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癡是我的朋友,其人愛花如命。小時候就喜歡把山間路邊上的野花芳草往家移。一次,他的花被家裏的雞踏了一個七零八落,他一氣之下,把雞全宰了。以後,多少年都沒有聽見過他家的雞叫,取而代之的是他母親因之落下的心絞痛的哼叫。

他漸漸成年,小夥子也越長越帥。開始提親的湧破了門。可是,花癡卻談一個散一個,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花癡除了談花什麽也不會說。人們說,他的魂叫花妖勾去了。後來再無人給他提親,他母親的心絞痛也越來越重,哼叫聲也越來越高。他母親來找我幫忙,要我勸他不要再養這些無用的花花草草。我知道這不可能,就設法給他找個誌同道合的人。

還真有這麽一個姑娘,長得如花似玉,又精於養花,倆人一見麵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說定了結婚的日子,男女雙方都忙著張羅婚事。就在準備結婚的前一天晚上,花癡做了一個夢。夢中花神對他說,黑玫瑰不開花,媳婦不要接回家。玫瑰的花色雖然眾多,但從來沒有人見過黑玫瑰。他發誓要培育出這種新品種,現已實驗了三年之久。第二天他說什麽也不結婚了。雙方家長雖然有些惱怒,但姑娘還比較理解他,就答應再拖兩年。然而兩年過去了,他沒有成功;三年過去了,還沒有成功;五年過去了,玫瑰依然沒有變黑。再後來,姑娘成了人家的媳婦,孩子都老大了,他的玫瑰依舊沒有變黑。

轉眼間又是十多年過去了。一天,我忽然收到他來信,說就要結婚了,請我去喝喜酒。我自然很高興,立馬搭車回故裏。

回到家,正趕上他大喜的日子,“秋風蕭瑟今又是,換了人間”,原來,破舊的院落已被漂亮的小洋樓所取代。院中到處花團錦簇,芳香四溢。如今,花癡已是遠近有名的花卉專家。

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喜氣充滿庭院。新郎著西裝,佩紅花,滿麵春光。見我到來,熱情相迎。我問新娘何時進家,他說,12點。

12點整,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嘎然停在門口,新郎興致勃勃地迎上去。隻見車門打開,走出一個男子,端著一盆黑色的花,葉綠如碧,花瓣如漆,花香似酒,透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美。人們期待著比花更美的新娘的出現,可就是不見新娘下車。人們正詫異,隻見新郎從那男子手中接過花,向大家宣布道:這就是新娘,黑玫瑰。這是他多年培育的成果,剛剛通過省科學院認定。當年,林和靖以梅為妻,他將以玫瑰為妻。

來客一片嘩然,他的母親哎喲一聲,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