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提親

辰時的陽光照在幽靜的南宮巷,也照在巷子不遠處的君子茶軒。茶軒院子裏,玲瓏的小花正爛漫地綻放,它們沐浴著午前溫和的陽光,盡情地吸收著甘甜的養分。一陣微風吹來,花兒們頻頻頜首,羞怯地避開往來君子們流連的目光。

客棧的小夥計一大早就被周筱青請了來。“公子,這事包在我身上!”小夥計拍了拍胸脯。

“那好,我會留一些貝給你,以備不時之需。還有,你找的那人一定要和你一樣踏實正派的,要知道,管理這個茶軒並不難,隻是瑣碎一些,但要管理好經營好,就得依靠人的品格了!”周筱青道。

“公子將心放肚裏吧,我找的那人絕對好,午後我將他帶過來公子瞧瞧。”

“還有,每日賺來的貝,除了經營茶軒支付工薪,其餘的都交給你保管,明白嗎?”

“這——”小夥計很是感動,“公子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負公子重托。”

周筱青拍了拍小夥計肩膀,“記得每日來收錢,可不許偷懶!”

“那當然——”

小夥計話沒說完,睜眼瞧著門口。

周筱青往門口處一看,愣住了,伯典!

“你怎麽——”周筱青指住他,他不是昨夜已經走了麽?

“沒有。不走了。”伯典淡淡地道。

“公子。那我先走了!”小夥計識趣地告辭。

“等等。”周筱青叫住他。“那個。先不必找人了。改日再說。”

小夥計應了。告辭而去。

看到伯典麵色憔悴。周筱青倍感心疼。更為他難過。本來以為可以和心愛地人遠走高飛。如今卻回歸痛苦。她多希望他能快樂起來啊!

“你來看。君子茶軒生意不錯吧?”她故作輕鬆地拉了伯典向茶室看去。想轉移他地心痛。

伯典站在茶軒外,見裏麵坐滿了年青人,有的侃侃而談有的吟詩弄樂,還有的在投壺,不亦樂乎,有幾位還是自己以前的同學呢。

幾位同學發現了站在門外的伯典,先是一愣,繼而興奮地走過來與他拱手寒暄,惹得其他人一同向這邊望來,他們見伯典身材偉岸,容貌絕色,風華蓋世,都張著嘴巴愣在那裏,有的手中茶傾流下來兀自不覺,有的一粒花生捏在手裏忘了放進口中。

“進來坐,伯典。”同學拉著伯典進了茶室,“這茶軒開得好,不然我們哪會碰得見虎賁大公子呀!”

君子們一聽原來是虎賁公子,有的向他點頭致意,有的向他拱手問好,有的幹脆過來坐在他身旁,與他侃談起來。

伯典本來心情遭透,奈不過君子們的熱情,隻好勉強提起精神應對。後來有人提議與伯典合樂和唱詩,伯典也一一答應。

幾位同學自然見識過伯典超群的才華,對他的表現羨而不驚,沒見識過的君子算是大開了眼界,對伯典的讚歎之聲不絕於耳,令得伯典的同學臉上都沾了光彩。

一時,伯典成了茶軒裏的名人,坐上客。君子們眾星捧月般地待他,爭相與他結交,伯典雖本性孤獨超然,此時也無暇顧及自己的內心,與君子們以誠相待。

周筱青立在門邊,看著人群中的伯典,看著他從容地應對,淡定的微笑,即使被君子崇仰著恭維著,也還是他,超然物外、飄渺的夢幻般的他。

伯典不屬於茶軒,可他令茶軒沸騰。

穿過人群,伯典的目光與周筱青相遇。他們微微一笑,似乎已認識了若千年。

眼前的周筱青,真的是一位公子?伯典已經在懷疑了。若是女子,為何要扮成男子住在南宮別院呢,她從哪來來,什麽身份?他感到越來越迷惑了,是的,他太不了解他(她)!

最令他不平的,是自己對她一無所知,而她竟然那麽了解自己,連自己對薔的愛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那些靜夜中的自語和吟唱,都能夠背記出來。也許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莫名其妙地,從相識那天,就成為了知已,因為除了他自己,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了。

不僅如此,這個讓他雲裏霧裏的真假公子,還做了件奇事——開辦茶軒!這在整個華夏都是聞所未聞的,令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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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申時,南宮府管家匆匆忙忙地向廳堂走去,迎麵見一家臣從廳堂那邊走來,管家拉住家臣道:“可知大人喚我何事?”

家臣愣了一下,“不知道。”

管家抹了抹額上的汗,繼續向前走,心道,虎賁大人這麽急匆匆地要見我,到底是為何事呢?莫不是,那次私扣了半隻豬肉被大人知道了?忐忑不安地到了廳堂門外,見廳堂門虛掩著,聽不見任何動靜。

“大人,臣來應見。”管家在門外顫微微地道。

“速速進來,在門外磨蹭什麽!”虎賁氏洪亮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是!”管家小心地進了廳堂,施禮道:“見過——”

“好了好了,”虎賁氏大手一揮,“你速速去收拾包裹。”

管家一聽腿都軟了,忙不迭地說:“大人,臣知錯了,求大人看在臣在南宮府十年的份上,原諒臣一次吧!臣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說什麽亂七八遭的,”虎賁氏眼一瞪。

管家嚇得一哆嗦,滿臉愁雲慘霧,不敢言語了。

“收拾好後立即動身,到虢國司空府去,帶上這個——”虎賁氏遞給管家一個布袋子,“裏麵是竹簡,到司空府後交給司空崔,請他過目。”

管家糊裏糊塗地接過布袋子,怎麽一下子就將他打發到虢國去了呢!

“別愁眉苦臉的,記住,這是去提親,膽敢苦著臉,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提親?”管家一聽樂了,原來是提親呐,早說呀,膽子也大了,“大人,不知是給誰提親?”

“還能有誰,我就一個兒子,你說給誰?”

管家搔搔頭嘿嘿地笑了,“就我自己去?”

“當然不是,你陪同媒氏一同去。媒氏是我的一個副將,明日卯時一刻,你在府門候著,等他到後馬上出發!”

“是,大人!”

管家去後,虎賁氏用拳頭在腦門上敲了敲,頭卻依然暈暈脹脹的,拿起幾上的茶仰頭灌進了肚子,方才好了些。自從昨夜撞見愛妾和兒子伯典,他的心裏象堵了什麽東西。回來後雖與愛妾**纏綿,卻抹不去心裏的陰影。她和他,一個如仙姝奇葩,一個如天上神子,一個如詩一個如歌,真真一對璧人。

而自己呢,虎賁氏下意識的伸出手來,看著自己已現老態的皮膚——不,他沒有老,他是虎賁氏,是強壯的護衛軍統領,任何人都別想搶走他的東西,靜薔是他的,她是他的妾,她的一切都屬於他,包括她的生命。

“大人,”靜薔出現在廳堂門口。

見是靜薔,虎賁氏站起身走來將她扶住,“愛妾。”

靜薔見虎賁氏麵色不佳,知是為昨夜之事,也不便問,低下頭道:“大人,妾在王都的姐妹傳了信來,說要見見妾。妾特來請求大人——”

“前幾日不是剛剛見過?”虎賁氏略有不滿。

“許是那姐妹患病在身,希望靜薔多去看看她。”

“莫不如將她接入府中。”

“不,不必了,大人,那姐妹住慣了簡陋的矮屋,來這裏會不適應的。”靜薔道,見虎賁氏不說話,軟語相求道:“大人,就念在妾姐妹情深的份上,準妾一去吧!隻一兩個時辰便可。”

虎賁氏並不欲阻攔靜薔前去,隻是不想美麗的佳人離開自己的視線,此刻見她目若秋波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那溫潤的朱唇,白膩的脖頸,胸前玲瓏起伏的曲線,虎賁氏禁不住俯下頭去吻她。

“大人——”靜薔欲將虎賁氏推開。虎賁氏卻越來越狂野地將她擁緊,一雙大手在她身上移動著探索著。

“大人,”靜薔有些急,如果不去見那些惡徒,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她好怕。

可是虎賁氏卻並沒有任何放她走的意思,反而將她橫抱了起來,大步向靜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