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之德,好生為大,人君法天,愛人為本。四海之廣,非一人所能獨治,必任賢擇能,相與共治……”

永樂三年五月二十二日,在朱棣出塞之前,他還不忘寫了一份聖旨,準備將自己的治國理念宣告群臣,以此表示他雖然遠離廟堂,可依舊關注廟堂的一舉一動。

奉天殿前的華蓋傘下,朱高煦聽著鴻臚寺卿說完一切,這才站在金台前開口道:

“陛下遠在漠東親征,仍不忘朝政,爾等身處京城,理當進行理政,切勿行小人齷齪之舉。”

“近來不少官員都被檢舉貪汙受賄,孤希望爾等之中都是清白之人,清白之身。”

“即便不是清白之身,也可以早早更正,以免牢獄之災。”

“臣謹遵教誨……”

朱高煦說罷,群臣紛紛作揖行禮,而他也繼續道:

“六部準備草擬,即日起遷徙南直隸、江西、浙江、福建等無土地之民前往河南、安南等地開荒。”

“戶部批條子,免流民一年賦稅,並可憑朝廷下發的條子,在當地縣衙兌開荒口糧,或領取熟地。”

“若是開荒,便每人每月可憑著條子兌四鬥開荒口糧。”

“此外,調稅務司一千稅務郎入河南核實維護此政,凡是有包庇貪汙行為之人,三族皆流放肇州。”

由於安南遷徙人口工作一直進展不是很順利,朱高煦也不得已開始強行移民百姓。

這政策下發下去,提到名字的各地衙門即便再怎麽不情願,可為了避免稅務司派人調查,還是不得不強征些百姓南下安南,北上河南。

這樣的政策對那群安居樂業的無土地流民不公平,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們的犧牲隻能靠朝廷的開荒口糧來彌補一小部分了。

維護好開荒口糧的事情,成為恢複河南民生的重中之重。

至於安南,雖然那邊還沒送來具體的《黃冊》和《魚鱗圖冊》,但當地無主的耕地數量恐怕已經多得種不過來了。

遷徙去安南的百姓,大部分都是生活在已經被開發的城鎮,不會有染上瘧疾和疫病的風險,完全可以直接從交趾都司手上領取無主耕地,直接生產。

正因如此,朱高煦才會說免一年賦稅,因為移民過去就有熟地可以耕種,並且由於安南的氣候問題,移民也不用熬什麽寒冬,一年可以種三季,這是北方比不了的。

交趾、河南、遼東這三個糧倉如果都能開發出來,那遷都北京對南方來說負擔就不算大,陝西和雲南的負擔也會減輕。

曆史上明朝隻開發出一個河南糧倉,結果還因為中後期的丈量問題而無法獲知河南的真實土地實力。

同樣麵對旱情,西北的陝西挺了不到一年就民變了,河南還在過著隨禮都要隨數十文的舒坦日子。

要不是崇禎三年的大旱災波及太大,緊接著又來了蝗災和流民,河南說不定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現在朱高煦大力修建水壩、堰壩、束水閘,為的就是讓黃河安安穩穩的不要決口。

隻要黃河不決口,河南的開荒工作一定會非常順利,畢竟現在河南的問題是人不夠,而不是地不夠。

況且這些土地已經經曆了幾千年的精耕細作,拋荒不過就是這一二百年的事情罷了。

論開荒,它們可比渤海和遼東容易多了。

沒有樹根、石頭這些礙事的東西,一個熟手一個月就能開墾出一畝熟田,入冬前翻翻土,來年就能耕種。

隻要有足夠的人,河南的大部分土地都能複耕,少部分隻需要重新修建水利設施就能恢複兩宋時期的狀況。

人不管在哪一個時代都代表了一種資源,而河南缺的就是這種資源。

與它一樣的還有北平,至於陝西則是得考慮土地承載能力。

自唐代世界範圍內降溫開始,降水線就開始不斷向東後退。

明代陝西的土地承載能力已經遠不如兩宋,更不如漢唐。

唐代陝西在天寶年間人口達到四百六十餘萬,但這隻是在冊的紙麵人口,並且當時關內道還有長安城這個人口百萬的負擔。

沒了長安後,即便沒有了河套,北宋巔峰時期的永興軍路、秦鳳路則是達到了七百餘萬。

明代陝西麵積比北宋大,但氣溫略降,可即便如此,按照晚明文人所說的各地真實人口是《黃冊》所記載三倍來算,明代陝西也養活了不低於七百萬人。

在天啟年間的旱情爆發前,陝西就已經有了民不聊生的情況發生,糧價隻有臨近河南與四川的地方還算低,其餘地方糧價都比關東要高出太多。

大明在陝西及甘肅有二百三十餘萬口,但這個數據是洪武二十六年所記載的,距離如今已經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時間,誰也不知道陝西和甘肅有多少人口。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陝西和甘肅的人口民族比例是極不合理的。

就朱高煦與朱棣治理大明以來的三年時間裏,陝西和甘肅先後爆發了二十六次韃官和色目官員的叛亂。

這還是能呈奏到他們麵前的次數,在五軍都督府那裏恐怕更多。

色目與蒙古人在西北占據半數都算保守了,真實情況恐怕要更多。

遷徙西北色目、蒙古百姓入關東,甚至江南,然後遷徙漢人前往當地,這才能慢慢解決當地的問題。

“此外,遷徙色目、蒙古等百姓前往山西、湖廣、山東等地。”

朱高煦補充結束後,便不等群臣開口,直接示意鴻臚寺卿退朝。

“退朝——”

“殿下千歲……”

群臣似乎早就習慣了朱高煦專斷獨行的朝會方式,也沒有人會來說他的不是,因為說他的人,已經被朱高煦利用陳瑛、紀綱二人給處理了。

洪武年間四大案的老味道,似乎又在南京空氣中飄散了起來。

乘坐金輅,朱高煦返回了春和殿,朝臣們則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他們有的走出宮去衙門辦事,也有的去文華殿班值,總之就是不想在奉天殿廣場上站著。

廟堂的氣氛讓他們渾身不自在,甚至不由得懷念起了朱棣執掌朝會的時期。

此時此刻,希望朱棣早些結束北征,返回江南的官員是越來越多。

不提他們的想法,返回春和殿的朱高煦便投入了處理政務之中。

一百六十餘本奏疏批閱起來耗費精力,各地發生的戰事、賑災、蠲免等事情都需要他過目。

“貴州的苗瑤叛亂是愈發頻繁了,看樣子是搶上癮了,不知道天朝火器之威了。”

朱批了一本貴州瑤苗叛亂的奏疏後,朱高煦便調侃一句,並對亦失哈開口道:

“讓顧成率兵奔赴貴州鎮壓叛亂,另在渤海、遼東訓練十個火炮營。”

“殿下,十個是否太多了?”亦失哈詢問朱高煦,畢竟一營三千人,十營就是三萬人。

如今關外雖有二百餘萬百姓,但男丁也不過就九十幾萬,一下子募走三萬人,確實有些太多了。

“不多,十個剛好足夠。”朱高煦搖搖頭,並讓亦失哈調撥錢糧給關外。

“戶部那邊,今年秋稅征收匯總後,再調山東、北平二地八百萬石稅糧給遼東。”

“若是鬱新說太多,那就告訴他朝廷明年要遷徙人口充實漠東,這些錢糧之中大部分都是為漠東準備的。”

“其次,兀良哈驅逐後,將兀良哈禿城更名,並設為大寧都司治所,再置三個府,三個衛。”

“衛所軍戶充實後,其餘發配當地的就地開荒為民。”

“衛所和府的名字,如果陛下有興趣,便讓他來取名,沒興趣就由我來弄。”

說罷,朱高煦將此事翻篇,繼續開始處理奏疏。

在亦失哈的圍觀下,那一百六十餘份奏疏並沒有為難朱高煦太久,從辰時(7點)到下午的酉時(17點),所有奏疏被處理幹淨,這讓亦失哈反應了過來。

“殿下,您差派給了北邊奏疏?”

“我總不能獨斷朝綱吧,陛下是天子,理當處理奏疏。”

亦失哈才說完,朱高煦便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去把赤驩牽來,我練練馬術。”

“是……”聞言,亦失哈苦笑無語,而與此同時遠在數千裏外的朱棣卻懷疑人生。

“今日的奏疏怎麽這麽多?”

兀良哈禿城內,朱棣看著已經處理完的九十多份奏疏,以及還沒處理完的二十幾本奏疏,不由得質問起了派送奏疏的官員。

“回陛下,這是太子定下的,陝西、山西、北平、河南四省的奏疏都在這裏了。”

“荒謬!”朱棣聞言立馬將朱筆摔向了那官員,直接開口道:“陝西和陝西行都司的奏疏送去南京,河南的也是。”

“日後俺這邊,隻收山西和北平的奏疏!”

“臣領旨。”官員匍匐應下,隨後將朱筆撿起來遞給王彥。

王彥將朱筆拿給旁邊的小太監清洗,自己則是換了一支朱筆給朱棣:“陛下,殿下此舉也是為了讓您放心。”

“俺現在在打仗,奏疏不宜太多,他給俺送這麽多奏疏,俺怎麽打仗?”

王彥一勸,朱棣更氣憤了,不由得說道:“父子之間還用這樣?”

“俺看他就是想要偷懶!”

朱棣生氣叫罵著,那罵聲也傳到了木屋隔壁的臨時殿閣處,被解縉等人聽了個清楚。

解縉等人聽聞他的罵聲,不由得覺得手中毛筆都輕盈了許多。

倒是他們還想繼續聽下去的時候,木屋之外卻傳來了嘈雜的馬蹄聲。所有人向外看去,朱棣則是直接起身走出了自己的木屋。

“陛下,第一批五萬石糧食和五千石豆料已經運抵!”

負責與孟章聯係的李失率先帶著一千騎兵護衛兩萬民夫和兩萬挽馬將糧食運抵兀良哈禿城。

朱棣上前將他扶起,隨後詢問道:“走惱溫江水運,再轉陸路到這裏,損耗了多少糧食和豆料?”

“糧食不足一萬石,豆料不足八百石。”李失不假思索的回答,讓朱棣立馬喜笑顏開。

“好好好,老二選的這條水路好,選的好!”

前一秒還在罵朱高煦的朱棣,此刻又誇讚起了朱高煦。

要知道以往他們走大寧出兵北巡漠東,單單路上損耗的糧食就在五成。

十石糧食,往往隻有五石能運抵兀良哈禿城,再往北還得再多。

如今有了渤海水師和惱溫江的水運,這個損耗被降低到了不足兩成,節省出來的三石糧食,足夠讓一名甲兵吃四個月。

“王彥,李遠和增壽有沒有找到兀良哈的主力?!”

朱棣回頭對木屋門口的王彥喊叫,王彥也連忙走出作揖:“陛下,尚未尋到,想來那脫魯忽察兒是去了更北邊的地方。”

“不管了,準備準備裝上軍糧,大軍三日後出發,沿著哈剌溫山脈(大興安嶺)一直向北搜尋。”

朱棣開口下旨,隨後便走回了木屋之中。

隨著他的旨意下達,馬步兵們開始砍伐哈剌兀山下的樹木,雖說這裏的樹木被兀良哈人砍伐多年,但哈剌溫山脈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

為了避免吃冷飯,各小旗都得準備好自己的柴火,而得到消息的明軍也開始行動起來。

隻是一天一夜,兀良哈城以西,哈剌溫山脈腳下的數百畝樹林就被砍伐一空,徒留數千上萬的樹樁。

李失被朱棣委派繼續砍伐木柴,以便大軍凱旋時可以從容南下。

此後兩日,甘越、李齊二人各自運輸了兩批糧食抵達兀良哈禿城,朱棣則是要求全軍將糧食製成軍糧。

在三萬大軍的動手下,十五萬石糧食被製成了一萬五千石軍糧攜帶,直到第三日孟章率領民夫運抵第四批糧食時,朱棣才讓三軍吃了一口白米飯。

五月二十六日,伴隨著朱棣的一聲令下,三萬馬步兵與四千騎兵開始北上搜虜,被留下的兩千騎兵則是負責八萬民夫運糧的護衛。

六月初二,經過六百裏的行軍,朱棣率領大軍抵達了兀良哈禿山。

作為兀良哈人聚集的祭祀之山,此時的這裏隻剩下一堆被焚毀的廢墟。

朱棣翻身下馬,看了一眼被焚毀的房屋後便判斷道:“他們應該走了快一個月了,東西兩邊有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牧群的痕跡都被前幾日的大雨給衝洗了。”跟在他身後的王彥回答,同時孟章也對朱棣作揖道:

“陛下,兀良哈禿山的北邊,東北邊臣都派哨騎去過,那裏以澤地居多,胡兵絕不會向北邊和東北邊走。”

“太子殿下當年帶兵時說過,哈剌溫山脈可以橫穿,隻要找對地方就行,故此臣以為我軍當把搜虜方向放在西北方向。”

孟章身為渤海派武將的第三人,他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朱棣不得不重視,但同時他也說出自己的經驗。

“脫魯忽察兒沒有在哈剌兀戰敗後就投奔韃靼和瓦剌,想來是因為不太想摻和他們內鬥的事情。”

“這次我們北上雖然給他們帶來了壓力,但他也不會因此而西逃。”

“俺估計,那脫魯忽察兒此刻正帶著部眾躲在哪處山坳裏,準備等我們撤退後他們再南下。”

“你率領增壽和李遠、李失三人各領千騎,向哈剌溫山北麓一路搜尋而去,必定會有收獲。”

朱棣說罷,孟章也不假思索的作揖應下。

很快,四千騎兵被他調遣,由兀良哈禿山向哈剌兀山脈東北麓搜尋而去。

事實證明朱棣和孟章指出來的方向是對的,四千騎兵不過奔走百餘裏,便尋到了一個人數在四五百人規模的小部落,並將他們紛紛俘虜。

孟章讓李失帶他們南下兀良哈禿山,自己則是繼續與徐增壽、李遠探路。

六月初四,李失帶著被俘的小部落頭人返回了兀良哈禿山,而明軍已經在這裏砍伐樹木,修築了軍營。

“走快點!”

望著被砍得光禿禿的兀良哈禿山,那小頭人挫敗的低垂著頭,被李失帶進了營盤之中。

他雙手被束縛,好像一匹馬被人牽著走。

在這裏,他可以感受到那從四周傳來的炙熱目光。

如果李失準許,他毫不懷疑自己的頭顱會在下一秒被那群穿著鴛鴦戰襖的兵卒砍下。

“到了,跪下!”

李失用力一拉,那小頭人便踉蹌跪在了草地上,倉皇失措的抬頭,見到了一頂大帳,以及從大帳走出的那張熟悉麵孔。

“陛下,這是我軍出西北百餘裏抓到了一個小部落頭人。”

李失作揖匯報,朱棣則是笑嗬嗬的帶著解縉等文臣走出,並在看到那小頭人後笑容更濃了。

“俺見過你,你是哈剌兀的侄子對吧?”

“兀良哈部的術兒徹,參見大明皇帝陛下!”聽到朱棣認出自己的身份,這小頭人也不隱瞞,直接曝出了自己的身份。

見他老實,朱棣也雙手叉腰:“給他繩子解開。”

“是!”李失聞言,不假思索的起身抽刀,將術兒徹手腕的繩子割斷。

“謝大明皇帝陛下隆恩!”

術兒徹畢竟也算是貴族,官話還是懂一點的,因此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李失,你們俘虜他的時候,他有多少部眾?”

朱棣目光看著術兒徹,問題卻問向李失。

“不足五百人!”李失老實回答,朱棣也爽朗一笑,對著術兒徹便道:“俺記得當年你跟你叔叔征戰的時候,手下最起碼有幾千部眾,現在怎麽隻有這麽點人了?”

朱棣對各支蒙古都十分熟悉,就連術兒徹這樣的小人物背景也了解的十分清楚。

“在大寧敗給了太子殿下,回了部落後又被其它歹人給蠶食了部眾,故此在兀良哈禿山西北百餘裏等著皇帝陛下到來。”

術兒徹沒有什麽頭腦,但他畢竟跟在哈剌兀身邊那麽多年,因此他也看出了兀良哈諸部已經窮途末路,所以他並沒有選擇北上太遠。

畢竟朱棣要是真的追到了兀良哈禿山,那他們除非投靠韃靼部的阿魯台,不然絕對沒有活路和去處。

“俺知道你的心思,不過你這人話說的不錯,要是能說點更好聽的話,俺能給你個世襲的指揮使當當。”

術兒徹的小心思在朱棣麵前難以隱藏,不過朱棣也沒有揭穿的太徹底,而是給了術兒徹機會。

“脫魯忽察兒他們聽聞陛下到來,便前往了四百餘裏外的哈喇山東北麓,天軍搜尋的方向正是他們躲藏的方向。”

“若是皇帝陛下需要,臣可以為皇帝陛下帶路!”

術兒徹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脫魯忽察兒他們,畢竟脫魯忽察兒沒有庇護術兒徹的部眾,術兒徹自然也不需要給他們留活路。

“他們有多少甲兵,多少兵馬,多少部眾和多少牛羊?”

朱棣沒有貿然答應,而是想要獲取更多的情報,術兒徹也知道朱棣的顧慮,所以在他詢問後便繼續回答道:

“一萬六千餘甲兵,還有一萬餘輕騎和六萬餘部眾,數十萬牛羊。”

“好。”朱棣頷首,隨即對身邊的王彥吩咐道:“給他安排一頂帳篷,宰隻黃羊給他填填肚子,將他的部眾安置在軍營不遠處,留個百戶看守。”

“明日大軍出發,由他當向導。”

朱棣吩咐過後便也對術兒徹承諾道:“這仗打完,俺授你個世襲衛指揮使,但前提是要見到兀良哈諸部的主力。”

“臣謝皇帝陛下隆恩!”術兒徹聞言連忙跪下叩首,朱棣則是返回了自己的大帳。

不多時,李失帶著術兒徹離開,解縉等人也趁機遠離了大帳,紛紛鬆了一口氣。

“總算可以回去了。”

解縉這話一說出來,不管是楊士奇還是胡廣等人都紛紛頷首,同時楊士奇也開口道:

“陛下帶我等北上,無非就是想讓我等能理解到漠東對朝廷的重要罷了。”

“此次南下過後,但凡陛下在廟堂上開口,我等最好還是附和較好。”

楊士奇很清楚解縉他們都對北征有怨言,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

不過他也很清楚,有怨言可以,但絕對不能說出口。

即便漠東產出貧瘠,那也不要出口去阻礙這對天家父子對漠東的投入,不然下次北征恐怕還得帶上他們。

這樣的罪,楊士奇是不想受第二次了。

見他這麽說,就連一向高傲的解縉都不由得陰沉著臉色點頭,顯然這次苦頭沒少吃。

見他們都識大體,楊士奇也鬆了一口氣,隨後在解縉帶領中返回大帳。

對於他們消失的這一字時,朱棣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但他心底怎麽想,隻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