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官家壓根就沒給周太後開口的機會。
就算是周太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扯到周家身上,最後也會被官家不冷不淡地駁回。
“太後如今身體抱恙,外頭那些事兒便不必去想了,免得傷身。周家是太後的母族,看在太後的份上。朕不會對周家趕盡殺絕的。”
這算是母子倆之間最後的一點兒體麵了。
官家已經發話,事已至此,周太後自然也是有心無力。
夜裏也是她勸著沒讓官家繼續在跟前侍疾,左右也無法改變了,官家在跟前,她反倒要睡不安穩了。
何必互相折磨呢。
裴元徽也沒多堅持,他也並沒有多見得愛待在慈寧宮裏。
太後年紀大了,慈寧宮裏的檀香味兒格外的重,這兩日慈寧宮裏又多了藥味兒,那味道摻雜著著實是不大好聞。
官家這幾日真真是聞夠了藥味兒了。
他回了福寧殿,冷不丁地想起了檀奴那纏人的小家夥。
裴元徽還沒問起,晉陽便有眼色地開口了:
“陛下,檀奴送到了霍美人那裏。今日聽說還沒鬧出什麽來,檀奴在霍美人那裏倒也乖巧。”
才怪!
霍清荷的燕梁閣今日算是被檀將軍這小祖宗折騰了個遍。
檀奴生的雪白一團,霍清荷從前在福寧殿瞧見的時候便喜歡,原本以為是隻乖巧的貓兒。
等貓兒真被抱到了跟前,霍清荷才明白,官家跟前養著的,怎麽會不是個小祖宗。
還有苗喜帶著檀將軍來時那劫後餘生的表情。
丫頭們原本知道官家叫人送了檀奴來還十分歡喜,隻是不到晌午幾個丫頭便累地夠嗆。
偏生這是官家的愛貓,丫頭們也得小心看著,就是那貓兒上房揭瓦也得哄著。
霍清荷看了一陣也看明白了,晌午過後就讓綠槐她們別管檀將軍了。
檀將軍聰明著呢,就是爬上房梁了也不怕把它給摔了。
她直接回了屋裏看書:“瞧著這天是要下雨了。等雨落下來別忘把它抱回廊下。”
檀奴有靈性,身上也跟有使不完的勁兒一樣。
燕梁閣鮮少會有這麽熱鬧的時候,霍清荷看了一陣,是真怕幾個丫頭被折騰壞了。
晌午過後,外頭果然落雨了。
檀奴進來的時候霍清荷沒搭理它,它便把屋裏轉了一圈兒,還弄翻了博古架上的一個花瓶。
萬幸霍清荷這裏擺著的沒什麽值錢兒的玩意兒,一個最次等的花瓶也不值當太過心疼。
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仍舊低頭看著書。
沒一會兒,綠槐她們進來收拾殘骸的時候,檀將軍便爬上了霍清荷旁邊的小榻。
霍清荷和檀將軍對視了一眼,不大想慣著檀將軍。
她暗戳戳地想,檀將軍就是被禦前伺候的人給慣的。
於是她折了折書,把書合上放在桌上,一伸懶腰:“綠心。把我桌上的書收了。我午憩一會兒。你們也歇會兒。”
檀將軍下意識地跟著梁霍清荷下了小榻,結果霍清荷仍舊沒有理睬它。
左右後頭半日檀將軍雖然鬧騰,但顯然沒有才到了燕梁閣的時候那樣不省心。
畢竟它沒來過燕梁閣,鬧騰一日兩日也就罷了。
但這是官家托付過來的,霍清荷可以不理睬,但還是吃食玩耍上還是不能怠慢的。
左右熱鬧是熱鬧了,對霍清荷來說也不是太好的差事兒就對了。
……
福寧殿裏裴元徽聽著晉陽的語氣也能猜到一些。
“檀奴要是有那麽好哄,朕可真該讓欽天監看看黃曆了。”
晉陽聞聲便隻訕訕一笑,得,這是又說錯話了。
但裴元徽也沒生氣,隻揮了揮手:“明夜讓小霍抱著檀奴回來吧。沒得把小霍給折騰。”
倒是他欠考慮了,檀奴就不是個好養的,真要是要給小霍找個消遣,也該找個剛出生的奶貓從頭養才對。
不過貓兒也不好養。
“過幾日叫人從花鳥房挑隻機靈的鸚鵡,給小霍送去。”
晉陽聞聲便笑:“那可真真兒是有趣了,鸚鵡好馴服,霍娘子也能教鸚鵡說話。”
裴元徽哼笑一聲,可不是,正好小霍愛讀書,讓她教教鸚鵡。
次日夜裏霍清荷這裏得了傳召倒是微微鬆了口氣,得,今日那小祖宗可就不大聽話了。
就是禦膳房最好的小魚幹也難哄好檀將軍。
霍清荷抱著檀奴上鳳鸞春恩車的時候懷裏的荷包都還預備著小荷包裝著小魚幹呢。
檀奴夜裏還要精神些,不過在馬車上倒是安靜些,下了鳳鸞春恩車它便跑出霍清荷的懷抱。
站在邊上的苗喜還沒反應過來呢便被檀奴給撲了個滿懷。
霍清荷在邊上看著苗喜那表情也忍俊不禁。
她想了想,還是上前抱過了檀奴,這會兒官家應該是想見檀奴的。
今日白日裏太後的精神好些了,說是不忍官家辛苦,已經不讓官家在跟前侍疾了,隻讓周嬪在慈寧宮守著而已。
官家還是去了慈寧宮一回,然後便回福寧殿處理政務了。
秋闈的事兒還沒完呢。
霍清荷到的時候裴元徽才用晚膳,這個時辰才用晚膳可真是夠晚的。
她進去之後官家也沒有讓她伺候布菜的意思:“天冷,別管檀奴,你沐浴去。”
霍清荷便乖乖地把檀奴給放下了。
也是稀奇了,先前在外頭還叫喚的跟什麽樣的檀奴,一進了福寧殿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得,聲音都難聽見些。
這便是一物降一物了。
霍清荷去沐浴的時候又忍不住笑了。
她回到西暖閣的時候官家正拿小魚幹逗著檀奴,這會兒的檀奴看著乖巧極了。
霍清荷走近了,裴元徽頭也不抬:“檀奴沒少折騰你吧。”
霍清荷換了個詞兒:“檀奴確實要好動活潑些。”
裴元徽便聽懂了,他悶笑了一聲:“養檀奴可是比養孩子還要費神些。”
霍清荷落座對麵,聞聲抿嘴笑笑:“是嗎?隻是這兩日有檀奴在,嬪妾的燕梁閣確實熱鬧了不少。”
裴元徽說完才後知後覺,他微垂眼,顯然是想到了和孩子有關的事兒。
他有一陣沉默:“朕還以為你素日是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