持在5千人,美其名曰是自己的部屬,但是他根本無法駕馭。第29騎兵旅駐防在西寧至西部的西海鎮一帶。對於張山部,馬步芳是即恨又怕。他倒不是怕張山,而是怕王德彪,延伸一點他是怕遠在山西的穆亞平。
長城之戰打響後,他認為機會來了。日本人虎視眈眈、大軍壓境,山西晉軍被死死拖住,時刻防備日本人。雖然晉軍在長城一線作戰威名顯赫,但是自身也損失慘重,他判斷穆亞平已經無暇顧及西部,恐怕更沒有心思對付馬家勢力。
而南京政府、蔣介石仍然被共黨拖在江南,同樣沒有能力插手西北各省,現在全國是一片亂局,因此他認為機會來了。山高皇帝遠,馬步芳不滿足現狀的心思,伴隨他的野心同時膨脹起來。至於王德彪部,他認為目前陝南有幾支原西北軍的人馬,而且朝思暮想的窺視他的地盤。自保之下,恐怕也無法顧及西部地區。
現在他的眼中釘就是張山的人馬,鑒於他和兄弟馬步青的勢力,吃掉張山部綽綽有餘。馬步芳從化德視察回來,便堅定了叛亂的決心,他要把青海的大權獨攬在手,他要掃清一切障礙。自己兄弟沒有問題,叔父馬麟不在話下。現在最大的變數是甘肅二馬,如果他們同意和自己一同起兵再好不過,如果不同意保持中立也可。
此時,馬步芳龜縮在太師椅上,喝著熱乎乎的濃茶,正在盤算如何舉事。一名屬下匆忙進來稟告:“師座,30旅旅長馬步青來電,已經火速啟程前來西寧。”馬步芳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他盤算了一會兒,接著穿戴整齊,前往馬麟的府邸。
平時叔侄很少見麵,今天見侄子突然來訪,馬麟感覺很詫異。爺倆寒暄了幾句入座。前段時間天氣暖和的時候,省主席馬麟幾乎都在各地奔波。尤其是茶卡鹽田是他重點關注的地方,他幾乎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這塊聚寶盆上。目前從茶卡鹽田到西寧的運輸線上,數支運輸隊源源不斷的把潔白的上等食鹽運到西寧,西寧已經初步形成食鹽市場,各地來的商販,從西寧把食鹽又源源不斷的運往東部地區。
叔侄一落座,馬麟便滔滔不絕開始述說茶卡鹽田所帶來的利潤說:“賢侄,一座茶卡鹽田,已經成為我們青海稅收的支柱產業,我們青海全年的稅收有五分之四來自鹽業。當初穆亞平的舉措讓我們受益匪淺,真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呀!今天西寧如此繁華,足見穆亞平其人不凡。日後西寧的鐵路修通後,我要采納穆亞平的建議,搞鹽業化工利潤更大。”
馬步芳分明對這種事情不感冒說:“如今青海百姓安居樂業、經濟繁榮,叔父嘔心瀝血、功不可沒,晚輩無話可說。但是我心裏非常憋屈,我們的稅收居然要交給山西三分之一,時至今日我難以接受。叔父,我們為什麽甘為別人作嫁衣裳,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馬麟說:“賢侄,上繳三分之一的稅收我認為很合理,畢竟我們是在國民政府統治下,為國出力在所難免。”馬步芳說:“叔父我問你,我們的稅收是交給山西了還是交給南京政府了?穆亞平仗著武備先進、兵強馬壯,居然以政府自居了,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馬麟並不否認其說法,但是他有自己的主張說:“這筆錢若交到南京政府,說實話我還不樂意那。畢竟穆亞平把錢用到了民生上,可是錢若交給南京政府,恐怕都會落入私人的腰包。以天下為己任者,穆亞平其人值得我信服。”
馬步芳見叔父如此執迷不悟便開門見山說:“叔父,如今穆亞平被日本人死死捆住,已經無暇顧及我們,王德彪部受陝南的原西北軍各部製約,已經無法形成對青海的壓力。因此我決定擺脫穆亞平的束縛,堂堂正正做青海的主人。”
馬麟聞聽大驚說:“賢侄,萬萬不可,決不可有這樣的心思。這樣做無疑是叛亂,會招致群起而攻之,我們馬家將遭受滅頂之災。”馬步芳冷笑說:“常言道:膽小不得將軍座,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眼下時機千載難逢,成敗在此一舉。叔父,不管你支持不支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幹涉我,我意已決不得更改,休要勸說我。”
馬麟臉色灰白,冷汗頓時冒了出來說:“別看你和步青的騎兵發展迅速,即便你控製了青海,如果沒有甘肅二馬的支持,我們是孤軍奮戰,失敗是早晚的事情。”馬步芳說:“馬鴻賓和馬鴻逵,我不指望他們支持,隻要保持中立即可。我想好了,一旦我們控製青海,立即向南京政府效忠,獲得蔣介石的支持,在政治上搶占先機,大局可定!”
馬麟心裏非常清楚,這年頭有槍便是草頭王,以穆亞平的氣魄,是絕不會讓青海“獨立的”。見馬步芳一副堅毅的麵孔,他知道勸說已經沒用,內心長歎一聲頹廢起來。畢竟馬步芳是自己的侄兒,作為親情隻好聽之任之。
頂著一頭霜花和滿身的征塵,馬步青匆忙趕回西寧。一進城他來不及回自己的府邸,便趕到師部來見大哥。一見麵馬步青焦急說:“大哥,我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開始行動,弟兄們都等不急了。”馬步芳果斷說說:“已經三天了,蘭州的馬鴻賓一直沒有消息。這家夥是害怕了,反對不行支持也不行,我猜測他想保持沉默、靜觀其變。我再等他5天,5天內沒有消息,我們單獨行動。”
馬步青說:“大哥,我怕夜長夢多,萬一被張山那小子發現,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況且,咱們自己部隊也不是鐵板一塊,我擔心會出現什麽差錯。”馬步芳說:“我製定的計劃很縝密,到時候我們不費一槍一彈就能繳械他們,而且要給他們按上反叛的罪名。等到所有人知道真相已經晚了。為了保證計劃圓滿成功,我準備了200萬大洋犒勞弟兄們。”
馬步青說:“大哥,我已經命令部隊,以訓練為名陸續向北部的橋頭鎮集結待命。”馬步芳說:“很好,我已經命令28旅分別在南部的魯沙爾和平安鎮待命。師部警衛營也做好了準備,這次成功與否,關鍵是封鎖消息,如果我們能封鎖消息一個月,進入12月份,天寒地凍,他們要出動大軍會非常困難,而我們以逸待勞怕什麽。況且他們能出動多少部隊都很難說,以我們現在的勢力,完全可以一戰。”
馬步青又問:“叔父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有他搖旗呐喊我們勝算更大。”馬步芳說:“叔父中毒太深,他不可能全力支持我們。大局以定後,他不認也得認。到時候我要以他的名義主持大局,即便他有千張嘴恐怕也說不清楚。”
哥倆一番密謀,敲定了舉事大旗。也許認為此計劃十分周密,而且國內的局勢又十分有利,高興之餘,哥倆推杯換盞喝的酩酊大醉,在酒桌上二人興奮的有些找不著北了。哥倆沒有細想,事成之後,萬一平叛大軍壓境怎麽辦?手下有人離心離德怎麽辦?諸多不利的因素,哥倆絲毫沒有考慮,盡想高興的事情了。
西伯利亞的寒流開始大舉南下,西寧城的“寒流”似乎在遙相呼應,在任何人沒有想到的情況下,青海將發生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