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華北平原東南端,當背負軍情的塘騎沿著官道向前追趕,約是奔走一個時辰左右後,這塘騎總算看到了前方那烏壓壓的隊伍。

“八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

那塘騎叫嚷著向前衝刺,馬匹馱著他不斷衝鋒。

他沿著官道角落向前進軍,五丈寬闊的官道,隻有三尺寬的道路供他前進。

許多兵卒自覺讓開,他也得以向前奔馳了數裏,隨後在中軍位置被攔下。

“八百裏加急,請呈給曹國公。”

那塘騎將背上背負的情報遞給了攔住他的千戶官。

見狀,那千戶官上了一匹普通的挽馬,乘騎著向前方中軍將領隊伍中趕去。

不多時,千戶官呈上了那份加急,乘騎馬背上,僅穿著胸甲的李景隆接過打開,眉頭緊皺著抬起了手:“停止進軍。”

“嗶嗶——”

長長的哨聲響起,不斷有千戶官跟隨吹動,將哨聲傳遍這支延綿十數裏的隊伍。

許多兵卒經過大半年的訓練,已經知道了這代表什麽,因此十一萬大軍分別在聽到哨聲後停止進軍。

這樣的舉動,自然讓負責掩護全軍兩翼的將領所注意,他們留下一人繼續帶隊,自己則是騎馬返回了中軍本陣。

他們先後到達,目光都注視著李景隆,等待他的開口。

直到平安、俞通淵等人先後抵達,李景隆才打馬走出隊伍,顯然這份加急分量不輕。

諸將跟隨打馬而出,走到鄉道之上後,李景隆才開口道:

“燕庶人用疑兵疑惑了徐凱,滄州馳援東安縣的陳暉、滕聚二將陣沒楊清水驛,數千甘涼鐵騎悉數被俘。”

李景隆的話一經說出,諸將紛紛心裏一緊。

那可是甘涼精騎啊,大明為數不多的精騎之一,哪怕燕府與渤海未反叛前,大明全國騎兵也不過隻有五萬之數。

渤海與燕府反叛後,朝廷可調動騎兵數量也不過四萬。

前番鬆潘精騎具被俘、被殺就已經折損近四分之一,此次又折損三分之一。

可以說,三十萬南軍之中,隻剩下俞通淵和平安的這支在京聽操精騎了。

剩下的上萬精騎,不是在西川和雲南跟隨平叛,就是在甘涼、陝西一帶備邊,即便想要聚集,也十分困難。

北邊的二十萬兵馬沒了騎兵,那糧道就很容易被朱棣切斷。

“事情難辦了……”

一時間,諸將腦中都是這句話,本來讓他們對付朱高煦就十分棘手,現在又摻和進了朱棣。

旁人如果隻覺得棘手,那李景隆則是覺得自己頗有幾分進退維穀的感覺。

眼下二十萬南軍,分別由吳高、徐凱、吳傑三人率領。

吳高那邊李景隆不擔心,盡管吳高沒有將兵十萬的能力,但依托太行山,吳高絕對能死守涿州城。

倒是徐凱和吳傑那邊,這兩人能力雖有,但要他們各自節製幾萬大軍去對付朱棣,還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三百裏加急!”

此刻,不等諸將多想,塘騎的加急聲再次響起,好在這次聲音是往東邊傳來的。

在李景隆的示意下,那份加急的情報很快送到了他手中。

簡單閱覽過後,李景隆臉上居然出現了幾分慍怒,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國公,東邊如何了?”

俞通淵身為老將,率先詢問。

麵對詢問,李景隆也淡然道:“渤海賊軍兵分四路,分別包圍青州府治所的益都,又分別攻取臨朐、安丘、諸城等地,儼然有一舉拿下青州之態勢。”

“攻取臨朐三縣的兵馬數量都在萬人左右,登州那邊也有間客稟告渤海兵馬有萬人在當地等待馬匹,算下來就是四萬。”

“結合益都的消息,朱高煦包圍益都的兵馬數量應該在六千到九千人左右,其中起碼有五千是騎兵。”

李景隆大致判斷的朱高煦包圍青州府治益都城的兵力,不過他的判斷顯然是無用功,因為不等他話音落下,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從青州府送往了他的手中。

渤海分兵三千奪取廣陵鎮,複逼近壽光縣。

此外,朱高煦眼見拿不下益都,居然調轉方向,渡過北陽水,往西北進軍。

“西北,那不就是我們這邊嗎?”

平安忽的開口,旋即請命:“國公,末將願意出騎兵去擊潰渤海庶人。”

“末將也願前往。”俞通淵跟上作揖,站在他身後的次子俞靖聞言也作揖。

三人身子高大,又乘騎朱元璋、朱允炆所賜的大食馬,勇力不用多說,所率騎兵也是朱元璋留下的大明最精銳在京聽操騎兵。

對於是否動用他們去圍剿朱高煦,李景隆還沒下好決心,因為他的對手不止是朱高煦,還有朱棣。

“大軍先渡過大清河,在河南青城縣休整。”

李景隆需要安靜的環境來考慮如何對付朱棣這對父子,因此暫時沒有軍令下達,隻是給出今日大軍紮營的地方在何處。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十一萬大軍繼續開拔,並在午後渡過小清河,在青城縣以北的平原一帶紮營。

時至黃昏,東南邊又再度送來消息。

“淄河店塘騎發現渤海騎兵蹤跡,渤海庶人在陣中。”

“臨淄守軍派出塘騎,臨淄正南驛道發現渤海騎兵蹤跡,渤海庶人在陣中。”

“新城守軍派出塘騎,新城東南發現渤海騎兵蹤跡,渤海庶人在陣中。”

“新城守軍回稟,渤海庶人紮營於孝婦河南,看動向似乎準備明日渡河……”

當一封封情報送來,青城縣外南軍營壘的帥帳內充滿了寂靜。

朱高煦的架勢,似乎真的是衝他們這十一萬人來的。

“區區六千騎兵也來擋我們這十一萬人,渤海庶人過於輕敵了吧?”

“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哪個將領開口,引得帳內哄然大笑。

“不管他是否輕敵,我軍不可驕兵,別忘了驕兵必敗,何況渤海庶人的馬步兵速度極快,若是他有意驅使,不用五天就能召集分出去的那四支兵馬。”

李景隆開口製止了眾將的這種輕敵想法,他很清楚麵對朱棣和朱高煦都不能輕敵。

朱棣是玩弄戰術,擅長欺騙的好手,可朱高煦更擅長這一方麵。

原本南軍騎兵數量就少,如今陳暉滕聚又遭到朱棣重創被俘,可以預見的是,即便朱棣在徐凱、吳高手中取不到功績,可他手中可用騎兵必然會增多。

這父子二人聯手,手中馬步騎兵接近十二萬,自己似乎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進軍。

李景隆一直保持清醒,盡管他不明白朱高煦為什麽擺出要率六千人與自己十一萬人決戰的架勢,可他清楚這其中一定有詐。

“國公,我們明日何時拔營出發?”

駙馬都尉李堅開口作揖,諸將也將目光投向了李景隆。

然而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李景隆卻語出驚人:“明日不進,撤軍返回大清河北。”

“不進軍?”聽到李景隆的話,眾人嘩然。

他們一群人從大同馳援至此地,足足趕了一千裏路,結果現在連交手都未曾有就要撤軍?

“撤軍,但不是怯敵,而是改換目標!”

李景隆目光沉著,抬頭掃視了諸將:“燕庶人玩了一手以惑敵手,我們也可以。”

“傳我軍令,即日起北平、山東諸城戒嚴,不管是城池還是鄉鎮,都不得走出其轄地範圍。”

“此外,駙馬都尉李堅率後軍四萬人留守此地,以惑渤海庶人,其餘七萬人於寅時(3點)撤軍返回大清河北,全軍北上河間,盡數走鄉道,不得走官道!”

李景隆敏銳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不管是朱棣還是朱高煦,他們對南軍的情報掌握都精準的有些嚇人,至少比南軍掌握他們的情報要更精準。

這樣的局勢隻能說明兩點,要麽就是二人手中有一支不遜色於錦衣衛的間客,要麽就是錦衣衛被摻了水。

這二者,李景隆更相信後者。

作為主持過洪武年間最重要國家工程“西番茶馬貿易”的人,也作為跟隨馮勝討伐過納哈出,跟隨藍玉討伐過北元的人。

李景隆很清楚洪武年間的錦衣衛是個什麽情況,別說在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區,就是在荒無人煙的漠北、漠東、青海等地,錦衣衛也有辦法弄來情報。

明軍能一直追著敵人打,除了自身實力過硬,更重要的就是能做到幾乎每一場戰役都能掌握敵軍大體動向。

隻是眼下,錦衣衛似乎成了瞎子和聾子,所有情報不能說沒用,但卻擁有嚴重的滯後性。

就拿朱棣將陳暉和滕聚的萬餘鐵騎全軍覆沒,以及朱高煦能提前分兵以示敵弱的情況來看,這些無不彰顯著南軍情報的滯後性。

朱棣從東安繞道突襲楊清水驛的路上可是有不少縣、鎮,然而它們沒有傳出半點情報。

朱高煦分兵也是一樣,自己都距離朱高煦不到百裏了,這些情報才慢悠悠的送來。對於本就是步卒,並且行軍路上難以披甲的南軍來說,情報的滯後無疑是致命的。

十一萬大軍雖然很多,可如果朱高煦也像朱棣一樣來突襲自己,那十一萬無甲兵卒對於六千騎兵來說,屠戮起來可比殺十一萬隻雞輕鬆多了。

“不能主動出擊這父子二人,得讓他們來找我。”

李景隆的思緒理清了,因此他麵對諸將的質疑,掃視一圈後坦然道:

“眼下我軍要做的,就是依托運河與淮河構築防線!”

“可……”聽到李景隆的話,本就是朱允炆派來的駙馬都尉李堅立馬皺眉道:

“可朝廷有旨意,令我軍四個月內必須將渤海庶人驅趕回遼東,恢複到去歲末的局勢。”

“四個月的時間足夠了!”李景隆拍案,並不因為朱允炆的催戰而急於交戰。

“令徐凱撤至蘇家橋,吳高撤至河陽,兩軍各自依托白溝河、五宮澱、三角澱和衛河等待我大軍北上。”

“南撤路上,所有兵卒甲胄不可離身,哪怕撤退步子慢些,也不要給燕逆有可乘之機!”

李景隆已經做好了決定,吳高與徐凱南撤,李堅率四萬人留守此地疑惑朱高煦,自己帶六萬步卒和一萬騎兵北上奔赴白溝河駐防。

將後軍這四萬人的輜重馬車集結起來,給予前軍和中軍的六萬步卒後,他們的行進速度會比之前更快,雖然無法達到馬步兵的程度,但每日起碼能行軍八十裏左右。

從此地到雄縣,差不多有六百五十裏,頂多八日就能趕到。

想到這裏,李景隆掃視了一眼諸將,從他們的臉上,他能感受到諸將的不滿。

恐怕不止是諸將,甚至就連基層的兵卒也會不滿他的舉動,可他又能如何。

南軍陷入兩線作戰,北邊的燕軍數量不下於十五萬,東邊的渤海又有不少於四萬兵馬。

以二十九萬對十九萬雖然占了太多優勢,但南軍的短板過於嚴重,不是數量能補齊的。

撤回雄縣,先集中力量在白溝河對付朱棣,然後才南下對付朱高煦。

如果被朱棣得知自己集中力量對付朱高煦,那朱棣出動的兵馬數量恐怕就不是五六萬了。

李景隆沉下心來,諸將也不服氣的接令,命令明日要起夜趕路的大軍早早休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景隆熬了一宿沒睡,一直在觀察地圖,想弄清楚朱高煦敢於用六千人對抗自己十一萬人。

從戌時四刻(20點)到寅時(3點),他看了一夜才大致推斷出了朱高煦想要幹嘛。

新城的六千騎兵數量雖多,然而卻不是破敵的主力,真正的主力是前番在圍攻壽光的三千火器營。

以渤海軍的馬步兵速度來看,即便是火器營,也擁有晝夜強行一百二十裏的能力。

從壽光到新城,不過一百五十裏路,也就是說如果這支火器馬步兵從昨日正午就加緊從壽光趕往新城,那大約在今日黃昏就能抵達新城。

自己這十一萬大軍如果要南下前往新城,卻需要七十裏的路程,剛好一天。

等自己抵達新城,朱高煦的六千騎兵以逸待勞,火器營雖然疲憊,但他們隻需要用火炮就能攪亂自己陣型,供渤海騎兵突擊。

“好小子……”

解析了朱高煦的想法後,李景隆如釋重負,臉上甚至掛著一絲笑意。

盡管他已經下令全軍撤退,並決定先手解決朱棣,但朱高煦的這手一旦成功,雖不至於全殲自己十一萬兵馬,但最少會讓自己這部兵馬無力北上。

“想要阻礙我北上嗎?”

李景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輕笑搖頭:“小子意圖還是太明顯了,不過比遼東有了進步。”

他與朱高煦關係並不差,對於朱允炆武力削藩,他個人也不是很支持。

不過他畢竟是朝廷的曹國公,隻要有取勝的機會,他不會坐視這對父子將戰事擴大。

“好了,撤軍吧。”

將手中教條丟到沙盤上,李景隆對擔心了自己一宿的兵卒們招呼起來。

不多時,漆黑的南軍營壘開始熱鬧起來,待到寅時四刻,七萬大軍開始出營北渡大清河。

他們鬆懈起來,負責留守的李堅也在李景隆走前,從李景隆那裏聽到了朱高煦的謀劃。

聽後,他臉色凝重,不由得感歎李景隆的選擇沒錯。

以渤海軍的火炮威力,破壞他們的長槍陣毫無問題,沒了長槍陣的步兵在平原上,對於騎兵來說不比抓豬容易。

“國公請放心,末將一定會死守營盤,固守不出。”

李堅對即將北渡的李景隆作揖,李景隆卻搖搖頭:“不是固守不出,而是待機而出。”

“那渤海軍的火炮犀利,普通營盤難以抵擋,你要做的是疑惑他們,讓他們相信我大軍在此,如果他們不相信,開始發起強攻,你盡管撤往大清河北,截斷渡橋,等待我大軍擊破燕逆南下後,再重新收拾山東殘局。”

“末將領命!”李堅作揖應下,李景隆見狀也安心率領俞通淵、平安等人開始北渡。

不得不說,他責令華北、山東諸城百姓不得出的軍令確實掩護了大軍北撤的舉動,可問題在於,朱高煦也從未想過要用六千人正麵擊敗他的十一萬大軍。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新城縣北的曠野,當朱高煦一身戎裝的站在陽光下,目光眺望北方時,他身後的徐晟也走了上來。

“殿下,若是李景隆黃昏前還不出現在這裏,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走下一步了?”

“嗯。”朱高煦應了一聲,不過徐晟卻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走?”

“傳令諸軍,明日入夜後,全部趁夜色掩護往諸城集合!”

朱高煦眯著的眼睛忽的睜開,嘴角勾勒一股笑意。

徐晟作揖應下,並轉身安排塘騎給各軍傳信,不過做完這一切後,徐晟卻不解道:

“殿下,我不明白,這樣的態勢,那李景隆為什麽不敢帶人來打我們?”

“雖說六千騎兵很多,但他們不也是有一萬騎兵嗎?”

不止是徐晟不解,就連昨日的南軍諸將也不解,甚至李景隆也需要一夜時間才能明了。

“這局,本就是做給聰明人看的。”

朱高煦毫不避諱徐晟,直接笑道:“若是普通的將領眼見我軍隻有六千人,那自然就會撲上來,但李景隆身為三十萬南軍統帥,他需要節製多方,看待事物角度也得從整個戰局來看。”

“我們在壽光的三千兵馬和火炮讓他投鼠忌器,如果沒有其他變故的話,我估計他會在青城紮營起碼三日,等待塘騎探查了所有情報後再南下,屆時我們已經抵達諸城了。”

“哪怕李景隆反應過來,其麾下除了那一萬在京聽操騎兵外,其餘兵馬都難以追上我們。”

“我們這次南下,也快接近尾聲了。”

朱高煦雖然不能說絕對自信,可他相信結束靖難之役也隻有幾個月時間了,快一些的話,甚至一個月就足夠。

“原來如此……”徐晟恍然大悟,然後臉上露出尷尬:

“我還以為,您真要帶著六千人去打十一萬人呢。”

“六千打十一萬?”朱高煦輕笑道:“我又不是唐太宗、漢光武,哪有那樣的能耐?”

說罷,他轉身回到了隊伍之中,與六千兵卒們等待黃昏到來。

不過,他沒有等到黃昏,而是等到了更好的消息。

正午時分,一隊塘騎從東邊疾馳而來,隨後經過六千騎兵營寨抵達朱高煦麵前。

“殿下,北平有急報,燕王殿下與楊清水驛大破陳暉、滕聚,二將戰死,餘部三千餘人被殺,六千餘人被俘。”

“燕王殿下本想乘勝追擊,拿下徐凱與吳高,然而此二人謹慎,閉營門不出。”

塘騎帶來了好消息,徐晟第一時間看向了朱高煦,朱高煦聞言卻看了一眼天時。

“看樣子李景隆不僅不會南下,反而會撤軍。”

“撤軍?”徐晟不解,朱高煦見狀示意兵卒們將地圖鋪開,然後指著地圖上的情況說道:

“華北平原一馬平川,除了水網可以利用駐守外,但凡要行軍趕路,都容易遭到騎兵突襲。”

“想要守住華北平原,隻能依托白溝河與五宮澱、三角澱這三個水網發達的地方來駐守燕雲。”

“駐守的前提在於,必須有一支強有力的騎兵可以從容支援各城,然而這支騎兵已經被我父親覆滅。”

“若是李景隆得知消息,肯定會撤往河間,視情況北上雄縣駐防。”

“這麽一來,我軍南下的優勢就更大了,我父親這次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朱高煦臉上笑意掩蓋不住,兩線夾擊的好處他總算吃到了。

他將手指向諸城,然後一路下滑到淮安府的淮河。

“眼下,唯一能擋住我軍的,隻有淮安府的淮河。”

“駐守在這裏的人是誰?”朱高煦詢問徐晟,徐晟不假思索:“是中軍都督府僉事盛庸,他應該率領羽林左右二衛和江北屯衛在淮安府整訓。”

“盛庸……”朱高煦倒是沒想到戰局都改變了那麽多,自己居然還能在戰場上看見他。

“盛庸我認識,以前還算我的上官。”

朱高煦輕笑,心裏並不把盛庸放在眼裏。

他緩緩站起身來,手握馬鞭,目光眺望南方:

“趁李景隆沒反應前,我全軍趁夜色向諸城以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