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輕吻

“好的……謝謝……下午的比賽,凱瑟琳你幫我去和主委會說一聲……我隻能棄權了……”

“沒問題!”

就這樣,凱文攔了一輛出租車,帶著林逸飛去了聖安東尼醫院。

在醫院的導診處,護士告訴林逸飛出了車禍的人就在住院處的二樓,情況已經穩定了。林逸飛趕緊趕了過去,敲開病房門的時候,看見了林媽媽就坐在床邊,再往裏麵走一點,看見了林爸爸也坐在那裏。而**吊著一條腿打著石膏的人應該是幫他們送貨的小楊。

“爸……你沒事嗎……”

林爸爸和林媽媽看見兒子露出驚訝的表情:“逸飛,你怎麽來了?爸爸沒事啊?受傷的是小楊!”

“可是……曼曼來找我說是爸爸你出車禍了?”

“那是你陳叔叔一著急聽錯了!”林爸爸解釋說,“我本來坐著小楊的車子和他一起去運食材,後來半路上我下車上廁所,小楊在車上。結果一個小青年開著跑車恐怕是嗑了點什麽腦子不清楚,愣是撞在了我們的貨車上,等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小楊已經暈過去了,趕緊叫了救護車來!”

林逸飛這才呼了一口氣,抬手看了看腕表,他知道自己就算過去,比賽也應該結束了。

“這兒沒你什麽事了,小楊隻是骨折而已恐怕要修養兩個月了,小飛今晚你要自己吃飯了,我們得照顧小楊。”

“嗯……好……”林逸飛呆呆地轉頭,走出病房發現凱文還在等著自己。當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凱文之後,對方也露出遺憾的神色。

“……就這樣棄權了,真可惜。”

“那也沒辦法啊……”林逸飛轉過身來看著凱文,“所以你要補償我了。”

“我?怎樣補償你?”凱文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

“和我來一場昏天暗地的比賽吧!”

“沒問題。”

而此時的比賽會場裏,克裏斯注視著裁判員宣布因為林逸飛的棄權,另一個參賽者將獲得第二名。

當觀眾們都紛紛散場,隻有克裏斯仍然坐在原處。

那天下午,凱文帶著林逸飛去了那個擊劍俱樂部。林逸飛這天下午氣勢百倍,凱文招架起來都略感吃力。他像是將無法參加全國決賽的失落一次性全部發泄了出來。

整個下午都是林逸飛在不斷進攻,而凱文非常紳士地隻是防守而已。

林逸飛在原地跳了跳,用劍指著凱文,“我不需要你讓著我,因為我可以接受任何慘敗!”

凱文微微一震,林逸飛的氣勢讓人有一種想要他狠狠挫敗的感覺。

“哦,那你不要後悔。”說完,凱文便淩厲地攻擊向他。

這整個下午,林逸飛的狀態出奇的好。雖然屢屢被凱文擊中,但是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力,經常幾劍讓人意想不到,凱文被擊中的時候都要花上兩秒才反應過來。

下午五點多,林逸飛坐在地板上扯下麵罩,連續對戰兩個多小時他確實累了。凱文買了兩罐汽水走進來,遞了一罐給他。

林逸飛啪地拉開易拉罐就是一陣牛飲。

“你很棒。”

“謝謝。”

“但是我感覺你今天並不隻是因為失去決賽權而難過。”凱文與林逸飛碰了一個杯。

“……大概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吧。”林逸飛伸手摸了摸自己汗濕的劉海。

“不知道怎麽辦?因為你的小男朋友嗎?”凱文唇角帶著戲謔的笑意,卻沒有輕浮的感覺。

“啊……小男朋友?”林逸飛懵了。

“就是那個叫克裏斯?奧茲本的男孩啊。他今天贏了你,可是以我對你的觀察,你不是那種朋友贏了你,你就會不在理睬對方的孩子。”

“那當然,我才沒有那麽小器呢!”林逸飛想起了什麽,神色又低落了下去,“他對我做了一件事情……然後我們就不知道如何麵對彼此了……”

“他對你做的這件事讓你生氣了嗎?”凱文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的側臉。

“沒有。”

“那就是他以為你會生氣?”

“我不知道,其實我想主動找他和好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不如順其自然。”凱文伸手摸了摸林逸飛的腦袋,“時間會緩和一切的。”

晚上,凱文將林逸飛送回了唐人街。夜色撩人,特別是唐人街的霓彩映照在凱文的臉上,顯得分外典雅。

“我上去了!”林逸飛朝他擺了擺手。

“林逸飛。”凱文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將他扯回自己麵前,“我明天就回英國了。”

“啊……這樣啊……”林逸飛抓了抓頭,“可是我沒辦法去送你了啊,明天是周一要上課的。”

“所以我隻是想現在和你說‘再見’而已。”凱文無可奈何地一笑,“希望你能記得我。”

“凱文?菲爾——忘記你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謝謝,這算是你的恭維嗎?”

“不,這是對你能力的肯定。”林逸飛扯起唇角,那種屬於青春的自信讓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下半年的世錦賽,世界劍壇將記住你。”

“我將你的預言記下了。”凱文傾□子,手指撥開林逸飛的額發,在他的眉心輕輕一吻,“晚安,我的小王子。”

說完,凱文轉身而去。

留下林逸飛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吻過的地方。

半天才反應過來,哎呀……這些西方人真討厭,動不動就親來親去。林逸飛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走進陳林記。

而陳林記的對麵那盞路燈下,克裏斯低著頭倚靠著。很久很久,他都沒有抬起頭來。

行人來往,車流穿息,偶爾有人停下來看向這個落寞的男孩。

第二天去了學校,林逸飛碰見了凱瑟琳他們。當他們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都對林逸飛的自動棄權感到由衷地可惜。

“林,其實明年再來就行了。”凱瑟琳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還好啦,明年如果有新人進入我們擊劍部,而且還是佩劍的話,我們就真的可以參加佩劍團體賽了。”林逸飛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啊,你不參加單人比賽了嗎?”馬克問。

“看情況吧。”林逸飛伸手摟住凱瑟琳和馬克,“中學時光很短暫的,我希望能和你們一起比賽。”

雖然林逸飛已經無法參加全國決賽了,但是克裏斯的比賽還是有看。也別是那場最終決賽,他表現的真的很棒。那同樣是個周末,一起去的當然還有凱瑟琳他們,克裏斯最終以10比15贏了對方。凱瑟琳撐著下巴有感而發,“我覺得克裏斯的決賽對手,水平還比不上林呢!”

當克裏斯站在冠軍領獎台上的時候,林逸飛輕輕地笑了。無論你走到哪裏,站在什麽地方,也無論我們的關係變成了怎樣……

我會關注你,一直看著你。

比賽結束之後,一行人起身離去。

“你不去恭喜他嗎?”凱瑟琳問,“你們這場冷戰也太久了吧?從全國的八分之一決賽到四分之一再到準決賽,都差不多一個月了……”

林逸飛回過頭去看著捧著鮮花的克裏斯微微一笑,“也許再等一等吧。”

等我們都長大一些,能夠用玩笑地方式來看待我們的小時候,那個時候也許我們就能和好了吧。

很快,林逸飛的中學一年級結束了。整個暑假,他都在和凱瑟琳還有馬克他們練習擊劍或者觀摩擊劍比賽的錄像帶。

雖然凱瑟琳他們都在奇怪林逸飛為什麽一整個暑假都沒有和克裏斯聯係,但是作為朋友,他們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再提起。

暑假的最後一周,陳曼曼希望林逸飛帶著她去遊樂園。她將兩張票放在林逸飛的麵前,雙手合十懇求地說:“逸飛哥哥,就快要過期了,這是我半年前抽中的,還是套票,所有遊戲都能玩。買一張票要我們一個月的零用錢呢!”

林逸飛被她攪的也有些心動,於是打電話向凱瑟琳取消了當天的練習。曼曼收拾好小書包,準備了零食和水,兩個人便搭了公車出發了。其實林逸飛也覺得內疚,自己這一整個暑假都和凱瑟琳他們混在一起,沒怎麽照顧過曼曼的心情。

到了遊樂園的門口,曼曼的笑容就像那些甜脆的爆米花。

“牽著手吧,一會兒走丟了可找不回來了!”

“嗯!我們先去玩什麽?”兩個人檢了票,因為是暑假遊樂園裏的孩子很多,不少是父母陪著一起來的,這讓人看著有些羨慕。

“你想先玩什麽?”林逸飛問她。

“過山車!”曼曼朝著那空中盤旋的軌道跑去,林逸飛隻能喊著“慢一點”跟在她的身後。排隊都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鍾,當他們坐下來安全杆緩緩壓下來的時候,曼曼才抓緊了一旁林逸飛的手。

“逸飛哥哥,我怕。”

“你怕?”林逸飛壞壞地扯起嘴角,“現在也晚了。”

於是,整個滑行過程,曼曼慘叫著,但是到達最高點直立下墜的時候,她除了抓緊林逸飛的手,已經叫不出來了。林逸飛倒顯得很鎮定,一直到了終點,安全杆緩緩升起,曼曼才哭了起來。

“它看起來……沒這麽嚇人啊……”

林逸飛好笑地拉著曼曼出來,陪著她在路邊的椅子上,拿出餐巾紙來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而不遠處,一對年輕的少男少女正在準備登上過山車。

“克裏斯,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就在往那邊看了……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