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六月清晨,武定侯府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在侯府護衛詫異的目光中,朱高煦從馬車上走下,身旁跟著百來名騎兵充作護衛。
“參見殿下!”
作為侯府護衛,他們不少人在護送郭琰北上時見過朱高煦,自然知道自家孫姑爺回家,紛紛作揖行禮。
“都起身吧,嶽祖父在府中吧?”
“在!”
朱高煦詢問,護衛連忙回應,聞言朱高煦也抬頭走進武定侯府之中。
見他走進去,護衛也連忙跑去後門通知門房丫鬟,讓她們轉告郭英,說太子來了。
誰都知道當今的太子隻有一個,並且還是自家府邸的孫姑爺,因此整個武定侯府開始忙亂起來。
在這樣的忙亂中,郭英疑惑抬頭:“府裏怎麽回事?怎麽雞飛狗跳的?”
“爹!太子來了!”
作為郭英的四子,如今的中軍都督府僉事郭鏞一路小跑進了書房,聞言的郭英皺眉,側靠在椅子上。
郭鏞瞧他這模樣,立馬埋怨道:“爹,太子都上門了,您還在這裏幹嘛?”
“我去幹嘛?”郭英反問郭鏞:“反正都快入土的人了,他要抓還是要幹嘛,由他來便是。”
“您別鬧了……”郭鏞欲哭無淚,他大哥二哥都走了,武定侯府全靠郭英撐著。
朱高煦包圍京城的時候郭鏞就差點高興拍手了,以至於後來投降的人中,他也是最積極的。
他並不是郭琰的父親,但他是郭琰的四叔啊,怎麽也算是皇親國戚。
隻要稍微抱住朱高煦大腿,說不定自家也能當上國公。
甚至郭鏞都懷疑,如果不是自家父親和建文諫言,自家現在已經是國公府了。
“食君之祿,高皇帝如此對待我,我便不能坐著什麽也不管。”
“他要是覺得我做得不對,便削了我爵位吧。”
“爹……”
“倒是沒人說得嶽祖父做的不對!”
郭英的話倒是硬氣,郭鏞聽了連忙想要勸阻,不過不等他開口,朱高煦的聲音便已經出現。
郭英和郭鏞下意識看向門口,果然見到朱高煦龍行虎步的走進書房。
他掃視了一眼郭鏞,隨後目光放在郭英身上,那種俯視人的上位者態度,壓迫感十足。
郭英上一次感受到,還是在朱元璋身上。
不過朱高煦身材比朱元璋更高大魁梧,目光侵略性更足,所以壓迫感更重。
“我聽說了嶽祖父所做的事情,我倒是認為沒有什麽錯。”
“不過如今建文已經自焚,嶽祖父倒不用繼續愚忠了。”
朱高煦走上前來,為郭英斟了一杯茶。
“過幾日太子妃就要南下了,想來嶽祖父也不希望她為難……”
朱高煦遞出茶杯,目光看著郭英,而這也是二人闊別多年的重逢。
不得不說,比起在兀良哈禿城時,朱高煦更讓人畏懼了。
郭英伸出手接過了茶杯,沉吟片刻後才道:“反正我是老了,有什麽事情你吩咐我這不孝的四子就好了。”
說罷,他將茶水一飲而盡,十分滾燙,可郭英卻喝了下去。
朱高煦瞧見,也知道他確實沒有心思繼續上朝為官,因此便開口道:“近些日子,總有人在外麵嚼舌根,說嶽祖父不喜我父親。”
“隻是我今日來一看,恐怕是傳錯了……”
“對對對!傳錯了!”郭鏞聽連忙打圓場,郭英也沉著氣沒開口。
見狀,朱高煦也知道郭英多半說了這種話,不然不會被人捕風捉影的捉到。
不過現在自己來了,還有人捕風捉影的話,事情就沒那麽好相與了。
“既然是傳錯了,那我便走了,至於四叔這邊,暫時在僉事的位置上做事吧。”
“嶽祖父若是有時間,也請進宮中向我父親問問好,畢竟我父親也十分留戀當初在北平時,與嶽祖父共事時光。”
朱高煦瞥了一眼郭鏞,郭鏞聞言欣喜若狂,慶幸自己的官職保住了。
倒是郭英,也沒有先前那番桀驁了,說到底他如果真的桀驁,也不至於一直活到現在,早就該在洪武年間遭到針對了。
轉身離去,朱高煦隻是三言兩語,便治好了郭英的脾氣。
郭鏞一路笑臉送他出府,不多時送他上車,直至他馬車離去後,郭鏞還在侯府門口命人放了鞭炮,慶祝太子來了府上,認了親戚。
眼瞧著有朱高煦為郭府撐腰,那些捕風捉影的人,也隻能按下了自己的心思。
這種試圖捕風捉影的人並不少,誰都想對新朝投獻忠心,而投忠心最好方式就是一拉一踩。
鬱新、夏原吉、黃福、李景隆、吳高、俞通淵、平安、盛庸、徐凱、吳傑等一眾建文時期的文官武將沒少被彈劾,甚至連渤海都參與其中。
旁人渤海可以不追究,但是對於吳高和俞通淵、平安、劉真等人,渤海的兵卒可是怨念不小。
今日朱高煦除了要為郭英站隊,還要為這群人站隊。
因此,他的馬車漸行漸遠下,漸漸來到了五軍都督府的門口。
此刻的京城,主要以渤海的六千精騎和燕府的五千老精騎,還有從江北撤回的三萬上直為主。
凡朱高煦所到一處,當地衙門就會被跟在他身後的上百渤海精騎接管,五軍都督府也不例外。
今日,興許是五軍都督府開創以來,最為壓抑的一天。
中軍都督府中堂外的空地上,上百把椅子排列整齊,分為三班。
中堂門口,同樣擺放兩把椅子,不過其中一把已經有人坐下了,那就是前來湊熱鬧的朱棣。
亦或者說,朱棣是想來看看朱高煦怎麽安排天下兵馬。
自功臣冊封結束後,大部分功臣隻是有了爵位和官職,但實際上並無太多權力。
朱高煦今日在五軍都督府召集新老舊人,為的就是好好分配他們的去向,避免他們鬧出事情來。
“殿下千歲……”
當唱禮聲響起,坐在椅子上與丘福、張武等人商議事情的朱棣也看向了門口。
果然,朱高煦風塵仆仆趕來,正在接受渤海將帥兵卒的唱禮。
丘福、張武及除了唱禮朱棣外沒有其它動靜的南軍等將領開始紛紛起身作揖,對朱高煦唱禮。
朱高煦簡單點頭打了個招呼後,便來到了朱棣身旁作揖行禮,隨後在朱棣頷首下入座。
待他入座,眾人也紛紛入座。
掃視眾人,朱高煦偏了一下頭看向朱棣:“父親對北平和陝西、山西諸將有調動的想法嗎?”
“北平朱勇、丘福、李彬,山西張玉、張輔、柳升,陝西劉榮、張信、張武,具體的我給你擬個條子,你暫時不要布置這三個地方就行。”
朱棣畢竟要照顧燕府派,朱高煦也對他的想法選擇尊重,不過對於燕府諸將,他隻覺得朱勇、張玉和張輔不錯,年紀稍小些的李遠、孟瑛也可以,其它都是領兵數千上萬的程度,委以重任還是算了。
朱棣隻保留對三個都司的意見,這讓朱高煦有了發揮的空間。
他的目光首先挪到了建文時期遺留的武將身上,其中以李景隆和吳高、俞通淵、平安等人為主。
“國朝初定,天下並不安泰。”
朱高煦一開口,諸將紛紛側耳傾聽,而他也對眾人安排道:
“眼下,雲南、四川行都司、廣西三地的囉囉、瑤苗叛亂不休,皆因土官慫恿。”
“因此,朝廷意欲改土歸流,將不服王化的土司改為流官,亦或者直接廢除。”
“今授曹國公李景隆為平羌大將軍,江陰侯吳高為前將軍,吳傑為副將,節製江北十二衛五萬兵馬及其家眷前往廣西改土歸流。”
李景隆吳高這群舊臣,朱高煦選擇將他們調往同為舊臣聚集地的雲南隔壁……廣西。
“青海番寇屢次入寇,調越巂侯俞通淵、都督平安、徐凱、俞靖率在京河州衛三千番騎駐守西寧。”
“調都督僉事盛庸、宋瑄、房寬三人分別率在北平河南留守兵三萬及其家眷遷徙甘州、肅州、涼州。”
朱高煦將建文舊臣基本都安置到了曾經的舊臣身邊,不過他也不怕這群人心懷不軌。
西北有宋晟、西南有傅氏三兄弟和王瑄父子三人,這場子還能壓住。
“臣領教……”
李景隆等人聞言,紛紛起身,知道朱高煦是在保護他們。
朱高煦也很頭痛,雖然因為他的參與,南軍和燕軍的衝突沒有曆史上那麽宏大,但恩怨還是有不少的。
為了照顧燕府諸將和渤海諸將,他隻能將李景隆、盛庸這群人調往西北和西南了。
倒是在安置完他們後,朱高煦也將目光投向在場數量最多的渤海。
“授沈國公王義為大寧都指揮使,遼國公孟章為渤海都指揮使,都督楊文為遼東都指揮使。”
“授都督僉事傅讓為山東都指揮使,都督同知林粟為浙江都指揮使,長春侯徐晟為江西指揮使,肇州侯陳昶為湖廣指揮使,韓州侯……”
朱高煦一連為渤海諸多已經授爵官員授予實權官職,從四川到湖廣、廣東、福建、浙江、江西、直隸到河南、山東、遼東、大寧、渤海……
可以說,這群地方上的都指揮使和都指揮僉事、同知基本都被他一手包辦。
留給燕府的,隻剩下山西行都司(河套)和陝西行都司,以及陝西、山西、北平三個都司。他這麽做,就是為了不讓朝廷有人想著裁撤河套地區的山西行都司,並且要加大對當地的投入。
不過河套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猶如雞肋,食之無用,棄之可惜。
大明在這裏,每年要支出二十幾萬石來維持當地的東勝衛,可整個漠南卻毫無蒙古人出現的蹤跡,以至於當地守軍每日無所事事。
不過沒關係,朱高煦很快就會在河套興起基建之風,讓前套、後套充滿生氣。
隻是在此之前,他還需要開口說道:
“五軍都督府外,專設海軍都督府,專製江河水師,海洋海軍。”
“授越國公楊展為海軍右都督,官職正一品。”
“崇明侯楊俅為海軍左都督,官職正一品。”
“平江侯陳瑄、渤海伯鄭峻、東海侯崔均等三人為海軍都督同知,從一品。”
“海軍編製為東海衛、東洋衛、鯨海衛、南洋衛、南海衛、西海衛、西洋衛等七衛,主要專製東洋、南洋、西洋。”
五軍都督府變成了六軍都督府,眾人將朱高煦對海軍的重視歸納到了他奪下京城的原因,殊不知朱高煦重視海軍是因為海軍日後將給大明帶來豐厚的利益。
關於自己本部的事情安排結束後,朱高煦將目光投向了朱棣,朱棣也宣布了其它幾個都司和行都司的調動情況。
張玉暫代山西都指揮使,朱勇代北平都指揮使,宋晟代陝西行都指揮使,張信代陝西都指揮使,丘福代山西行都指揮使。
剩下的都指揮同知、都指揮僉事等官職也被一應安排,但即便如此,燕府將領還是編製緊缺,許多人沒有實權。
為此,朱棣在與朱高煦商量過後,將上直十六衛擴充為上直二十六衛。
在保留十六衛的前提下,燕府在江北新增七個衛,渤海則是占據江南三個衛。
父子二人每一次交涉,都代表利益進退,朱棣雖然想要更多,但隸屬他的兵馬數量卻不多。
刨除房寬和王義所率的渤海、大寧五萬兵馬,朱棣能用的隻有不足十二萬,算上宋晟也不過十五萬。
反觀朱高煦,因為接收及時,其餘天下兵馬幾乎都在他手中,除了沐春手上的五萬人他無法控製,剩下的近六十萬戰兵都被他所製。
將大明武官體係這份蛋糕分好後,朱棣也起身帶著燕府諸將離開了。
留下的眾人恭送朱棣,並眼巴巴看著朱高煦。
朱高煦見狀,當即坐下與眾人開口道:
“衛所製已經不能全麵適用大明的情況,但突然改製也不好,因此我準備從渤海到大寧、山東、遼東這四個都司率先試點。”
“這四個都司麾下有四十七個衛,但可用戰兵經過我們的裁撤,實際上隻有十二萬人,剩下還有十四萬屯兵。”
“對於這四個都司的戰兵,我決定從今日起脫離衛所,隻保留編製,不保留屯田。”
“所有屯田,交給曾經的兵卒均分田地,編屯軍為民。”
“被選為戰兵的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年餉八貫,軍糧二十石,布一匹,棉花三斤,鹽二十四斤。”
朱高煦宣布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四個都司開始均屯田,屯兵化百姓。
這樣的舉動,對於渤海諸將來說似乎在意料之中,唯有李景隆這群舊臣略微吃驚,但也很快起身作揖來支持朱高煦。
他們是沒有辦法,和燕府積怨太深,隻有和渤海一條路走到黑。
“當然,衛所製不會全部取消,我會在渤海各地繼續開設衛所來招撫屯民開墾荒地,但這些衛所一旦能自給自足,立馬取消衛所設置縣鎮。”
戰兵開疆,衛所守土,這就是朱高煦想要的製度。
它並不完善,不過剛好對上了朱高煦的所需。
“孟章!”朱高煦看向孟章:“渤海都司眼下有四府十縣,但我還要你招撫女真,招撫山東漢民屯墾。”
“三年內,渤海起碼要有二十個衛,每個衛最低三千戶,此外渤海的女真八衛也要繼續招撫兵卒,能招募多少看你的。”
“殿下放心,臣不辱使命!”孟章倒是不埋怨朱高煦把自己丟回渤海,相反他還十分高興。
盡管他已經是國公,但現在許多擁有爵位的人並沒有匹配的實權,而自己能掌握渤海,還能招募渤海女真,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他成了渤海為大明輸送戰兵的重要一環,也是漢化渤海的重要一環。
“曹國公……”朱高煦看孟章沒有不高興,便側頭看向李景隆。
此刻的他有幾分窘迫,與他一樣窘迫的還有吳高等人。
不過朱高煦招撫他們,庇護他們,不是讓他們來窘迫的,而是要他們為大明開疆拓土的。
眼見李景隆起身作揖,朱高煦才開口道:“曹國公爾等五萬兵馬算上廣西都司的三萬六千兵馬,便是八萬六千人。”
“雖然轄地在廣西,但四川東南、湖廣西南和廣西全境的土司都在你們改土歸流的範圍之中。”
“對於西南的改土歸流,我會在之後派遣禦史監督,凡是改土歸流一處,土地七成發給當地土民,三成發給作戰兵卒家眷留守當地,並要開設學校來教授他們官話,讓他們學習我之文化。”
“對於願意改土歸流的土官,朝廷可以按照其官職,授予世襲的散階,照樣有俸祿拿。”
“對於頑強抵抗的,堅決嚴懲。”
朱高煦說完一切,目光直視李景隆,李景隆也隻能硬著頭皮作揖。
對於明軍在西南的軍紀,朱高煦比他們自己都還了解。
有的土司確實殘暴,並且冥頑不靈,但更多的土司隻想用手中兵權置換些富貴和權力。
明初西南土司兩千餘家,到明末不足二百家,一些較大的土司基本都被改土歸流,或者被明軍剿滅。
例如貴州的宋氏、思氏、楊氏和田氏、安氏,雲南的阿迷、王弄、木氏、龍氏,廣西的土龍、泗城、龍州、田州、東蘭等土司。
當然,還有西川的三塘、大雪山等等番人、囉囉土司也是數量繁多。
大明對西南土司的剿滅力度很大,不過規模不算大。
可是眼下,沐春在雲南有五萬戰兵,傅茂等人三萬戰兵,王瑄父子兩萬戰兵,現在又加上李景隆的八萬六和瞿能、顧成的兩萬戰兵,西南戰兵之數已經高達二十萬。
用二十萬戰兵來長期改土歸流,這絕對能推進西南的漢化,不過在此之前朱高煦得舍得交出一樣東西。
“這次你們在西南改土歸流,所遭遇的最大阻礙,興許就是西南土司那修建數百上千年的石堡木寨。”
朱高煦開口瞬間,李景隆便意識到了他想說什麽,而下一秒朱高煦也看向孟章和徐晟:
“孟章你前往渤海後,所招撫女真人都擴入神機營中,依舊按照三千人為一營招撫訓練。”
“至於徐晟,你率兩營神機炮營,攜帶野戰炮四百門,攻城炮一百門與曹國公前往西南改土歸流。”
“我?”徐晟皺眉,他有些不願意和李景隆等人混到一起。
不過看到自家殿下的模樣,他還是無奈作揖應下。
瞧見他的舉動,朱高煦也鬆了一口氣。
“都回去準備吧。”
他交代最後一句,轉身走出了中軍都督府。
倒是在他走後,渤海與李景隆等人對視一眼,略皺眉頭先後離開。
不過在朱高煦走出之餘,他也見到了一直停在都督府門口的皇帝大輅。
他正好奇朱棣怎麽沒走,卻見朱棣打開窗戶:“上來俺有事問問你。”
朱棣開口,朱高煦便走上了大輅,盤膝而坐。
瞧著朱高煦都快頂到大輅車頂的樣子,朱棣對外開口:“狗兒,回宮城。”
“是!”王彥抖動韁繩,很快大輅與護衛的燕府、渤海二百餘騎開始行動。
坐在大輅之上,朱高煦等待朱棣開口。
瞧著他的模樣,朱棣這才開口道:“你的營兵製度俺研究了,好是好,就是容易兵將混合。”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所有的兵卒三年輪值,對於戰事頻繁的地方換兵不換將。”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要培養兵卒們的學識,讓他們不至於被人蠱惑。”
朱高煦交代自己的看法,同時也對營兵製的缺點分析:“營兵製的缺點,主要還是財政問題。”
“一名衛所兵的軍餉是十二石加各類雜物,頂多不少過十五石,可營兵加起來起碼折色為四十石。”
“以當下朝廷的情況來說,每年頂多是三千零四十萬石田賦加二千二百萬石軍屯籽糧。”
“這五千二百四十萬石加上其它大約六百萬貫的鹽課、茶課、雜項就是朝廷的全部收入。”
“在維持朝廷的運轉下,能調動的其實不超過一千萬石。”
“山東四都司此前每年支出三百萬石,眼下改製後雖然人變少了但支出卻達到了近五百萬石。”
朱高煦沉著道:“我算過,如果將大明的屯兵取締,把屯田按照民田來稅收,那朝廷的糧食收入會下降到三千八百萬石左右。”
“維持眼下的局麵,起碼需要五十萬邊防兵馬,以及二十萬內地兵馬,合計七十萬,支出會達到兩千八百萬石,比洪武年間的二千一百萬石高出七百萬石。”
“多出這七百萬石,又減少一千四百萬石,這一來一去就是兩千一百萬石的支出。”
“你準備怎麽弄?”朱棣眯了眯眼睛,他對經濟其實不懂,曆史上雖然下西洋幹得不錯,但沒能細水長流的原因也在這裏。
對於他的詢問,朱高煦沉吟片刻後才開口道:
“我翻看古籍,發現漢唐兩宋在秦嶺淮河以北的耕地麵積都能達到三百萬頃以上,唯獨國朝因為北方殘破而隻有一百六十餘萬。”
“若是朝廷能體恤百姓,遷移百姓充實北方,同時加大屯墾力度,同時從其它地方找到財源,那隻需要寬百姓數年,就能讓國朝田畝數量增多上百萬頃。”
《渤海紀事本末》:“五月末,上設海軍都督府。”
《明太宗實錄》:“五月,上設北平為行在,改北平為北京,蠲免天下賦稅過半,欲下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