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呼聲焦躁……當南方還在歌舞升平的時候,北方全寧衛已經聚集了數千人馬。
他們從全寧城內走出,隊伍如長龍般向北方蔓延而去。
隊伍兩側,內裏穿著紅胖襖,外麵穿著胸紮甲的明軍牽著一匹匹健壯的軍馬步行。
在隊伍中間,一輛輛由兩匹挽馬拉拽的板車上堆放著糧食和甲胄、兵器、豆料。
每一輛板車上的載物接近千斤,哪怕行駛在多日未曾下雨的草原上,也能留下深深的印跡。
在他們走出城池後,緊接著走出來的是穿著布衣的民夫,他們肩挑手扛著一袋袋糧食,數量之多足有上萬。
很快,他們盡數走出了全寧城,隊伍漫長,前後足有五裏餘。
在行軍的隊伍中,二十歲的寧王朱權是為數不多可以在行軍路上騎馬的人。
在他身旁,一名年過四旬的武官一同騎在馬背上,望著這浩浩****的隊伍笑道:“自去歲燕王殿下俘獲兀良哈牛馬南下,我們這大寧也能拉出三千騎北上了。”
“嗯……”朱權應了一聲,並眺望北方道:“這次北巡,若是有所收獲,也當送些給四哥。”
“就是不知道高煦那邊能出多少兵馬,能不能策應我軍。”說到此處,朱權回頭看向那將領:
“劉真,你派的人還有幾日抵達肇州城?”
劉真,作為宋晟在西北的得力幫手,曾經與宋晟一起打出‘哈密裏大捷’的他,被老朱在洪武二十八年調到了大寧,並負責統帥寧王府三護衛的兵馬。
這次北上打草穀,朱元璋不想動用太大規模,除了朱棣那邊聚兵數萬外,朱權和朱高煦這邊的護衛規模都沒有超過兩萬,能調動出戰的兵馬就更少了。
朱權本部三護衛,有一萬六千餘人,不過由於朱棣調了大寧兵馬去開平衛集結,因此他得留下部分護衛來拱衛大寧,以免哈剌兀繞道南下,行圍魏救趙之舉。
因此,他這次北巡隻帶了本部三千騎兵,而這在洪武朝已經算得上相當精銳的兵馬了。
四年前的大明,也不過隻有兩萬餘騎兵,哪怕朱棣與朱高煦打出“吉林城大捷”,俘獲不少軍馬,明軍的騎兵也堪堪才達到了三萬二千餘騎罷了。
不過要是老朱心一橫,把各地牧馬場的軍馬調出來,那也能湊出五萬騎兵。
在騎兵規模隻有這般大小的時候,手下擁有千名騎兵以上的將領和塞王並不多見。
細數下來,眼下南京有殿前豹韜衛和河州衛的七千騎兵,其次是燕府經曆‘吉林大捷’後的六千騎兵,再往後就是同樣節製三千騎兵的晉府、寧府。
再往下,便是節製兩千騎兵的秦府和朱高煦的渤海府,以及節製一千騎兵的周府。
這幾股勢力手中騎兵相加,便達到了兩萬四千騎兵,剩餘的八千多騎兵,則是分別隸屬在陝西行都司、陝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山西都司,以及北平都司和大寧都司、遼東都司。
而且八千多騎兵還不都歸屬他們,細數下來,他們手中連一千衛所騎兵都湊不到,因為雲南的沐春手上還有五百騎兵。
因此在洪武年間,手中騎兵超過一千,便已經算是一股不能小覷的勢力了。
朱權有驕傲的本錢,不過他也很好奇自己那個侄子能拉出多少兵馬。
麵對他的好奇,劉真則是不假思索道:“渤海王殿下那邊,能拉出的兵馬應該不會太多,畢竟去年吉林大捷時,聽聞他手下兵卒傷亡一千六百餘人,而且現在手中還有三千多人是新卒,不堪用。”
“仔細算來,能有個兩千人,應該就已經是盡了全力了。”
劉真的思維依舊停留在老一套的衛所屯戰體係中,在他看來,哪怕吉林衛已經消滅了西陽哈,並且擊退哈剌兀,可屯戰體係肯定是改不了的。
八千軍戶,五五耕戰就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情況了,所以朱高煦最大應該也就頂多拉出四千人的隊伍罷了。
加上還有顧及後方,他最大恐怕也隻能拉出幾百騎兵和千餘步卒罷了。
對於他的這套說辭,朱權也覺得很合理,因此頷首道:“如此說來,這次北巡打草穀,還得靠著我們。”
“自然。”劉真摸了摸自己的短須,朱權也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隻是他們不知道,此刻他們派往肇州城的塘騎已經懵了。
“這裏……是肇州城?”
肇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隊打著寧府旗幟的塘騎呆愣的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一切,腦中一片空白。
在他們眼前,數千赤膊的漢子正亮著自己的腱子肉,揮舞著鎬子在田地之中開荒。
道路旁那成堆的鴛鴦戰襖,無不顯示著他們的身份。
“這群人,居然都是戰兵!”
被派來送消息的營州中護衛百戶官楊寧大腦空白,而在他一旁身騎挽馬的渤海軍百戶官則是笑著說道:“前方才是肇州城,這些都是參戰的弟兄們,就等著你們來送消息呢。”
“都是參戰的?”楊寧驚訝看向那百戶官,百戶官也笑嗬嗬道:“自然,我們等了你們快三個月了。”
如今已經是八月初八,肇州城的六千兵卒中,有五千人已經等了三個月。
聽見百戶官的話,楊寧也連忙解釋道:“燕王殿下調了大寧都司的兵馬去開平衛,我家殿下忙著布防,因此耽擱了些時日。”
“無妨!反正能趕在秋收前出征回來就行。”百戶官咧嘴笑著。
不止是他,似乎肇州城所有的人都在笑,十分陽光,讓人覺得他們沒有煩惱。
據楊寧了解,在大寧那邊,可是有不少護衛聽說要上戰場,紛紛托關係走門路的請求留下。
雙方的畫風,怎麽這麽違和……
“對了,我……殿下!寧王府的人來了!”
百戶官還想說什麽,不過他似乎看到了誰,因此連忙朝著田裏揮手,喊出了‘殿下’二字。
“殿下?”楊寧好奇的順著他打招呼方向看去。
在沒有看到朱高煦前,他以為朱高煦會和自家殿下差不多,畢竟聽說朱高煦才十七八歲。
隻是等他看過去,他沒看到穿著華貴圓領袍的天潢貴胄,隻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頭戴鬥笠、身穿鴛鴦戰襖的高大身影。
在楊寧盯著朱高煦背影的瞬間,在田間幹活的朱高煦也轉過了身來,並取下頭上鬥笠。
“這是我們殿下,走!”
百戶官翻身下馬,高興的往荒田間尋去。
楊寧與四周寧府兵卒麵麵相覷,不敢置信居然會有郡王下田幹活。
不過他們的反應不慢,在百戶官下馬後,也先後跟著下馬,向田間尋去。
待他們來到田間,這才發現這位渤海郡王高大的出奇。
楊寧自認為自己也算中人之姿,可五尺四寸的他站在朱高煦麵前,居然矮出了一個頭。
“營州中後衛前軍千戶,左掖百戶官楊寧,參見殿下!”
來時,百戶官與楊寧等人說過,見渤海王不要下跪,隻需要作揖即可,因此楊寧他們忐忑的按照對方教導的照辦。
果然,他們作揖之後,朱高煦將手中的鎬子遞給旁邊的百戶官,對楊寧一群人頷首道:“孤安,起來吧。”
“謝殿下!”楊寧等人鬆了一口氣,緩緩直起身來,這時他們才有空打量朱高煦。
不得不說,朱高煦長得身材高大,可謂虎背,長相更是堅毅威嚴,說句英姿勃發也不為過。
在北人之中,朱高煦這樣的人被視為具有‘英雄氣概’的人。
論五官,他是比不上那群英俊瀟灑的士子,但他就是那種旁人一看,便覺得這是個‘真漢子’的人。
“十七叔派你們前來,可是要出兵北巡了?”
朱高煦帶著楊寧他們走到田埂間,毫不忌諱的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饒是如此,朱高煦依舊能平視他們。
他身上有種壓迫感,讓楊寧十分緊張。
“回殿下,算算時日,寧王殿下應該率兵出全寧衛了。”
“因此末將前來詢問殿下,渤海可出兵幾何,以及行軍陣圖是否能抄錄一份給末將。”
楊寧緊張的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朱高煦聽後也看向一旁跟來的百戶官:“趙牧,你去所裏取行軍陣圖來。”
“是!”趙牧笑著應下,轉身往路上跑去。
瞧他離開,朱高煦也對楊寧回答道:“渤海此次出兵五千,騎兵二千,馬步兵三千。”
“多少?”楊寧愣了,渤海出兵怎麽比他們大寧還多?渤海不是隻有八千軍戶嗎?
“五千,你不必緊張,稍許留下來,我讓人宰羊,你吃完了後明日我軍開拔,你們也可以回去告訴十七叔了。”
朱高煦笑著讓楊寧放鬆些,那沒有架子的模樣,讓楊寧鬼使神差的坐到了一旁的田埂上。
在他坐下的時候,朱高煦也對遠方的一個背影喊道:“張純,通告全軍,明日大軍開拔,今日幹完活後,把開拔宴的那豬羊雞鴨給宰了,讓兄弟們吃頓好的!”
“是!”張純戴著鬥笠回頭應下,隨後放下手中鎬子,叫上了軍中的夥頭兵,三五成群的往肇州城返回。
楊寧看著這一幕,跟隨他而來的塘騎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可是肉啊,他們十天才能吃一頓的肉,不知道這次能吃到多少。
“對了……”朱高煦吩咐完張純,也回頭詢問起了楊寧關於大寧的事情。
例如大寧有多少軍戶,開荒多少耕地,還有圈養多少牲畜,放牧多少牛羊等等。
楊寧不知是不是太緊張,還是沒有防備心,因此居然全都告訴了朱高煦。
大寧的軍戶比朱高煦之前估計的要少,居然隻有十萬四千戶,因為這些年一直有軍戶南逃。
除此之外,當地開荒的情況也讓朱高煦牙疼。
在卜萬和朱權的經營下,僅有四十二萬畝,每年產出也就二十七八萬石。
至於牲畜,楊寧不太清楚,倒是知道大寧有一萬餘頭牛,十幾萬隻羊。
畢竟他們也會護衛牧民在境內放牧,閑暇時聊過也能回憶起來。
聽著他的回答,朱高煦突然覺得自己還挺富有的。雖說他沒有大寧那麽多羊群,但架不住他這邊耕牛挽馬多,開辟的耕地就更不用多說了。
這麽想著,他又與楊寧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楊寧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跟朱高煦聊天,楊寧就感覺像是在和高自己一級的朋友聊,倒是沒有像和指揮使、寧王那樣的人物聊起來時感到負擔。
漸漸地,他也越說越多,最後幹脆不用朱高煦詢問,他便能主動找話題,而朱高煦也總是笑著回應。
不多時,等趙牧帶著行軍陣圖回來,朱高煦他們已經聊了兩刻鍾。
將行軍陣圖遞給楊寧後,朱高煦也起身對楊寧笑道:“我先去城中與將領們議事,你和趙牧一起去休息休息,稍許等著吃開拔宴吧。”
“與你聊天倒是開心,若是這次北巡能碰到,亦或者北巡結束後十七叔再派你來,屆時送你幾隻羊帶回去。”
“至於這次就不行了,這豬羊雞鴨肉興許不夠吃,等下次吧。”
朱高煦拍了拍楊寧後背,楊寧也是慚愧道:“是末將叨擾了殿下,如何敢領殿下的禮物呢。”
“哈哈……”朱高煦聞之笑道:“都是為朝廷立功流血的弟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話音落下,朱高煦也不再解釋,隻是讓趙牧記著提醒自己欠楊寧幾隻羊,說罷便走回道路上,翻身上馬往肇州城趕去。
瞧著他離去的背影,楊寧也不由對身旁趙牧道:“殿下平日都是這麽平易近人嗎?”
“是啊!”趙牧笑道:“難道寧王不是這樣嗎?”
“額……”楊寧被他這話問的語塞,隻能咳嗽著說起別的話題,同時在他的帶路下前去城中休息。
在他們剛剛進入肇州城的時候,朱高煦也來到了肇州千戶所內。
在此刻的所內,十餘名武將正在對著沙盤和地圖做出部署,其中帶頭的正是傅讓和林粟。
“如何,都規劃好了嗎!”
朱高煦走進了正廳裏,而傅讓則是揉了揉眉心:“你設這個參謀部,真的是讓人頭疼。”
“哈哈哈……”聽到傅讓的話,朱高煦笑的合不攏嘴。
作為一個在現代參軍的人,朱高煦自然知道參謀的重要性。
盡管古代也設有參軍,將領也有自己的幕僚,但說到底這些都隻是幾個聰明才智的人聚在一起,而參謀部則是聚集更多人的指揮來謀劃規劃。
雖然他們打仗不一定行,但用他們來籌劃出兵和行軍、管理後勤卻沒的說。
有了他們,朱高煦在行軍路上無疑會輕鬆許多。
朱高煦記得有一本書的內容寫的很通俗,寫的是如何指揮各級軍隊。
這其中,作者連班、排都沒有提及,而是直接以“一個連隊可以覆蓋五百到一千米寬陣地,可以進攻或防禦一個村鎮”作為開頭。
一個營或者一個連如果加強了可以拔除水泥工事的火炮,就可以獲得獨立作戰資格。
一個團,有可能存在獨立醫療保障、執行壓製任務的獨立炮兵、會有反坦克和防空體係、需要組織分配物資補給。
其陣地可能有小到兩公裏,大到六七公裏那麽寬。
那麽這裏麵的具體情報,就需要指揮官時刻組織偵查,驗證上級情報。
你需要綜合判斷出敵方的火炮口徑、裝甲單位、部隊番號,以協助上級進行戰略判斷。
若是一個師,那你需要能夠繪製地圖,包括交通圖、地形圖、炮兵校準地圖,並把所有圖綜合起來,把一部分按照標尺網格化後下發給基本單位。
指揮官需要組織交通,而這可能有幾百輛甚至上千輛卡車為你提供支持。
你的直屬火力偵察連要時刻跟你匯報遇敵情況。
你的化學戰小組要時刻在各處評估有沒有風險。
你手中的炮兵,要時刻分析對方炮彈路徑,進行反炮兵壓製。
你需要在大尺度上考慮部隊部署,比如高地、河流、村落、道路等。
你必須明確的知道上層的戰役目的,來協調自身的火力投送強度、士兵與裝備毀傷速度。
另外,重型火力的行進和展開,你必須時刻關注。
一個軍,可能有一整條鐵路線或者一整個港口為你服務。
戰鬥前,你必須時刻評估你的作戰目的、交通線長度、物資儲備。
一旦出現交通線和物資跟作戰目的不匹配,戰事就會失敗。
對於部隊的集結、行進、展開,你必須立體思考。
這樣的思考,不是像下級單位一樣單純考慮一條展開線,而是必須考慮到戰略上的效率問題,又要考慮到風險問題。
比如,如果你在集結或行軍狀態,重火力沒有展開時,敵人突然強襲十數公裏如何?
如果敵人有裝甲力量,突然數十公裏強襲如何?敵人的空軍會如何對我方後勤打擊和遲滯?
由於你的陣地範圍極大,遠超出一般火炮控製區域,那麽數十公裏尺度上的機動防禦、強襲穿插,你必須考慮。
少則兩萬,多則三五萬的人在你的指揮下作戰,你必須把傷亡、甚至建製當做數字,不得有任何憐憫。
一個集團軍,十萬人打底,上百公裏寬的戰線。
戰術空軍直接接受你的指揮,戰略空軍打擊時刻與你配合。
如何調動敵人,如何利用這些時機削弱敵人,你需要時刻盤算。
比如,適當的暴露出虛假的空檔,引誘敵人陣線移動,將其補給中心暴露在危險位置。
比如,利用你的機動部隊輪番加強前線或者要求部隊提高傷亡速度和彈藥消耗,給對方基層營造出一種處處都是主攻方向的假象,誘使敵人快速消耗和分散補給與預備隊,然後再集中你的力量一舉突破。
你的工作,已經從真實戰場到了無限遠離,反而接近了象棋圍棋。
這個時候,補給、距離將始終是你的核心關注,你已經需要在國家層麵上,為部隊爭取裝備、補給優先權。
至於更大規模的指揮,已經脫離了指揮官的概念,而成為了國家統帥、副統帥的概念。
你的行為,會直接成為國家的戰略與意誌……
以上的內容,朱高煦前世看書時,隻當是了不起的內容來看,包括史記中韓信說劉邦最多可以帶十萬軍隊的話也是一樣。
對於這些內容,朱高煦並沒有任何感覺。
可是,當他來到了大明朝,並且親自開始帶兵時,他這才對於軍事和曆史有了了解,才有了一定感覺。
這種感覺,到吉林城之戰結束後,達到了一個頂峰。
書上的內容雖然講述的是現代體係下的作戰方式,但放在古代一樣適用。
就好像朱高煦現在的處境,他指揮的是五千人,那麽他是否做到了一個加強團該有的東西,一個加強團長該做到的事情?
不提團級需要的獨立炮兵、反坦克、防空體係。
先說獨立醫療保障,朱高煦在吉林之戰後,就已經讓一些士兵進入醫院緊急學習,掌握了基本的傷口消毒、縫製傷口和包紮傷口等外科手段。
五十人的總旗配置軍醫三名,這次出征的路上,合計有三百名軍醫,足夠在戰後搶救傷兵。
至於團級的組織後勤、分配補給這一件事,正是當下傅讓他們正在討論的。
統籌後勤這件事情並不輕鬆,饒是傅讓他們十幾個人在這裏討論了一天,也才堪堪解決了所有問題。
“你自己看吧……”
傅讓將文冊遞給朱高煦,朱高煦也順手接過翻閱。
“等消息的這些時日,原先儲備的補給都消耗了不少,不過這些天吉林城那邊也一直在為我們補給,始終保持在足夠五十五日的補給範圍。”
“現在算下來,十艘二百料船上的糧食、豆料、箭矢、火藥、幹菜、鹽晶、醋布等補給都充足,能夠保證五十五日的長途作戰。”
“不過,這是指用船隻走水運運輸的情況,一旦我們到時候越過惱溫江,去到兀良哈地麵,那所有輜重就得靠挽馬運送了,挽馬的消耗會增加,所以五十五日的補給,實際上很可能隻足夠撐五十天,或者更少……”
傅讓沉著開口,朱高煦翻閱看過後卻頷首:“足夠了。”
“隻要搶到足夠的牛羊馬匹,再解決一些部落的兵馬,留下老弱婦孺給哈剌兀就足夠。”
朱高煦的想法很簡單,圍點打援般的逼迫哈剌兀分兵救援,然後趁機吃掉他一部兵馬,給他造成重創就足夠。
畢竟有朱權在南邊,哈剌兀不可能專心對付自己,隻要他分兵,自己就有機會。
至於說全滅哈剌兀主力,這件事情別說他,就是如今的大明也做不到。
倒不是大明打不過哈剌兀,而是要在漠東大規模用兵,後勤補給是一個大問題。
老朱給自己十萬石,那不是他大方,而是想要搜尋到兀良哈諸部駐牧地,並給予打擊,那差不多是要消耗十萬石糧食。
隻是老朱不知道,朱高煦很清楚惱溫江的走向,並且他還通過上次吉林城被俘的蒙古人,得知了兀良哈的幾處駐牧地。
相比較朱權還得花費時間摸索北上,朱高煦的目標可以說十分明確。
不僅如此,朱高煦有惱溫江和五千匹挽馬作為運力,完全可以省去上萬民夫的口糧,並且行軍速度也能提高。
正因為有了這些準備,朱高煦才能用五千石軍糧和其它豆料等補給進行這次北巡。
雖說五千石軍糧消耗了三萬石糧食,但朱高煦不管怎麽說,也賺了七萬石。
如果這次出塞能帶回多些牛羊,那他今年可就能過一個肥年了。
想到這裏,朱高煦將目光放到了自己所製作的沙盤上。
他的目光停在了哈剌溫山脈腳下的兀良哈禿城,嘴角輕挑:
“哈剌兀,這次我們的交鋒,攻守易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