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別忘了你是公主

傑攔不住執拗不羈的伯典,看著他飛身上馬向著南郊,急得跺腳。他一個人吃的用的都沒有,上山無異於送死!略一沉吟,跨上來時騎的白馬,飛速回宮去了。

彼時穆王正在宮女的服侍下準備就寢,見玉傑急巴巴地走進來,納悶地問:“傑兒有事?”

玉傑點了點頭,伏到穆王膝上不言語。

“傑兒,你怎麽了?”穆王從未見過玉傑如此模樣,邊撫摸她的頭發邊關切的問。

玉傑抬起頭,已是滿麵淚痕,“傑兒有一事相求,請父王務必答應傑兒。”

穆王看著女兒近乎祈求的目光,心裏一軟,邊為她抹淚邊道:“傑兒說吧什麽事,父王定會幫你。”

“求父王速派五百武士,帶好裝備即刻出發到南山尋人!”

穆王睜大眼睛,沒想到玉傑提這種要求,“要尋的人是?”

玉傑抹抹臉上的淚,將自已偷偷建女子武館訓練女兵,讓伯典之妾筱青帶隊上山野營及筱青失蹤一事簡單說了一遍,“伯典他一個人上山很危險,求父王答應傑兒吧!”

“傑兒,”穆王聲音中有責備之意,“你怎能背著父王做這麽多事?還把伯典之妾也拉進去,從你所說來看,那妾定然已經死了!哎——”穆王生氣又無奈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回踱步。

“父王——”玉傑淚光盈盈地看著穆王。期待穆王能夠出手相助。

穆王斷定周筱青已死。派兵實在多此一舉。何況正是夜裏。夜裏上山。隻為尋一個已死地人。命令可以發。必令兵士心生不滿。但見玉傑可憐巴巴地樣子。拒絕又有些於心不忍。恰在此時。有人來報。“緝戎武人叔子烈求見!”

“哦?讓他進來。”穆王隻道是虎賁氏不在。武人叔子烈有急事才直接求見。準了。

一身朝服地叔子烈昂步走進。向穆王行了大禮。低頭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穆王皺眉。今日這是怎麽了。公主來求。臣下也來求。“什麽事?”

“臣一位友人在南山失蹤。臣想調一百虎賁上山尋找。懇請陛下應允。”

玉傑一聽來了精神,衝到子烈麵前,“你是筱青的朋友?”

叔子烈見是公主,恭敬地道:“正是。”

“父王——”玉傑跑去挽住穆王手臂,“父王,既然有這位子烈武人自願前往,您就答應了吧!”

看來這個周筱青人緣倒是不錯,可惜!穆王沉吟了片刻,“好吧!”對子烈道:“虎賁氏已經走在前頭了,你去找管校尉調虎賁兩百,軍帳二十,以及足夠地幹糧飲水等物,速去南山,與虎賁氏會合,尋找周筱青。”

“是!”子烈沒想到穆王答應得這麽快,且多派了一百武士,感激地謝過穆王,去準備了。

“謝父王!”玉傑向穆王施禮。

“傑兒,以後不可背著父王行事,知道了嗎?”

“是,父王,傑兒知錯了。”

子烈準備完畢帶隊出了城門,催馬直奔南山。忽聽後麵有人喊:“子烈!”

是大哥的聲音!子烈勒住馬,見子宣一襲出行服匆匆趕來,“子烈,一同去!”

子烈點點頭,讓子宣飛馬去追伯典,自已帶隊而行。大隊人馬在月色下浩浩****向南山進發。

原來,周筱青走時和兩兄弟約好第六日茶軒見,兩兄弟等了一天不見筱青來,打聽得筱青失蹤在南山裏,便決定即刻上山尋人。

尋人隊伍走了以後,玉傑便在宮裏數著日子,一天,兩天,數到第五天的時候,已經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見到人就問,“他們怎麽還沒回?是不是伯典出事了?”

穆王看在眼裏,知道她的芳心已完全被伯典占據。之前要讓伯典做附馬,玉傑不願破壞伯典和周筱青的愛情,如今伯典愛妾已故——穆王沉吟著,心裏有了計較。

第八日,尋人大軍終於回來了。

“陛下,我等在山上整整六日,整個大山都已尋遍,沒有發現周筱青。”一名風塵仆仆地武士領隊向穆王稟告。

穆王端坐在厚厚的軟席上,淡淡地點了點頭,結果他早已想到。“伯典和叔子烈呢,怎地都不來見我?”

“他們——他們看起來都異常悲痛,所以——”武士領隊如實相告。

穆王皺眉,捋了捋長長地胡須,手輕輕一揮,“知道了,下去吧!”

武士躬身告退。

穆王正要回寢宮去睡個午覺,卻見玉傑低著頭木然地走進來,看樣子已知道尋人的結果了。

“哦,傑兒,來得正好,陪父王到後花園走走。”穆王微笑著向玉傑伸出手去。

玉傑鬱鬱寡歡地點點頭,挽著穆王的手臂慢慢向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一派深秋的蕭瑟,每有勁風吹來,枯萎的花瓣和發黃地樹葉便無聲飄落。

“今日風大,父王還是回寢宮吧。”玉傑道。

“這點風有什麽關係,你以為父王是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啊!我可是年輕人呢!”穆王逗趣地看著玉傑道。(彼時

年過花甲,但身體狀態十分好。穆王後來活到一百作者注)

穆王有意逗玉傑笑,玉傑卻勉強牽動了下嘴角,擠出一個很難看地笑容,惹得穆王很沒趣。隻得切入正題,“傑兒,為何你不去看看伯典?”

玉傑搖搖頭,“他剛剛回來,一定很累很悲痛,我還是不去打擾為好。”

“我的傑兒真是長大了。”穆王欣慰地看了看旁邊走著的玉傑,“對了,有空去告訴他,可休息幾日再上朝。”

玉傑沉默地點點頭。

“哎,這喪妾之痛不會那麽快好的,這兩日傑兒不妨多去陪陪他。傑兒,伯典文才武略,玉質天成,父王很希望他能做你的夫君。”穆王停下腳步看住玉傑。

玉傑抬起頭來,眼裏閃過一絲激動和期待,卻又一下子暗了下去。

“傑兒,別忘了你是公主。勇敢一點,必要的時候,父王會幫助你達成心願。”

玉傑雖然行事頗有男子風範,於兒女私情上,卻是不折不扣地純情女子。穆王的鼓勵象一隻揚起地帆,將她這隻沒有方向的小船推向心海地激流。這麽多天來,她第一次真心地微笑了。

南宮別院。剛剛從南山回來的伯典,穿著一身被荊棘刮得破破爛爛地衣服,一頭紮在**。七天的深山之行,他隻吃過三餐飯,睡過三小時。一閉上眼,就夢見筱青被野獸撕扯地恐怖畫麵,耳邊更是常常響起筱青跌入懸崖的淒厲叫聲。每每此時,他便會抹抹汗涔涔的額頭,騎著馬四處尋找,似乎筱青正在某處奄奄一息地等著他救助。

若不是身心俱疲,恍恍惚惚的他被武士們強行拉回來,恐怕已命喪深山了。

夫人得知兒子回來了,帶了梅母匆匆趕到東廂。見伯典閉目躺在**,發絲淩亂麵容憔悴蒼白,眼睛濕了,輕聲喚,“我的兒!”

沒有回答。

走到近前,聽到沉沉地酣聲,知道他累極倦極,親手為他除去外衣,蓋了被子,夫人才悲淒著臉回了府去。梅母知道夫人悲憐筱青,心疼兒子,也不敢多言,隻盡心地陪侍左右。

多天的痛苦和勞累使伯典一睡就是兩天兩夜,醒來已是第三日地申時。

“筱青——”他被筱青淒厲的叫聲驚醒,睜開眼,好半天才從夢的驚恐中清醒過來,看了看熟悉的周圍,才想起自已從深山裏回來了。

“公子醒了?”一妾奴走來,見伯典終於醒來,氣色好了許多,舒了口氣。

醒了,失去筱青的痛苦卻將他整個吞噬。曾經溫存纏綿的寢席上,隻剩下他孤單單地一個人。環顧東廂裏的一切,每一處都有筱青地影子,從容溫柔地對他微笑,調皮地和他嬉鬧——

“公子,奴婢已備好水,請公子沐浴更衣。”妾奴從浴間裏走出來,看了看伯典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道。

沒有任何反應。

妾奴頜首,再抬眼來,目光中盡是同情和關切,語重心長地道:“還請公子保重身體。若青妾在,看到公子這個樣子,不知多心疼呢!還有夫人,不知來看了多少回,一餐營養粥熱了又熱,公子就算不為自已,也為夫人想想吧!”說完微紅著臉兒出去了。

對這個絕美地主人,別院裏哪個妾奴不曾暗自思戀過,此刻見公子憂傷憔悴,自不免多言幾句關切的話,卻不知她們地公子,已淚流成行。

“我的兒,你終於醒來了。”夫人帶著一妾奴從門外急步走到伯典席前,向伯典認真看了一會兒,見他一臉木然生機全無的樣子,抹抹淚歎了口氣:“哎,我的兒,這,是命啊!”

緩了緩道:“如今筱青去了。可你已經是大男人,在外有宮職,在內是頂梁柱,是為母的主心骨。母親老了,一切都得依靠你,你可得振作起來,為了母親,我的兒,洗個澡,吃些東西,啊?”

夫人從身後妾奴手中的銅托盤上取下一隻小碗,用勺子舀了些粥,親手喂進兒子的嘴裏。

“母親,兒自已來。”伯典木無表情地道,接過粥來勉強吃了幾口,象咽苦藥一樣,因為他的胃正在痛苦中,完全沒有食欲,一切,為了母親。

夫人欣慰地看著兒子,真的是成熟了,孝順了。為了讓兒子振作起來,夫人不得不將自已說得可憐巴巴,老邁柔弱,事實,也的確如此,已經沒了丈夫,若再失去兒子,讓她怎麽活!

伯典吃過了粥,又在夫人的催促下沐了浴,更了衣,梳了頭,見兒子終於“活”過來,夫人才放心地走了。

夫人一走,伯典又頹廢下來,他跌坐在琴旁,顫抖著雙手撫了一支悲婉的曲,哭著唱了一歌,靜靜地呆坐著一動不動,忽然手一揮,叫來一妾奴,“拿酒!”他不要清醒,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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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痛苦讓伯典大醉,玉傑來看望,會發生什麽?惡徒找兩姐妹索要殺人的報酬——寶鏡,會如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