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次走了,真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麽時候了……”

七月、滾滾長江畔,背負雙手的朱高熾唏噓幾聲。

自昆明來時的肚腩已經不見,整個人都瘦的有幾分勻稱了。

隻是他這悲傷的氣質沒持續太久,身後便響起聲音:“你別回到封地就繼續吃胖就行。”

“啊?”朱高熾聽到這話,連忙回頭看向身後的朱高煦,一臉幽怨:

“老二,你是知道的,我就這點愛好……”

“你可不止這點愛好。”朱高煦白了他一眼:“漢王府有多少女人,我和爹比你還清楚。”

“啊?”聽到這話,朱高熾臉被弄得通紅:

“咳咳,男人無非就是酒色財氣,你懂……”

朱高熾想說朱高煦也懂,隻是他想了想,他似乎的確沒怎麽看到朱高煦喝酒弄財,妃嬪倒是很多,但聽說他也玩得不是很頻繁。

至少比起自己動輒三五人大被同眠來說,朱高煦算是保守的了。

“這次回去,沿途應該會有不少變化,大哥若是有心,可以記錄在信,讓人傳書給我。”

朱高煦拍了拍朱高熾,望著他這稍微勻稱的體型,也不知道這體型能撐多久。

“老大,走了!”

船上,朱高燧伸出個腦袋來叫嚷,朱高熾聞言立馬急了,看向朱高燧斥責道:“你瞧瞧你,怎麽說話呢,大哥都不願意叫了?”

“快動身了,大哥!”朱高燧無奈,隻能補充一句大哥。

來說來時的他們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難過。

離京的要求是他們自己提的,因為老頭子實在太能折騰他們了。

朱高熾隻能吃素,朱高燧不能娛樂,而且兩人還不能沾女人……

可以說,朱棣的這些要求,簡直要了兩兄弟的老命。

原本朱高熾是覺得提早回封地,回到自家府上偷偷吃喝娛樂,老頭子應該不知道。

可朱高煦這話,直接擊碎了他的幻想,他隻能另尋地方偷偷吃喝了。

“你這賊眉鼠眼的想什麽呢?”

朱高煦嫌棄的看著朱高熾,朱高熾聞言立馬擺手:“去去去,哪裏有說自家大哥賊眉鼠眼的?”

“算了。”朱高熾暫時想不到,也就沒繼續想下去,隻是對朱高煦道:

“這京城隻有你一個人了,爹要是還想北征,你就勸勸他,漠北苦寒……”

“大哥,你去過漠北嗎?”朱高煦一句話,把朱高熾噎的說不出話來。

“隻要爹是夏季去,漠北水草肥美,那就不會有大問題。”

朱高煦為朱高熾科普著他們這群傳統儒生印象裏的漠北情況,並補充道:“此前你就藩雲南前,旁人還說那裏是蠻荒之地,可你自己說,雲南怎麽樣?”

朱高熾摸了摸自己已經不存在的雙下巴:“還挺好的,和你說的一樣,四季如春。”

“那不就行了?”朱高煦搖頭道:“爺爺早就說過,不要死讀書,你們印象裏的漠北隻是書本上,而非現實。”

“這次你回昆明,你我兄弟下次見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你自己照顧好身體吧,我可不希望看見你走在爹前麵……”

“你這是咒我還是幹嘛?”朱高熾覺得有些晦氣,畢竟老頭子都快五十,自己才三十一正直壯年呢。

“不和你聊了,怕被你氣死,走了走了……”

朱高熾好似耍小脾氣的走上了船,朱高煦也瞧著他的背影,嘴角掛著抹笑。

片刻後,大船駛出了江東門碼頭,漸行漸遠,而朱高煦也在歎氣一聲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在朱高熾、朱高燧乘船遠去的同時,一支龐大的艦隊也靠近了一處凸出大陸的長角上。

“這裏就是昆侖角了吧?”

“按照路程來說,應該就是這裏了!”

長風破浪,站在坐船甲板上,眺望那蔚藍一片的大海,鄭和與陳瑄帶著難以言表的情緒展開了對話。

航行近三年,他們總算抵達了這次遠洋的終點。

“陳佐、王任,你們各自分出戰船,去看看是否如殿下所說,好望角附近有適合停泊的天然港口。”

“是!”

陳瑄下令,陳佐與王任也各自應下,隨後前往了其它戰船,將艦隊分散,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鄭和他們沒有繼續行動,而是收起了風帆,等待陳佐他們帶來消息的同時,也不免評價起了這兩個多月的航行過程。

“殿下居然讓你帶他們去找黃金和白銀,我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麽不讓我們自己人去找。”

陳瑄的話帶著幾分埋怨,鄭和聞言卻無奈搖頭:

“我也不知道,但殿下說的也有道理,不給藩國和民營的商幫一些甜頭,他們如何會繼續支持朝廷下西洋?”

兩個月前,自木骨都束出發的鄭和他們在抵達麻林地後,便開始率領各國商人、大明商幫的商人在當地探索起來。

經過交流,他們這才發現在昆侖洲的許多河中可以淘出不少金沙,而有金沙就代表有金礦。

這則消息傳播後,各國商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鄭和,因為下西洋艦隊是有隨行礦匠的。

隻要派出礦匠,那他們就有可能找到礦山,而那可是金礦的礦山,價值何須言語?

鄭和假裝很為難的樣子,最後在收取了各國商人與商幫不少賄賂後,終於點頭讓礦匠前去搜尋金礦。

不過由於艦隊的任務是下西洋,因此鄭和在留下一千兵馬護衛各國商人與礦匠後,便與陳瑄一路南下,向著好望角進發。

陳瑄的抱怨並非是鄭和派出礦匠,而是那些礦匠早就有了鄭和的指點,並且已經知道了什麽地方有金礦,什麽地方沒有。

看山點礦,整個大明朝有這能力的,隻有坐在春和殿內理政的朱高煦。

關於朱高煦是怎麽知道昆侖洲有金礦的,這點陳瑄不想也不敢知道。

他隻知道,如果這份金礦的地圖交給他,那他這次返程後,一定會請求在昆侖角設置宣慰司,而非一個單純的官場。

隻要設立了宣慰司,再加上當地金礦的**,陳瑄不相信會有人拒絕這份**。

然而就當下朱高煦的意思來看,他並不準備插手昆侖洲的事情,而是要將昆侖洲的事情交給民間的商幫和各藩國去做。

這在陳瑄看來,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設置宣慰司倒是簡單,可我們的人終究太少,來到這邊怎麽開采金礦?”

鄭和歎了一口氣,與陳瑄說道:“豈不是要效仿呂宋之舉?”

“那……”陳瑄猶猶豫豫道:“那也是為了朝廷,沒辦法……”

呂宋金礦如何開采的,陳瑄和鄭和他們心知肚明,但這種話沒辦法放到明麵來說,一旦被江南的官員知道,他們估計又要開始表現自己的‘君子之風’了。

呂宋如此,那昆侖就更不用多說了。

“沒辦法是沒辦法,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好處若是都被朝廷占據了,那這份好處必然長久不了。”

“殿下之所以設小西洋為民營貿易區,為的恐怕就是這昆侖洲之礦。”

“你想想,錫蘭和滿剌加都在我們手中,有這兩個海關在,除非有人花費大力氣走陸路,不然絕對躲避不了朝廷的盤查。”

“開采金銀礦無所謂,但該交的礦課一定得交。”

“用諸藩與民商的力氣,來充實朝廷的賦稅,這何樂而不為?”

“我覺得殿下說的很好,先吃下眼前的,再圖謀未來的。”

鄭和搬出朱高煦曾對他說過的話,陳瑄聞言也明白了:“你是說,南洋為眼前,而昆侖為未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並且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南州。”鄭和提起了南州,這讓陳瑄眼前一亮。

確實,相較於昆侖洲,南州距離大明更近,隻不過由於洋流和季風問題,想要從北邊前往南州並不容易。

不過不容易歸不容易,相較於前往昆侖洲,南州便容易許多了。

“算了,我還是管好艦隊的事情吧。”

陳瑄也知道自己玩不轉這些,倒不如老老實實聽令。

鄭和見狀,臉上露出笑意,便與陳瑄討論起了這一路上的一些趣事。

二人說說笑笑間,被派出的戰船們也開始陸續返航,並帶來了一則好消息。

昆侖角旁邊確實有一處天然海灣,並且可以停泊三千料以下的戰船。

隻要稍微修理一下海岸,那五千料大船也能靠岸停泊。

不僅如此,這處地方氣候還算濕潤,可以種植作物和蔬菜。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從陳佐口中得知岸上的情況後,陳瑄感歎一句,便與鄭和他們換成三千料的大船,徑直駛向了那處天然海灣。

隔著老遠,他們便看到了許多植被。

一開始陳瑄還有些警惕,擔心它們會和交趾、南洋一樣,有不少瘧疾和蛇蟲鼠蟻在其中。

然而隨著他們登陸那片白色沙灘,他們這才發現這裏並沒有太多樹木,不過植被還算豐富,是他們並未見過的一種氣候。

“不是雨林氣候。”

自從朱高煦撰寫了《氣候學》書籍,這本書便成為了海軍將領們必須學習的幾種書籍之一。

在此之前,陳瑄並沒有接觸過地中海氣候,而《氣候學》也沒帶在身邊,所以他也判斷不出這是什麽氣候。

“看看有沒有水源。”鄭和走在陳瑄身旁,在打量四周的同時,也開始在一些泥土較多的地方嚐試用空心杵打入土中,深入三尺後再取出,觸摸其尖端的泥土。

“還算濕潤,應該能打出井水。”

擠出鐵杵的泥土,鄭和滿意點頭,隨後讓人打井並修建營盤。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海上的明軍開始漸漸登陸岸上。

由於分兵護送商幫去探礦,加上在木骨都束也留下了不少兵馬,因此抵達此處的明軍數量隻有不到七千人。

雖然人數不多,但想要修建一個營盤並不困難。

船上的石灰石、鐵礦粉、黏土都是現成的,海上也有細小的石塊和海沙。

盡管海沙不是最佳材料,但地方簡陋也沒有辦法了。

不多時,防風牆修建完畢,明軍也開始搭建帳篷,並打出了一口口水井。

盡管當地植被並不豐富,但地下水的資源卻並不少,向下掘井不過一丈六尺,便開始湧出地下水。

十三口井,不僅能滿足當下軍隊的用水,也能為留在此處的官場官兵留下可以種植作物、澆灌蔬菜的水源。

“明日七千人分出五千人,又細分為五十隊,從各個方向向北搜尋,看看有沒有土人的部落。”

“如果有,那不要發生衝突,讓向導試試可不可以溝通,與他們換取足夠的蔬果。”

大帳內,鄭和吩咐著軍中七十餘名千戶官,同時對陳瑄交代道:“海上分出一千人,沿著海岸線向北搜尋,看看有沒有可以換取蔬果的部落。”

“另外確定一下,《洋流圖》和《季風圖》有沒有問題,需不需要做出修改。”

“是!”眾人作揖應下,短暫休息一夜後,便按照鄭和的軍令開始執行。

至於鄭和則是留在原地,繼續用船上為數不多的材料修建官場。

艦隊從一路南下與部落交換物資,當下船上的物資足夠他們這七千人在此生活三個月。

不過鄭和不可能把三個月的物資都吃完,因為他還要在這裏留駐一千人來維持官場。

因此他準備花費一個月時間修建好官場,開墾出一定數量的熟田,然後率領主力踏上返程,將剩餘的物資留給官場官兵。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三天時間內,許多步塘都開始返回。

事實證明這塊地區確實有其它民族的生活,他們雖然是黑人,卻與其它地方的黑人不太相同,膚色偏黃,麵部特征也接近中南半島的一些人種。

他們的數量大概在八千人左右,身高在四尺五寸到四尺七寸(145cm~150cm)之間。

他們以采集和狩獵為生,卻也會圈養牲畜。

麵對突如其來的明軍,他們大多十分警惕。

盡管語言不通,但在雙方手舞足蹈的比劃下,雙方算是了解了對方的大致想法。

他們對於明軍的甲胄、兵器、布匹很感興趣,並想用自己的牲畜與明軍進行交換。

鄭和得知消息後,便讓人將船上數量不多的布匹製成簡單的衣物,並讓船上的工匠打造了一批刀槍長矛和鐵鍋,讓下麵的人帶著這些東西區域當地人進行溝通,並根據他們經常說的詞匯,將他們稱呼為克桑人。

明軍與他們交換的牲畜有牛、羊,並且他們還送上了許多他們捕獵抓到的牲畜。

高有丈許,頭有雙角的基林(長頸鹿)被明軍以為是傳說中的麒麟。

黑白相間,長相似驢似馬的生物他們也不知道叫什麽,但被帶回營地後,鄭和為它賜名為花福祿(斑馬)。

除此之外,還有長有二尺長角,類似山羊,卻留有馬尾的牲畜,它則是被鄭和稱為馬哈獸(直角大羚羊)。

末了,還有身材高大,可並不會飛,隻懂得奔跑,一個蛋有人頭大的鳥。

由於它可以經過訓練後,乘騎一些體重較輕的人,所以鄭和將其稱為鴕雞。

得知這些牲畜可以換東西,當地的克桑人紛紛去捕獵,給鄭和帶來了許多奇珍異獸。

由於數量太多,加上好奇,所以鄭和讓人將它們處理並端上了餐桌,不過這些牲畜的味道並不怎麽樣,因此鄭和也隻是留著,準備帶回去給大明的君臣們看看。

如此耽擱了接近二十天,陳瑄率領的一千人才乘船返回了被鄭和命名為昆侖官場的碼頭。

相較於他們離開時,此刻的的昆侖碼頭已經初步修建完成,用石頭壘砌,澆灌上混凝土的碼頭足以容納五千料的船隻,不過隻能容納三艘。

“怎麽樣,西邊沿海有部落嗎?”

得知陳瑄回來,鄭和立馬就去海邊迎接了陳瑄。

陳瑄黢黑的臉上露出笑容:“有些部落,不過語言不通,但通過手腳比劃,我們還是能進行貿易的。”

“他們對我們的兵器和衣服、甲胄比較感興趣。”

“甲胄不能給他們,但兵器和衣服可以。”

陳瑄說著,鄭和也鬆了口氣:“我們遇到的和你們遇到的差不多,而且已經建立了基本的交流和貿易。”

“走,我帶你看看他們送來的奇珍異獸!”

鄭和說著,便拉著陳瑄走向官場。

此時的官場已經被丈許高的夯土城牆圍了起來,由於材料不足,除了水井和排水渠、碼頭使用了混凝土外,其它都是用簡單的泥土夯實,連三合土都不算。

即便如此,它也足夠應對當地人的襲擊了。

“那是什麽?!”

陳瑄被嚇了一跳,指著城牆上探出腦袋的一個奇怪生物一驚一乍。

“那是麒麟,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鄭和抓住了陳瑄的手,帶著他走進了那麵積不大的官場內。

與其說它是官場,倒不如說更像是動物園,因為裏麵被關押著許多奇奇怪怪的生物,其中從一丈到兩丈多高的麒麟更是讓陳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這些東西我準備帶回大明,給廟堂上的君臣,以及南京城的百姓們看看。”

“我聽說他們這裏還有一種更高大的大象,並且犀牛數量也不算少。”

“你看看,這些就是它們的象牙和犀角。”鄭和帶著還未回過神來的陳瑄走到了官場的土屋內,裏麵擺放著許多象牙、犀牛角和不少皮毛。

那象牙,比陳瑄在安南見過的大象象牙還要大,僅這麽一對便價值千金。

“這麽多東西……”

陳瑄回過了神來,感歎之餘又伸出頭去,瞧見了那些被關在籠子裏的各種野獸。

“這些東西能活著回到大明嗎?”

走海運運送牲畜十分困難,便連明軍的馬匹都死了許多,最後還是在忽魯謨斯繳獲補充才能維持到現在。

盡管野獸比馬匹的適應力強,但陳瑄還是擔心這些野獸無法活著前往大明。

鄭和聞言點了點頭:“我也有些擔心,因此我準備每種帶二公四母前往大明,看看能有多少能帶回去。”

“對了!”鄭和想到了正事,因此便放下手中那沉重的象牙詢問道:“洋流和季風探查如何?”

“有些變化,但不是特別大,圖紙已經矯正過了,就是我們沒有親自前往東洲,擔心……”陳瑄欲言又止,鄭和聽到他的話也有些沉默。

片刻後,他才開口道:“殿下給我們的地圖從未出過錯,即便有也隻是瑕疵罷了。”

“我相信殿下,因此東洲是一定存在的。”

“王任那邊我會吩咐,這幾日我們和那些部落交換了不少物資和果蔬,足夠王任他們航行兩個月,同時昆侖官場這邊也還囤積著足夠一千人吃八個月的物資。”

“即便王任沒有發現東洲並返航,昆侖官場的物資也足夠他返回麻林地補充,而後走木骨都束前往錫蘭。”

鄭和把可能發生的事情都預料到,並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他不相信自家殿下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錯,而陳瑄見狀也點了點頭:“那我讓人去叫王任過來,他在營地裏麵嗎?”

“他在!”鄭和點頭並坐在了土屋內的椅子上,陳瑄見狀也安然入座。

過了片刻,王任被人帶進了官場內的土屋,並在進屋後主動作揖:“千戶官王任,參見正使、平江侯。”

“王任……”鄭和作為正使,出使東洲的事情自然由他開口。

由他牽頭,陳瑄也將昆侖洲西海岸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並拿出了經過他矯正的海圖給王任翻看。

“這次任務很艱巨,我準許你拒絕,也準許你在航行路程中途返回。”

“若是你能發現東洲,並在東洲站穩腳跟,那我向你保證,朝廷起碼會給你一個衛指揮使的正職,以及正三品的世襲散階。”

鄭和說出了其中難度與獎勵,王任聽後攥緊了手中的海圖,沒有半點猶豫的拱手作揖:

“末將願意率軍前往東洲!”

“好!”聽到王任的話,鄭和與陳瑄高興起身,將他扶起的同時開口道:

“你軍中弟兄凡是前往東洲的,不管成功與否,都拔擢三級,賜正五品散階。”

“若是有人不願意去,那也不強求,我就不信這七千多人找不到一千個敢去東洲的。”

“是!”王任感受到了這任務的重要,當下也不再逗留:

“既然如此,那末將現在就去挑選先遣的千戶隊員。”

“去吧!”鄭和拍拍王任肩膀,隨後便看著王任轉身走出了土屋,身影漸行漸遠。

瞧著他的背影,鄭和也鬆了一口氣,而一旁的陳瑄也摸了摸自己的短須,患得患失的感歎道:

“我們…也終於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