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一早就喊肚子餓的琳琅能夠吃下許多,卻沒有想到一碗飯未用完,她就直嚷著飯菜難吃不想再吃。
眾人沒有理睬她的抱怨,似乎她也沒有想過要自她人那裏得到回應,嘀咕著要出去走走就放下碗筷離了去。
飯菜確實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身為王府的下人,能夠吃得上溫熱的米飯和甚至帶了肉屑的瓜菜,似乎已經算得上是主人的大方賜予了罷!滄離不知道琳琅在家中是有多麽的嬌生慣養,但是一個連肉都能吃得上的家戶,還用得著靠女兒賣身為奴來維持生計麽?
似乎對這種現象早已見怪不怪,若塵咀嚼著口中的飯菜,望著琳琅離去的背影冷笑,“又一個不安分的……這些人果真是要吃上閉門羹,被當頭淋下幾瓢冷水方會了悟自己值幾斤幾兩!”
“好好吃你的飯,這麽些事,不是你該置喙的。”若辭瞪了若塵一眼,眸中卻是一片平靜,仿佛……這真的是一件見怪不怪的事兒了!
滄離眸光掃了掃低頭吃飯的若辭若塵,琳琅的長相再怎麽說也算是非常出眾的,她們為何如此篤定她一定會吃了閉門羹呢?
事實上,情況確實如若辭若塵所言,琳琅確實是無功而返了!
她在獨屬於靜安王的竹雅小築外邊晃悠了許久,看到有端茶送飯的奴才進進出出那座恬雅的園林,幾度想要上前搭訕,卻都被視若不見,沒有一個人用正眼看過她,更別提答上她半句。
竹雅小築外邊有專門的侍衛把守著,將裏邊的人護得嚴嚴實實的,要見上那位傳聞中的靜安王又豈是易事?
然而,這對滄離而言倒不是難事。
一日疲憊,加上攀主之路遙遙無期,琳琅的情緒並不怎麽好,潦草洗浴過後便倒頭大睡了過去。
感覺到**之人傳來均勻的輕微呼吸聲,滄離正在脫鞋的雙手頓了
頓,便又將脫了去的鞋子套上腳,起身離開了房間。
離開之前,她順手點了琳琅的睡穴。
夜很是祥寧,清冷如銀的月光傾灑了一地的流光,眾人已然歇下,所以很安靜,很平和。
本來已為著昨日的那驚鴻一瞥而驚歎其華美,卻沒有想過夜晚的竹雅小築更美!
花香四溢,螢蟲紛飛,美麗而靜謐。如銀月色鋪灑於溪麵,伴著淙淙搖曳的漣漪,水麵一片粼粼波光。
一路流螢縈階,溪水潺潺;花香撲鼻,蟲吟鳥鳴。一切一切,在翰渺的星夜下,都顯得過於綺美,夢幻如絲,飄渺如煙。
然而,景美,人更美。
為含金柳,為芳蘭芷,為雨前茶。清俊如竹,素雅如菊,一身白袍披身,渾身的氣質竟要比那潔白的白袍還要來得不染纖塵!
滄離匿身趴在琉璃簷瓦之上,垂眸凝著那佇於溪邊的白衣男子,隻覺得他要整個人融入這個美輪美奐的夜中,那麽的般般入畫,那麽的……虛幻不真實。
酈國靜安王,慕子幻……
如此美好的一個人,卻自小身患重疾,終身難逃藥罐隨身之運。
滄離的唇角不禁嘲諷地上揚,難道這便是所謂的上天戲謔?在賜予的同時,必先剝奪!
“王爺,夜涼了,進屋歇息吧?”老管家手裏挽著一條披風走了過來,垂首站於白衣男子身旁,低聲勸道,“靈兮姑娘說了,您的身子不可受涼的!”
然而慕子幻卻置若罔聞,隻平靜地凝著細紋微動的溪麵,淡雅如玉的容顏神色未動。
他就像一幅淡淡的山水畫,安靜而清寧,卻又冰冷而疏遠。
“王爺……”未見主子作何反應,老管家眼中卻難掩心疼之意,繼續苦口婆心勸著,“太王妃一直擔憂著您的身子,聽說您這幾日又嘔了不少的血,已經有好
些時日吃不好睡不好了。”
“哪怕是為著太王妃著想,王爺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她老人家也沒有什麽心願,就希望您和郡主能夠平平安安的……”
“安管家……”慕子幻忽然出聲,微微空幻的聲音略帶飄渺不真實,他慢慢地回過身來,淡聲道,“回房吧。”
臉色蒼白如紙,加上他淡漠無神的玉眸,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沒有生命的絕美木偶,透明,脆弱。
“是!”安管家喜出望外,忙不迭上前弓著身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攙扶住這個看起來美得不真實的男子。
“本以為安管家要大費唇舌放能將你尊駕請入房中呢!”說話的是一名長相秀麗的青衣女子,她步履輕盈地邁向慕子幻,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原來你心中的軟肋是太王妃,這次我算是知道了!以後你若不配合我的治療,那麽我隻需將太王妃請過來即可。”
“如此,我可省了許多事……”停在慕子幻的麵前,靈兮抬手,剛欲撫上他的玉顏,卻被他及時伸手握住了手腕,且毫不猶豫地推了出去,仿佛這肌膚之觸多一刻都會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請自重。”所有的抗拒與疏離,隻化作三個淡漠的字。
靈兮神色僵了僵,爾後揚唇勾勒出一抹詭譎的笑意,她垂眸看著自己方才被推開的右手,“子幻,有時你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不喜歡呢。不過……”
“一些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梁上君子,更令人深惡痛絕!”她話音剛落,驟然提身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著身後這邊的屋簷襲來——
她匿身如此謹慎,卻仍是被發現,看來這靜安王府的高手一點也不容小覷啊!
滄離眸光一沉,在靈兮襲上之前,迅速抽身躍下琉璃瓦,飛快地往著夜的深處潛去。
然而身後的靈兮,緊追不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