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伊吹有弦不解的目光,秦文玉給出了答案:“剛才你也聽到了吧,兩邊警察都談到的那個人。”

伊吹想了想,恍然大悟。

“報警的人!”

“可是……我們要怎麽找到他?”

“沒有頭緒。”

秦文玉一隻手提著行李,另一隻手放在羽絨服的口袋裏,給了伊吹有弦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

“誒?”

伊吹愣了愣,那現在該怎麽辦呢?

兩人在大藏鄉漫無目的地走著,秦文玉走在前麵,伊吹與他隔了一個身位,這條路兩邊佇立著各式各樣的冰雕,細雪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搖擺擺地落下,秦文玉左右看了幾眼,大藏鄉為了這次冬日祭也算是下了大功夫。

幾乎把整個村子轉了一遍之後,秦文玉像是忽然有了目標,朝一家獨戶宅子走去。

伊吹有弦不明所以地跟著他,來到門鈴前,一旁寫著“鬆本”的字樣。

秦文玉很直接地按了門鈴,回應的人是一位女性。

“你好,我是警察。”

秦文玉隨手拿了伊吹的工作證在攝像頭前麵一晃而過。

“警察先生……我一直呆在家裏,沒有出去……”

中年婦女苦大仇深地說。

“嗯,你做得很好,鬆本太太,”秦文玉拿捏著公式化的語氣,說道,“不過,事情有些變化,我們還要了解一些事,請開門讓我們進來。”

中年婦女似乎很驚訝,門鈴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了回應。

“如果你願意進來,那好吧……”

通過門鈴的聯絡暫時中斷,庭院裏傳來了腳步聲。

開門的果然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婦女。

略顯疑惑的目光從對方的眼裏一閃而過,但雙方都沒有說話,在這位婦女的帶領下,三人進入了客廳。

這個家不算小,玄關格外高大寬敞,地板是木製的,家具和裝潢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風格,客廳頂上的吊燈和牆壁上的幾個壁燈呈現出暗黃色,暫時沒有看到其他家用電器。

總的來說,整個房間采光不太好,也許這也是白天家裏也開著燈的原因。

秦文玉花了幾秒鍾掃過這戶人家的環境,最後將視線停在了眼前忙碌著的婦女身上。

“請用茶。”

對方跪坐在秦文玉和伊吹有弦身前,給兩人沏了一杯綠茶。

“謝謝,”秦文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請再複述一次報案的具體內容,鬆本太太。”

婦女麵露愁容,哀歎道:“大家都不相信……但我真的看見了,另一個館長先生。”

秦文玉心中一動:“另一個館長先生?這裏的館長,指的是北原蒼樹先生嗎?”

鬆本太太點點頭:“是的,北原蒼樹先生,因為他來過我們村子不止一次,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是出雲博物館的館長先生。”

“北原蒼樹先生是每年的冬日祭來,還是平日裏就經常來?”秦文玉問道。

“和遊客們一樣,隻是冬日祭的時節才來……”鬆本太太回答道。

秦文玉了然點頭,說道:“請繼續吧,詳細說一下你見到另一個館長的事。”

鬆本太太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和害怕的神色,說道:“昨天晚上……應該是九點,我在即將進行祭典的山洞附近,看到了兩個館長先生!是真的!”

她一提到這件事就激動起來,跪坐的姿態都挺直了一些。

伊吹有弦聽見這詭異的說法,也有些毛骨悚然。

怎麽可能?

館長先生不是失蹤了嗎?為什麽這位鬆本太太會看見兩個館長?

“兩位館長先生是同時出現在你眼前嗎?”秦文玉追問道。

“不……不是同時,九點剛過的時候,我看見一位館長先生從山洞裏走了出來,大概五分鍾後,又有一位一模一樣的館長先生從山洞裏走了出來!他們真的……一模一樣!”鬆本太太麵帶恐懼地說。

“你的意思是,昨晚有兩位館長從山洞裏走出來,然後都失蹤了?”秦文玉盤腿而坐,雙手放在膝蓋上,沉思片刻,又問道:“你提到的那個山洞,每年都用來舉行冬日祭嗎?”

“是的……”

“它隻有一個出入口?”

“隻有一個!”她忽然激動起來,“絕對不可能是館長先生走出山洞後,又從另一個入口進入山洞,再出來一次,我從小在村裏長大,那個山洞,隻有一個出入口的!”

這樣嗎……

秦文玉看著她,突然問道:“鬆本太太,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是晚上九點?而且,那個時間段你在山洞附近做什麽?”

鬆本太太麵色一變,陡然沉默下來。

伊吹有弦看了看秦文玉,又看了看那位鬆本太太,感覺到這間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壓抑沉重。

“你們不是警察!”

她突然大聲叫道。

秦文玉麵不改色地看著她:“你並不在意我們是誰,不是嗎?”

“警察也好,媒體也好,隻要能幫你進去那個山洞,是誰都可以。”秦文玉平靜地說。

鬆本太太張了張嘴,再次沉默了。

秦文玉看了她片刻,站起來說道:“那麽,我們就不打攪了。”

伊吹有弦也趕緊起身,略一彎腰說道:“感謝您的招待,鬆本太太。”

這位鬆本女士注視著秦文玉和伊吹有弦就這樣離開了自己家,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離開了鬆本家,伊吹有弦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呼……秦先生,鬆本太太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秦文玉回頭看了一眼鬆本家宅,“但就算是假的,大藏鄉警方的態度也很奇怪,他們好像不希望大藏鄉被調查。”

“也許是因為冬日祭的緣故?”伊吹有弦看了一眼四周,“大藏鄉為了每年的冬日祭,花了不少錢的樣子,如果因為發生案件停辦的話,損失會很大的……”

秦文玉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對了,大藏鄉的冬日祭有沒有一些奇怪的傳言?”秦文玉忽然問道。

“奇怪的傳言?”伊吹有弦皺著眉頭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呢……不過,大藏鄉冬日祭好像有神奇的功效!”

“神奇的功效?”秦文玉心中一動,問道:“你知道是什麽嗎?”

伊吹有弦幹脆拿出手機,按了一會兒後,把手機遞給了秦文玉。

秦文玉接過手機一看,是有關大藏鄉的搜索信息。

其中最顯眼的一條,就是大藏鄉的冬日祭。

“脫胎換骨~參加雪祭者的神奇改變!”

秦文玉點開一看,裏麵羅列了一些確實很神奇的例子。

比如——家暴男參加雪祭後,竟然完全改變了性格,變得溫和有禮。

常年吸煙者參加雪祭後一根煙都不抽了,戒煙成功。

身體狀況很差的上班族參加雪祭後,一身毛病竟然憑空消失了……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突然,秦文玉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把伊吹的手機遞還給她,按下了自己手機的接聽鍵。

“你好。”

“喂,是剛才那位秦先生嗎?我是島根縣警署的長崎。”

是剛才那位讓他留了電話的警官?

“是我,長崎警官。”

“請你們馬上到禦橋齋來,就在村子的東南部,一家溫泉莊。我們在這裏找到了館長先生。”

秦文玉眼神微變,回應道:“好。”

掛斷電話後,伊吹有弦見秦文玉神色有些凝重,小心地問道:“怎麽了……秦先生?”

秦文玉看向村子的東南方,說道:“北原蒼樹館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