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魚!”“誒,徐二你好好丟。”
海灘邊,兩個穿著簡陋麻衣的少年人在灘上撿魚,他們大約隻有十二三歲,可卻已經承擔起了為家裏找副食的生活。
在海灘邊撿些小魚小蝦,就是他們給家裏減輕負擔的最好途徑。
當然,他們也可以去附近的城鎮中幹些小活,例如前些日子他們就給人去搬卸糧食了。
“唉……”高個少年王三歎了一口氣:“撿了這麽久也就三五條小魚,都不夠一鍋湯。”
“有得吃就不錯了,這些天都不讓進城裏做工了,不然我們還能編草鞋去賣。”
一旁在淺灘裏找魚蝦的少年徐二回了一句,王三也道:“如果鎮上那般糧的活計每日都有就好了,我們也就不用撿魚種田了。”
“你倒是想得美。”徐二繼續回嘴:“搬十袋給一文,鎮上好多人都搶著搬,若是每日都有,一個月我一個人就能掙他個……好多個!”
二人聊著鎮上搬糧食的事情,但王三卻搖頭道:“我聽說北邊的日照縣裏,一些力工每天都有十二文的工錢,幹一年下來,估計都夠我家一年的糧食了。”
“那肯定不止,我聽鎮上的人說過,去縣裏一年最少三兩銀子,別說吃一年,都夠買十五匹布了。”
“那可真好,以後長大了我也要去縣裏當力工……”
“快別說了,這裏沒魚了,我們換地方。”
“好……”
兩個少年人暢想著日後進入城中當力工的美好日子,隻是那樣的幻想終究是日後的事情,眼下的他們並沒能捕到多少魚蝦,隻能垂頭喪氣的返回鎮子。
在他們垂頭喪氣的返回鎮子的時候,一塊牌坊出現,在牌坊的道路盡頭是一個規模不小的鎮子。
還沒靠近鎮子,兩個少年人就看到了許多穿著明晃晃甲胄的兵卒,而且他們還牽著一匹匹馬。
那可是馬,兩個少年人一個月下來也見不到幾匹,可眼下卻足有數千乃至更多,幾乎將鎮子南邊的塗灘給占據了。
“怎麽這麽多當兵的……”
“不知道,聽說北邊打的厲害,不會打到我們這裏了吧?”
“應該不會吧……”
兩名少年人忐忑無比的走進鎮子,一路上許多穿戴明晃晃甲胄的兵卒都掃視他們。
這些人長得健壯,比王三和徐二所見過的孔秀才還要健壯。
他們路過時,也能見到不少兵卒坐在馬劄上,手裏拿著木質的碗筷,臉龐大小的碗裏有精細的白米飯和肉菜。
王三和徐二看著那米飯肉菜,眼饞的咽了咽口水。
“你們這魚多少錢?”
兩小子還在咽口水,卻聽見有一人詢問他們,於是連忙停下腳步。
回頭看去,比他們高出許多,身邊還跟著五六個兵卒的人在詢問他們。
他們怯懦的看著那人,最後膽怯遞出:“爺,這是兩小子孝敬您的……”
兩人心裏肉痛,這可是他們一上午的勞動成果,這還沒吃到嘴裏就得交出去。
隻是不交也不行,以往見到南邊安東衛的巡海兵卒開口詢問,他們主動交出去還能得到一個銅板,如果不交不賣,那就得受欺負了。
“孝敬?哈哈哈哈……”
那人好似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對著不遠處坐在馬劄上吃飯的一個矮壯兵男子道:
“塔失,你聽到沒,這兩小子要孝敬我。”
“孝不孝敬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要是不給錢,我第一個舉報你!”
那矮壯男子開口,聞聲的人也訕笑道:“自然要給錢,反正打下諸城取了不少錢,就算沒錢也給白條,我多爾和齊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你們這魚我沒吃過,也就是好奇,你們給我做做看好不好吃,好吃我給你們五個銅板。”
多爾和齊開口說著,兩小子聞言瞪大眼睛:“五個銅板?”
五個銅板,那都能買兩斤半米回家了,他們倆人分分也各自能有一斤四兩了。
“好,我們現在回家做,等會給您送來。”
徐二腦子靈光,開口便應下,倒是多爾和齊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民房:“我與那家主人說好了,給我的人馬做飯吃,你把魚送去,用他的鍋具柴火做。”
說罷,多爾和齊從懷裏摸了摸,不多時取出一吊錢,從中摸出五枚遞給兩少年人。
“謝謝您!”
兩小子激動的接過錢,提著那三五隻小魚就往那民房鑽去。
到了民房裏麵,他們也看到了熟悉的兩個鎮民。
“你們兩小子怎麽到這裏來了,這裏不好待,快回家去。”
兩鎮民也認識這倆小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驅趕他們,徐二見狀便把事情與他們說了,同時還好奇道:“王嬸子,他們不像安東衛的兵啊。”
“安東衛……”聽到徐二這話,王嬸子與其丈夫對視一眼,搖頭小聲道:
“這是北邊渤海郡王的兵馬,一個時辰前剛到我們這裏,全鎮百姓都在給他的兵馬做飯。”
“那給錢了嗎?”王三愣頭愣腦的詢問,畢竟他們拿到了五個錢。
“給錢?”王氏夫婦苦著臉:“哪裏敢向他們要啊……”
“我聽說鎮上四十以下的男丁都被召去曬場那邊了,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們抓去做民夫。”
“是啊,朝廷說渤海的兵殘暴的很,動不動就會殺人。”
“對對對,你們倆小子小心點,聽說鎮上的孔老爺剛才想給安東衛報信,直接被割了腦袋,你們別惹到外麵那幾個軍爺,我看有兩個像是當官的。”
王氏夫婦一唱一和,向徐二與王三灌輸著自己從朝廷那裏聽來的消息,可徐二和王三卻對視一眼不太相信。
剛才與他們說話的那軍爺挺客氣的,而且還給錢了。
況且孔秀才那人,平日裏誰不暗地裏罵他該死,就因為和孔聖人的後人攀了點關係,就把米倉鎮的海灘圈成自己的,每年仗著幫縣裏收糧,不知道克扣了他們多少。
徐二記得清楚,他爹曾經說過,那孔秀才二十年前還是個落魄戶,這才二十年過去,都置辦了三進出的院子,從鎮民手中連哄帶騙的買了六七百畝地。
這種人被殺了應該是好事才對,王氏夫婦這麽怕他們幹嘛?
徐二也沒來得及多想,便和王三將調來的魚清理幹淨,弄成魚湯端了出去。
他們忐忑的端著陶罐裏的魚湯放到了多爾和齊的麵前,多爾和齊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這魚不如黑龍江的魚好吃。”
“完了……”徐二和王三心裏一緊,隻覺得今日逃不了一頓打,連到手的五文錢都沒能捂熱乎就要被拿走了。
“你們站在這裏幹嘛?”
二人還在緊張,多爾和齊卻詫異看向他們,然後恍然大悟:“怎麽?錢不夠?”
多爾和齊他們都在渤海讀書寫字,但渤海又是吃大鍋飯的地方,因此即便有了錢,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花,物價是多少,還以為給五文錢不夠。
“夠了夠了!我們是擔心爺您喝了覺得不好喝,那小子二人給您退錢。”
徐二拉著王三就要下跪,卻被多爾和齊站起來躲開:“你兩小子別弄這些,讓人看到肯定要舉報我。”
“舉報?”徐二和王三不明所以,多爾和齊也懶得解釋:
“不要你們退錢,是我自己沒嚐過想喝點,你們弄了就拿錢走,不好喝我不會退,畢竟是我讓你們弄的。”
多爾和齊要趕兩人走,但兩人卻高興的起身,逃似的離開了。
跑遠後,盡管道路兩旁還有許多坐著吃飯的兵卒,他們卻忍不住歡呼起來。
“賺錢了賺錢了!”
“走!買糧食去,我們每人一斤四兩。”
“好好!”
倆少年人直奔前幾日鎮上儲糧的糧鋪,然而他們抵達這裏時,卻見這裏的糧食正大批大批的被渤海的兵卒們運走。
“你們倆個幹嘛的?”
巡哨兵卒發現兩小子,上前盤問起來。
“來…來…來……”
“來買米的,軍爺,現在還能買米嗎?”
王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徐二見狀站出來詢問,經過和多爾和齊的溝通,他已經不是很怕渤海軍了。
至少在他看來,渤海軍比安東衛的兵卒更好,出手也大方。
“買米?”那兵卒聞言笑笑:“那你們來晚了,這些米都被我們買走了。”
“都買完了?”徐二聞言失落,那兵卒卻笑道:“留著錢等過幾個月買吧。”
他看著徐二,想到了自家遠在渤海的兒子,不由伸出手拍了拍徐二肩膀。
徐二見狀,也隻能和王三分了那五枚銅錢,多出的一枚被徐二保留。
二人分道揚鑣,徐二高興的帶著錢回家,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
他好奇詢問四周鄰居,卻發現四周鄰居也不見了,最後還是留在家裏的幾個小孩告訴他,家裏大人都去小溪給渤海軍幹活去了。他聞言順路跑向了村裏的小溪,隨後果然在這裏看到了上千名正在這裏幹活的村民。
他們將米飯清洗蒸好,然後拿出來曬幹,最後再蒸再曬,反複得不知疲倦。
在人群裏,他尋找了許久,總算找到了自家母親。
“二郎你不是去摸魚了?”
徐李氏詫異的看著自家兒子,徐二聞言也將他們所遭遇的事情說出。
那徐李氏聞言笑得高興,徐二還以為自家母親在笑自己賺了錢,卻不想她笑道:“這渤海軍要給鎮上的鎮民發田,六百七十二戶,每家能分到一畝田。”
“真的?!”徐二驚喜大喊,徐李氏也連忙點頭:“孔秀才被殺了,渤海郡王說他的田不幹淨,所以就拿出來分給百姓了,至於他的院子,好像是說要留給日後的鎮長,就是不知道鎮長是個什麽官。”
“反正這下我們家五口人多了一畝地,明年能多產出二百斤糧食了。”
“二百斤糧食……”徐二呢喃,眼睛逐漸明亮。
“是啊,二百斤糧食,存個幾年,你就能去縣裏的私塾讀讀書了。”
徐李氏笑著開口,隨後似乎想到什麽,連忙拉著徐二道:“來,幫娘一起來蒸軍糧,一天工錢十文呢。”
“那麽多?”徐二聞言張大了嘴巴,隨後在徐李氏的拉拽下,母子二人一起開始製作軍糧。
在小溪邊,鎮民們都說說笑笑的蒸米,他們發現隻要他們在幹活,那渤海軍就不會說他們閑聊,而且就算他們閑聊休息也沒事,渤海軍頂多提醒一句,不會像安東衛的兵卒和日照縣衙門的衙役一樣對他們打罵。
對於消息閉塞的這個小地方來說,他們以往獲取外界情報,全靠來往的行商、衙役和兵卒,因此他們聽到最多的就是渤海軍殘暴不仁,渤海郡王狼子野心,其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然而,當他們真實見到渤海軍的時候,似乎發現渤海軍比他們接觸的衙役、南軍兵卒要好得多。
起碼渤海軍讓人幹活是真給錢,而且還給他們分了地,不會像縣衙和衛所一樣,用徭役來讓他們免費幹活不說,還需要自帶口糧。
漸漸地,鎮民之中也不把渤海軍稱呼為北兵了,而是直接稱呼渤海軍了。
有些膽子大的,還會詢問渤海軍的兵卒一些瑣事,比如遼東是什麽模樣之類的。
由於南下前,朱高煦交代過全軍,盡可能的宣傳渤海的情況,因此對於遼東、渤海的情況,兵卒們說起來也算口無遮攔。
例如全民當兵,全民吃大鍋飯,全民均田地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聽得讓人覺得唏噓。
明初百姓的三大負擔,除了苛捐雜稅和人丁田賦以外,還有那每年都存在的徭役。
明初的苛捐雜稅和正稅負擔低於元朝,但百姓徭役負擔比元朝多。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元朝的大部分官員根本不在乎民間治理,因此百姓的徭役負擔不算太重,而明朝則相反。
就拿當初朱元璋帶朱高煦去看那兩萬貢生來說,他們被下放地方後,隻是兩年的時間,就帶領全國各府縣開塘堰四萬九百八十七處,河四千一百六十二處,陂渠堤岸五千四十八處……
這些每一處工程,對應代表的都是數以千計百姓服徭役而得以竣工的工程。
朱元璋是為了自己的統治,但也是為了讓百姓安居樂業,不要生出亂子。
從長遠來看,這一次的徭役,起碼能福澤上千萬百姓,讓其後數十年都保證旱澇保收。
不過就當下來看,百姓們雖然也高興,但也充滿了怨念。
因此,當他們聽到渤海每日幹活都有二斤糧食,而且開墾荒地都均分給開荒者本人,最後還沒有徭役和苛捐雜稅後,他們心裏說不羨慕是假的。
至於說什麽渤海苦寒,他們也根本不在乎。
正如山西、邊民北逃投靠蒙古人來說,漠北還不是一樣苦寒,然而由於會種地在漠北是項稀有技能,他們去了漠北就能過得更好,起碼餓不死,因此許多人都北逃投靠蒙古人。
當然,明初這種現象還不算多,可也足夠說明百姓們身上的負擔有多重。
他們羨慕渤海,因此當渤海兵卒提起日後要搞遷移,從山東遷移人口去遼東,並且有官府給糧、給農具、幫建房屋的時候,許多人都心動了。
米倉鎮雖然有三千多口人,但耕地其實隻有不到一萬畝,平均分下來,每家也就三畝地左右。
每年苛捐雜稅和田賦人丁稅一交,留給他們的產出也就僅僅能保持餓不死。
因此,米倉鎮百姓聽說了遼東和渤海日後要招募山東百姓遷往遼東和渤海後,當即便有不少人開始攀關係,希望能獲得這樣的機會。
當然,更多的人實際上是很謹慎膽小的,他們不想當出頭鳥,隻和當出頭鳥的那批人深聊了幾句,希望對方去了遼東之後,若是真的如渤海軍說的那樣好,那記得別忘記自己,畢竟當年兩人如何如何……
這樣的情況,此刻正不斷在米倉鎮各處上演,他們對渤海軍的態度轉變,隻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
“殿下高明,如此一來,我軍南下道路上,恐怕鮮有百姓會通風報信。”
米倉鎮小溪不遠處的一座矮丘上,孟章對一旁坐在馬劄上的朱高煦佩服,朱高煦卻輕笑頷首。
“拉攏百姓是很容易的,我們讓他們幫忙幹活,給錢給糧給分地,把他們的利益和我們綁在一起,他們自然就不會去通風報信。”
“像那孔秀才的田地,他們起碼每家每戶都分了一畝地,若是跑去日照縣告狀,到時候田地被衙門收走,他們哭都來不及。”
“百姓並不愚笨,相反,他們比我們很多人都會權衡利弊,因為他們想活下去就必須得精打細算。”
朱高煦說著自己的看法,同時詢問孟章:“軍糧製作的如何了?”
“米倉和孔秀才家中的三千石糧食都搬出來了,應該今天就能得到六千鬥軍糧。”
孟章交代著,朱高煦也頷首:“六千鬥軍糧足夠全軍吃兩天,算上我們之前在北邊補給的糧食,應該足夠我們晝夜兼程趕到雲梯關。”
“屆時,你說李景隆得知我們繞過日照、贛榆和海州直抵雲梯關,他會是什麽想法?”
“大抵會覺得我們瘋了吧。”孟章苦笑,而這也是他們一開始聽到這個計劃時驚訝所在。
拋棄民夫輜重,孤軍南下一千五百裏,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但一般都是發生在流寇身上,從沒有出現在正規的軍隊身上,因為正規軍隊所需糧食的缺口很大,單純靠搶太不穩定了,很容易發生斷糧。
然而,朱高煦已經在沿途做好準備,不至於讓渤海軍斷糧,但糧食也得緊巴巴的吃食。
如今,他們已經拋棄民夫輜重,南下三百裏。
接下來,他們還需要繼續南下三百裏,前後合計就是六百裏。
一旦某一個環節出現失誤,他們就是深入敵境六百裏。
更重要的問題在於,盛庸的六萬兵馬在沐陽,而他們要打的雲梯關在沐陽東南邊。
一旦他們強攻雲梯關不下,那盛庸便能率領大軍前往贛榆、海州,截斷他們的退路,令各城堅壁清野。
如此操作後,僅憑地方鄉鎮的糧食,根本難以供給渤海軍這四萬兩千馬步騎兵,他們最後的下場就是斷糧。
因此,朱高煦才帶著他們晝伏夜出,想要突然出現在雲梯關,奪下雲梯關後一路直奔通州。
現在他們還在青州府境內,旁人朱高煦不清楚,但如果李景隆知道他出現在日照,那肯定會調盛庸回防淮河。
至於李景隆,按照速度來算,他差不多應該抵達德州了。
德州距離長江北岸沿著運河走,一共有一千二百裏,以步卒日行八十裏的速度來看,李景隆需要最少十五天才能抵達江北。
自己必須要足夠快,才能趕在盛庸返回淮河防線前先一步抵達雲梯關,自己還要更快,才能趕在十五天內渡過長江,拿下京城。
“時不我待……”
朱高煦看向了空中,而與此同時朱高煦所部消失在諸城的消息也通過加急送往了北邊。
距離德州還有四十裏的地方,李景隆在行軍路上得到了這一消息。
“在諸城消失?”
李景隆緊皺眉頭,隨後詢問:“沂水、臨朐沒有發現賊軍蹤跡嗎?”
“未曾發現!”前來傳信的千戶官作揖,這讓李景隆有種不好的預感。
“派人去莒州和日照詢問,看看賊軍是不是走南邊去了。”
李景隆沒想過朱高煦會拋下輜重深入淮安,畢竟那樣的做法在這個時代來看不太現實。
如果朱高煦沒有繼續對青州府西南下手,那肯定是往正南的莒州和日照動手去了。
一旦拿下日照,他的意圖就很明顯了,那就是南下淮安。
不過對此李景隆並不擔心,如果要步步為營的拿下淮安,那就必須先打下徐州,掌握運河後用運河船隻運送糧食,一座座城池打下去。
這樣所耗費的時間,足夠他率領三十萬大軍南下。
不過,朱高煦如果真的要南下,自己雖說有把握阻止他,可廟堂之上的群臣……
“讓人在德州備足船隻,另外讓吳高、吳傑、徐凱三人繼續堅守,別讓燕庶人有可乘之機。”
“末將領命!”
李景隆開口下令,同時準備在德州好好等待朱高煦的消息。
他十萬大軍依托運河,如果真要南下,隻需要十二日就能抵達淮安,不比朱高煦慢多少。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有運河相助,心裏卻還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