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永樂十年四月初九,如朱高煦預期的一般,鄭和艦隊成功返回南京城,而朝廷也安排了軍隊在江東門為他們鳴禮炮表示敬意。
碼頭上,在京上萬官員,三萬餘吏員,兩萬餘軍隊,以及前來湊熱鬧的數萬百姓翹首以盼。
若是從天空俯瞰,十數萬的大明百姓從碼頭一直往城內排隊而去,夾道歡迎。
鄭和下西洋的消息在朱高煦令錦衣衛和西廠的有意擴散下,漸漸被渲染成了朝廷為尋得海外極佳糧種,而不斷耗費精力,多次派遣的形象。
事實也確實如此,先前兩次鄭和從日本引進的耐寒水稻,以及南洋引進的各種瓜果蔬菜都已經在大明北方和整個天下開始種植。
不過在這個時代,農民的接受程度並不如網絡化時代,因此麵對陌生的作物,他們的做法都十分警惕。
朱高煦也十分清楚,所以他讓新政地區的吏員率先耕種新作物,而農民一旦看到這些作物確實不錯,他們自然會跟著耕種。
用這個法子,新政地區的新作物推廣還是比較順利的。
不過亞歐非大陸串聯一起,經過上千年的商業互通,大部分農作物都已經十分相似了。
對於這次下西洋的結果,朱高煦並不報以很大期望,他最在意的還是明年的第三次下西洋。
隻要前往了北洲和東洲,諸如南瓜、向日葵、番茄、辣椒、土豆、番薯、玉米、甘薯、草莓、菠蘿、花生等等作物就能得到引進。
與此同時,大明也能在西海岸地區設立宣慰司,並利用日本作為跳板,走太平洋的貿易路線。
隻要能得到美洲的作物,西南的大部分山地都能得到利用。
不過真的論起來,花生才是朱高煦比較在意的東西,因為它的出油率確實太高了。
花生的出油率是大豆兩倍有餘,隻要能解決百姓的油脂問題,那糧食和蔬菜的攝入都會降低許多。
想到這裏,站在碼頭華蓋傘下的朱高煦便忍不住激動起來。
“砰!”
伴隨著寶船被拉入船舶位停下,船梯放在江東門碼頭上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一時間,無數人翹首以盼,而一道道身穿素衣的身影也從甲板上走下了碼頭。
早在抵達滿剌加海峽的時候,鄭和他們就得到了徐皇後崩世的消息,因此在前往廣州後,鄭和便命人采買了足夠的素衣。
此時此刻,返回江東門的上萬將士都身穿素衣,先後下船。
朱棣等不及鄭和,帶著朱高煦與六部官員先一步向下船的鄭和他們走去。
鄭和見狀也連忙一路快走而來,並在朱棣即將抵達時跪下作揖:
“下西洋正使太監鄭和(平江侯陳瑄),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平身!平身!”聽到鄭和的話,朱棣高興的將他與陳瑄扶了起來,大笑道:
“這次你們下西洋的事情,我都從紀綱那邊聽來了,很好…很好……揚我天朝國威!”
朱棣一邊說,一邊往鄭和等人身後看去。
在他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一箱箱,一車車的物資正在從船上運下,看得他兩眼放光。
對於朱棣的性格,鄭和又怎麽會不知道,因此他笑著從懷裏拿出一本文冊,雙手呈上。
“臣與平江伯幸不辱使命,此次下西洋經商貿易所獲黃金二十三萬七千四百二十六兩,白銀四百三十七萬五千六百五十五兩,銅幣折色約三百二十四萬六千餘貫……”
“此外,還有諸多寶石、奇珍以及異獸、香料,合計折色近兩千六百餘萬貫……”
鄭和了解了當下的香料市場,盡管上次從南洋的香料讓大明的香料市場為之一震,但經過朱高煦的操作,上次的香料都是分批銷貨,因此香料的價格雖然出現了下跌的現象,但並沒有達到腰斬的程度。
這次他帶回的香料,以當下的市場計算,也有近千萬貫的利潤。
“好好好!”聽到鄭和的回答,朱棣就知道明年自己的北征軍費有著落了。
不僅如此,江南的新政推廣也將無法阻擋。
“那是什麽?!”
忽的,一聲驚詫響起,眾人紛紛聞聲看去。
隻見鄭和帶回的一艘坐船上,幾隻身高近兩丈,頭上生角,身上帶鱗狀斑紋的異獸走下甲板。
經過近一年的馴化,它們已經老實了不少,而朱高煦瞧見的同時也露出笑容。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當他瞧見長頸鹿的時候,他還是難掩臉上高興。
“陛下,這在昆侖洲被稱呼為基林獸,與我國古籍中麒麟十分相似,因此臣將其稱為麒麟。”
“除此之外,臣還帶回了許許多多的異獸,並且如出航時殿下吩咐的一樣,帶回了一個族群,以此想看看它們是否能在大明繁衍。”
鄭和一邊說,一邊看著一頭頭對於大明君臣來說的奇珍異獸走下戰船。
他熱情與大明的君臣介紹著他帶回的大量奇珍異獸,朱高煦遊走其中,看到了非洲獅、花豹、非洲水牛、長頸鹿、斑馬、角馬等等大型的食草和食肉動物。
“這和我們的水牛沒太大區別,就是看上去比較大,比較重。”
“這個水牛可以馴養嗎?”朱棣詢問鄭和,畢竟在農業為本的大明朝,非洲水牛單從賣相來說就能吸引不少人。
“在昆侖洲不曾聽聞。”鄭和搖搖頭,這讓朱棣有幾分失望。
不過失望之餘,他還看到了關在鐵籠內的獅子、花豹、鬣狗等猛獸。
朱棣雖然沒有威武大將軍那樣喜歡和猛獸搏鬥,但瞧見這些猛獸,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朱高煦:“老二,你說你能打過這些猛獸嗎?”
“若是披甲執銳,則不成問題。”朱高煦不假思索的回答,群臣聞言倒也不覺得他在誇大。
“好,嗬嗬……”朱棣笑著點頭,隨後帶著群臣越過了這些異獸,來到了那一箱箱金銀麵前。
看著那一箱箱金銀,朱棣也大方揮手道:“凡參與下西洋的將士,每人再額外賞錢五十貫,陣亡的將士,撫恤金按照正常三倍發放!”
“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聽到朱棣大手一揮便是上百萬貫被揮霍,戶部尚書郭資心裏一顫,朱高煦隻是苦笑,夏原吉則是無語。
相較於他們,解縉等人則是覺得浪費。
畢竟海軍在忽魯謨斯作戰已經劫掠了許多東西,加上軍隊留下一半繳獲的習慣,這群海軍已經獲利匪淺,而今又得到賞賜,真是……
解縉等人想法還沒落地,朱棣便開口道:“好了,將士們在長安門外的長安廣場就宴,我們在長安門上就宴!”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向南京城走去,六部尚書及都督府的官員紛紛跟上。
在他們離去的同時,亦失哈也找到了鄭和與陳瑄:“殿下請你們就金輅入座,有關於下西洋的事情與你們交流。”
“是……”鄭和與陳瑄作揖,隨後便跟上了朱高煦。
不多時,他們走上金輅,車馬隊伍開始向城內長安門走去,一頭頭奇珍異獸或是被牽,亦或被關押籠中,展示著進入了南京城。
“快看快看,那畜生好高大啊!”
“那是什麽,長著那麽厚的毛,是大蟲嗎?”
“有犀牛,這犀角要是製成藥材,不知道價值多少……”
南京城道路上,從江東門往清涼門而去,道路上站著許許多多的百姓,進入內城的清涼門後,那原本二十餘丈寬的道路也顯得擁擠了起來。
道路上…門樓上…甚至屋頂上都站著許許多多的人,目光都放到了那一頭頭奇珍異獸身上。
感受著南京的熱鬧,鄭和與陳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坐在他們麵前,朱高煦也開口笑道:“這次下西洋,你們二位都有大功勞。”
“這些功勞,陛下會獎賞給你們的,而我要與你們談的,則是前往東洲與北洲的事情。”
見朱高煦果然說起了這件事,鄭和二人正襟危坐,準備細心傾聽他的話。
相較於鄭和,陳瑄則是內心狂喜,他本以為自己沒有了再下西洋的機會,可如今朱高煦召他來,那不就是說明第三次下西洋有他的機會嗎?
“下一次,我準備下西洋和下東洋同時進行。”
朱高煦說出自己的野心,並詳細說道:“按照這次你們航海的情況來看,我準備在年末進行第三次下西洋之舉,這次依舊由鄭和你作為正使出航,但這次指揮海軍的人,我準備換成楊展。”
朱高煦的話,讓陳瑄心裏一涼,不過不等他難受,朱高煦的目光便看向了他:
“陳瑄你有了遠洋的經驗,所以這次我準備讓你負責從日本順洋流前往北洲西海岸,並一路南下。”
“你出發的時間會比鄭和晚一年,因為我算過時間,下西洋艦隊出航一年後,鄭和剛好能抵達昆侖角。”
“你這時出發,待你抵達日本北部城池陸奧的時候,鄭和差不多也就抵達東洲和北洲中部地區,與先遣隊匯合了。”
“隻要先遣隊沒有遭遇什麽大的問題,那鄭和應該能在兩個月的時間內率領官兵橫穿中部地區,來到西海岸等待你的到來。”
“等你南下,應該剛好可以遇到在中西部海岸建設宣慰司的鄭和,讓鄭和與當地土人溝通,並為你補給。”
“末將領命!”聽到自己這次單獨領一支艦隊,陳瑄臉上的笑容重新恢複。
在他應下後,朱高煦也看著二人說道:“之前你們通過大古剌上疏的內容我看過了,我也認為以當下的海軍數量不足以應對日後可能遭遇的問題。”
“原本我是準備設置海軍十二衛的,隻是沒想到你們滅亡了錫蘭國,而錫蘭正好處於東西小西洋的航道上。”
“所以我現在的意思是,在呂宋設置呂宋衛,舊港設置舊港衛,隱歧設置鯨海衛。”
“琉球府設置琉球衛,大古剌設置大古剌衛,在錫蘭設置錫蘭衛。”
“在忽魯謨斯設置波斯衛,在木骨都束、榜噶喇、昆侖角則是設置木骨都束千戶所,榜噶喇千戶所、以及昆侖角千戶所。”“剩下再在東洲的東部海島(古巴等海島)設置北洲衛,在西部地區陸地設置東洲衛。”
“以上這九衛三所為常駐陸地,但隸屬海軍的衛所。”
“至於海上,則是設置東海、東洋、南海、南洋、西海、西洋、北海、北洋等八衛,合計十七衛三所。”
朱高煦的話一說完,鄭和與陳瑄便麵麵相覷。
“怎麽?你們覺得有什麽不足的?”
“如果有的話你們便說出來,畢竟我沒有親自前往海外,我也不知道這樣設置有沒有問題。”
因為他帶著笑意,所以鄭和與陳瑄並沒有覺得有太大的壓力。
二人對視過後,鄭和先作揖開口道:“其它地方還好說,但大古剌、木骨都束確實負擔不起那麽大的補給壓力。”
“正因如此,在我軍抵達木骨都束後,便將當地的駐軍降低到了五百人,大古剌則是依舊留守千人便已經是極限了。”
“因此在奴婢看來,大古剌無須設置衛所,隻需要讓西海衛常駐,同時在巡視東小西洋時,從榜噶喇、阿裏沙等國獲取補給便可。”
鄭和將這些地方的詳細情況和朱高煦解釋了一遍,朱高煦聽後也頷首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裁撤大古剌衛,但木骨都束所依舊保留,隻是不滿員。”
“如此一來,那便是十六衛三所,合計九萬七千七百人。”
他話音落下,精打細算的陳瑄便遲疑道:“如果是這樣,那海軍每年軍餉和海外補給,恐怕就要耗費不下四百萬貫,廟堂上的那群文臣能答應嗎?”
陳瑄自覺走入了朱高煦的親信行列,所以才會提出如此疑問。
對此朱高煦也笑道:“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如今的廟堂上局勢已經發生變化。”
“我之所以敢在昆侖角和木骨都束設置千戶所,在忽魯謨斯設置衛所,皆是因為當下的局勢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便是由那些隨軍下西洋的商幫而引起的,亦或者說是他們促成的。”
沿海商幫過往鮮少涉足小西洋,說到底就是因為擔心海盜,而今海盜都被鄭和、陳瑄他們能解決,商幫們的商船又有洪武鐵炮這樣的射石炮。
隻要他們遇到的不是帖木兒、馬穆魯克這種大國精銳,那他們幾乎能在小西洋橫著走。
“昆侖的金礦,他們應該發現了吧?”
朱高煦詢問鄭和,鄭和頷首道:“雖說沒有發現礦山,但河流之中的金沙數量也不少。”
“這次隨艦隊前往麻林地的暹羅、朝鮮、日本、占城、真臘、滿剌加等六國商幫,以及沿海的錢、徐、王、秦、顧、文、鄭等家族麾下商幫都在艦隊返航時,多多少留下了幾十乃至百餘人。”
“奴婢讓人算了算,這六國七姓十三家,起碼在麻林地留下了千餘人,剩餘的千餘人則是與我們返航。”
“奴婢估計,當下他們已經將昆侖洲金礦金沙的消息帶往各家各國了。”
“如果沿海商幫都得到了這個消息,那廟堂之下許多與他們息息相關之人,應該都會將目光放到昆侖洲,而不是繼續攻劾南洋與東洋的貿易問題了吧……”
鄭和試探性詢問朱高煦,不過他卻搖頭道:“如今天下,若是海貿有利一石,則七鬥皆在南洋與東洋。”
“剩餘的三鬥,則是在小西洋與大西洋。”
“不過這裏雖然隻有三鬥,卻可種植為一石,關鍵是看民間的這些商幫和各國官商上不上套。”
資本是洪水猛獸不假,但隻要合理引導,把洪水猛獸向外引去,那許多內部矛盾就會轉化為外部矛盾。
隻要有利可圖,朱高煦相信民間商幫的力量可以很好的把昆侖洲蛋糕做大。
畢竟按照西方的標準,宋明兩代根本就不是什麽資本主義萌芽,而是資本主義帝國。
資本主義這一詞,本身指的就是資本式的人身依附關係和生產關係出現,而萌芽則是性質尚未定型形成氣候,而產生在某種意義上體現出規範性與規模。
按照歐洲給十七世紀歐洲資本主義的標準,滿足這個標準必須要有:集中式的手工工廠、集中式的資本運作,以及長期穩定的人身雇傭關係,還必須擁有金融手段,發行屬於國家的信用貨幣。
按照這個標準,實際上中晚唐才是資本主義萌芽,但是等到了兩宋和明朝,中原王朝已經成為西方標準下的資本主義帝國了。
兩宋早已出現了皇室和民間資本大家族聯姻的情況,並且民間許多商品都有宋皇室的入股。
例如兩宋時的“藍橋風月”,它就是宋朝最大的品牌,也是最有名的品牌酒,而它之所以能出名,就是兩宋皇室推波助瀾。
兩宋皇室的妃嬪,大多都是出自民間大商戶,隻要成為大商戶,那就能培養出隸屬他們的大官員。
正因如此,從兩宋開始,中原王朝的整個官僚係統已經開始和民間資本融合,甚至已經發展出了工業資本化。
兩宋的產鐵量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兩宋較於唐代的鐵產量之所以那麽高,問題便是鐵製品在當時已經開始商品化,而這種大規模工業生產是十七世紀西方所沒有。
不管是生產工具,還是各行各業的產品,它們都在進行資本商品化。
兩宋唯一欠缺的,便是西方標準下的資本主義擴張性。
光從領土來說,兩宋確實沒有表現出這種資本主義擴張性,但如果單從經濟市場來看,兩宋的資本主義擴張性並不比任何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弱。
從五代十國開始,再到兩宋逐步發展,這期間朝鮮半島、日本、中南半島和整個南洋地區,甚至是遼、金、西夏等國,都遭受到了來自宋朝的經濟商品入侵。
這也是元朝和明朝在向海洋貿易時,大致上不需要過多去宣傳自己商品的主要原因,畢竟從五代十國開始開始,中原王朝就已經在向海洋宣傳中原商品了。
雖然同樣是資本主義的路子,但明朝與宋朝又不太相同。
朱高煦開始掌控大明朝後,他就開始能慢慢感覺到,曆史上的永樂朝的資本運作方式與宋朝有明顯不同。
宋朝是皇家與民間資本聯姻,皇家直接插手進入資本商品運作之中去,但朱棣不是。
曆史上的朱棣,更偏向於搞國家專營,禁止走私,禁止民營資本發展,全力來搞國營資本。
簡單來說,就是在搞西方標準下的國家資本主義帝國化。
朱高煦之所以沒有走這條路子,就是因為曆史上的朱棣雖然一度成功,但最終是失敗了。
盡管後續的正德、嘉靖、隆慶都想過這條路子,亦或者說是他們治下的大臣想過繼續走這條路子,但最後還是發現走不通。
因為走不通,所以高拱和張居正就開始主導隆慶開關,而開關為的就是從民營走私資本中撈取一定的利益來強大國家。
結果開放私營後,私營與官員的合作加深,而皇帝由於距離太遠而無法插手,導致皇權被一步步的縮小。
盡管崇禎年間,皇帝依舊能隨意殺大臣,但皇權走出範圍卻在不斷縮小。
麵對這樣的前車之鑒,朱高煦自己也不覺得自己能把國營專營這種事情搞成功。
畢竟在當下的時代背景下,不管是生產力還是資源調配,總的來說效率還是太慢了。
這種效率走國營資本路線,注定死路一條。
因此,他準備試試看當下的模式,即將已經開發完全的蛋糕由朝廷收下,將未開發的昆侖洲、歐洲等蛋糕由大明宗藩體係下的幾個國家,以及國內大部分民營商幫來開發並吃下。
想要讓他們開發,就必須給他們肉眼可見的利益,這樣才能驅使他們前去開發,而金礦便是朱高煦驅使他們的手段。
當下非洲的主要礦區主要在東非和南非地區,朱高煦雖然無法記得所有礦區,但世界知名的那幾個礦區可是朱高煦的必修課。
他這次所繪的礦圖,主要是後世坦桑尼亞、布隆迪、盧旺達和剛果等地的礦區。
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從麻林地出發礦區的一路上有許多河流,並且它們的含金量並不算低。
這麽一來,即便他們不敢深入尋找金礦,也能通過淘來的金沙判斷上遊有儲量不低的金礦區。
事實證明朱高煦賭對了,至少從鄭和他們的描述來說,這六國七姓都對昆侖洲金礦感興趣。
但即便如此,想要驅使所有民營資本進入昆侖洲,還是太過勉強了。
非洲雨林可比南洋地區恐怖太多,如果沒有一樣關鍵的東西,那民營資本就無法深入,也無法發現成群的金礦區。
這個關鍵的東西,便是產自南美洲的金雞納樹樹皮,而它的出現不僅能讓民營資本走入非洲深處,還能讓明軍不再懼怕中南半島和南洋地區的瘧疾。
想到這裏,朱高煦看向了鄭和:“王任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送回?”
“暫時沒有。”鄭和與陳瑄心裏一緊,他們根本沒和朱高煦說過王任的事情,但朱高煦卻能說出他的名字。
顯然,朱高煦在下西洋艦隊中安插的探子並不在少數,而這也讓陳瑄擦了一把冷汗。
還好當初在忽魯謨斯時鄭和提醒了他,不然他恐怕會在西廠衙門裏多出一個把柄。
哪怕朱高煦不會在意,但這份把柄始終是一根刺,隨時可以刺傷自己。
陳瑄感激的看向了鄭和,但鄭和卻沒有心思看他,而是等待朱高煦發話。
“你按照我的交代,與王任交代了一旦獲得就必須派人送回昆侖角的作物嗎?”
“請殿下放心,奴婢已經交代了!”
鄭和作揖,他在與王任分別時,便將朱高煦所繪畫的圖本交給了王任,並命令王任一旦找到這些東西,立馬派人送往昆侖角。
隻要王任不出差錯,那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在東洲或北洲搜尋好幾個月的圖本物種了。
“隨時關注海上消息,一旦王任傳回消息,立馬告訴我。”
“是!”
在朱高煦與鄭和的交談下,金輅也緩緩進入了皇城的範圍,而許多回歸的商幫船主,也將這次下西洋收集到的消息帶回給了自己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