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千裏傳音

2003年3月10日,宜:相親、會友、入贅、收租;忌:出遊、安葬。

第二天我推開了啊獸的病房門,發現他正和他的狗狗躺**,互相嘴裏嘀嘀咕咕地在說著什麽。

我奇怪地走過去坐在他床前的凳子上,指了指那條流浪狗對他說:“你能聽懂它在說什麽嗎?你們怎麽說得那麽起勁?”

啊獸轉過頭來,兩眼盯著我的眼睛,我看著他的臉,感覺今天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神情不再像是街邊瘋瘋癲癲的流浪漢,難道一條狗對他有這麽大的治療作用嗎?

我微笑著對他說:“看來你對狗,比對人好啊,嗬嗬,早知道這樣的話,就不把你抓進來了。”

正在我得意自己的小聰明時,腦袋裏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仿佛不是從耳朵裏傳來的,而是直接就進入了我的腦袋,總之,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你閉上眼睛,在想象聽一場演講,或者在自己腦海裏哼唧一首歌一樣。

“狗和人一樣,也有自己的語言,隻是一般人聽不懂,而我卻可以。我和它們‘交流’就像是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交流一樣。”

我奇怪地轉頭望向門口,門口沒人,又轉頭望向四周,看了半天,這房間裏除了我倆以外,就剩那條灰不溜秋的野狗,並沒有人張口說話,難道剛才那個聲音是我的幻覺嗎?難不成我也成了幻聽、幻象的病人?

啊獸能和狗進行交流,用的就是這種方式?我忽然明白了什麽,抬眼望向啊獸,看到他正微微對我笑著,嘴唇並沒有動,但他的表情,就好像剛才說了話一樣。

我剛想問點什麽,腦袋裏的聲音又響起了:“沒有別人,和你說話的人是我。”

我十分震驚,用顫抖的語言對著啊獸說:“是、是你在對我說話嗎?”

“是的。”聲音又響起了。

如果不是之前見識到奇瑋的能力使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特殊的人,現在我的大腦肯定是一片空白,但即使這樣,我還是感到很震驚。

“你……這是你的特殊能力嗎?”我接著說。

“不用害怕,我無論跟人,還是跟動物,都用這種方式交流,這是我天生的能力。所以我一般不張口說話。我發音不標準,害怕你聽不清楚。我不會傷害你的,請你放心。”

“那、那你剛才和那條狗說了什麽?”

“它說自己很可憐,本來有一家人養著它,後來那家人就搬走了,它就被遺棄在大街上,和一群野狗搶垃圾吃。”

我徹底亂了,一個奇瑋就夠我想不開的了,現在又來一個啊獸。為什麽我走到哪裏都會接觸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人。

我不敢在他病房裏呆太久,慌忙對他說:

“那我就先走了,你和你的小狗繼續說話吧,哦,對了,忘了問你了,它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為什麽在走之前我會問他這個問題。

“它在被遺棄之前,叫小小,是條小公狗,我也叫他小小吧!”啊獸的聲音在我腦海裏回響著,仍舊聽不出什麽惡意。

“那我先走了,你和你的狗好好玩吧。”說完我快步走出了病房,說實話,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回到辦公室坐在那裏想:或許這個世界太大,我們知道的太少吧,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確是存在的,隻是他們害怕被別人視為異類而隱藏了自己的能力而已。但是,就算存在,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裏我便遇上了兩個,這概率也太小了,我真應該去買注彩票。

我該怎麽和他交流?我轉念一想,難道一直就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嗎?雖然他有些奇怪,但畢竟是我的病人,我一定要教他學會說話,這樣交流下去別說他出不了院,我再聽兩次都會瘋了。

還是讓他趕緊出院吧,我可不想再介入第二個“奇瑋”的事情中去,上次去那個沒合眼的老太太家,差點就沒把我嚇死。

第二天,我翻開桌子上的老黃曆,上麵寫著:“2003年5月20日,宜:會友、洗澡、裝修,忌:婚禮、出遊、入宅。”

我打開門,走進啊獸的病房。

“你來了。”他微笑著,嘴唇仍舊沒有動。

“恩”我點點頭,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就隨口問了一句:“病院的飯還習慣嗎?”

“挺好,比我在大街上流浪吃的好多了。”又是他的“千裏傳音”功。

“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必須學會開口說話,不然走不出這個病院。”

“為什麽?”

“因為不會說話就等於沒有語言能力,在醫生們看來就是神經恢複不全,就是對社會有危害性,也通不過最後的精神鑒定。”

“那你相信我是一個精神病嗎?精神病有我這麽清晰的邏輯嗎?”

又是奇瑋那套,我想,不管你是不是,我就想早點把你弄出院,我可不想天天腦袋裏響著你的聲音,那樣我會感覺自己的思想被強行“插進”另一個人,久而久之我也會瘋掉。

“我相信你是正常人,但你如果不學會開口說話,別人也不相信啊。”我笑著哄他。

“可是我已經不用嘴說話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會耐心教你,直到你學會為止。”

“吸吸(謝謝)”啊獸的嘴終於動了一下。

我快步走出了門,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還不太適應。我低頭想著,奇瑋、啊獸,自己不可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遇到這麽多奇怪的人。

一定是自己本身有問題了。

那我在一年之內升職為主治,奇瑋帶我去過的村莊,啊獸的語言,都是我的臆想而已嗎?不對,如果自己不是升職為主治,怎麽會遇見啊獸的?如果是,這些臆想有沒有存在的根據,我還要不要去那些地方看看,順便去大張村問問張清河,他有沒有見過我?

還是自己先給自己開個方子,吃點藥?

還有一個方法,這不是我的臆想,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

我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