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擔心,那隻是一個斜坡,斜坡對他很照顧,知道他腳脖子受傷,讓他順利的爬了上來。
這裏的地形是不會有水過來的。
你知道為什麽。因為,你看到秋語動了手腳。他希望如此,梁欣和蔣裏離開,特別是蔣裏,有妻兒老小,肯定不願身處險境。
但是,孩子的心永遠那麽單純。他不會考慮的非常全麵。
蔣裏和梁欣都不是膽小怕事,見事就躲之人。
我們大人都沒事,水都流到坡下。反而秋語,他被困在了樹上,雖然他緊急關頭爬了上去,但麵對他自己製造的湍急地河流,他不敢下來,你看他驚恐的模樣,他,似乎怕水。
秋語,秋語還在帳篷裏!我什麽也沒考慮,看著倒塌的帳篷,衝過去用力撕扯,他們勸不了我,隻能幫我,我們都沒看到在樹上,害怕地,還是嘲諷地笑容的模樣。
陸尚先看到秋語。
小語,別怕,爹馬上救你。
可是雨水不斷衝過來,且他的腳一涼就疼痛難忍,當真舉步維艱。
然而,你看到了,秋語他的表情,他的心,絲毫沒有觸動,你也聽到他在心裏說:大不了同歸於盡!
而我們則以為,他是太害怕了,沒辦法反應。
陸尚摔了好幾次,他也隻是動了動嘴唇。
蔣裏扶起陸尚:陸哥,我去救。
蔣公子,還是我去救吧。一直昂首挺胸的天鵝,突然低下頭。你家裏人還在等著你,我,我無所謂。
梁姑娘還是照顧你家少奶奶吧。蔣裏也摔了一個跟頭,才飛上樹把秋語抱了下來。
你看到方才我的手抓破了,我沒感覺,迫不及待抱緊秋語,我喚他兒子,他沒有反應,隻是不斷重複他不該偷偷跑出去。
雨也在這時停了,可是帳篷已經壞了,我們就隻能這麽待著,找了衣服披在身上,等待天明。
一路暢通無阻,怎麽就快到了來這麽一出。
你聽到,秋語心裏想的卻是,老天爺你為什麽不能再幫幫我,為什麽不打雷,我爹死的那麽慘,為什麽不能讓溫莞天打雷劈。
本來嗎,鮮豔說,要讓我生不如死,但是,我也隻是頹廢,並沒有那麽嚴重,並且還能研究美食,很快就恢複正常。因此,當鮮豔說,先緩緩,等我出遠門他再跟隨,想辦法報仇,那幾個月裏,對一個內心藏著深仇大恨的孩子,是如何煎熬,所以,他恨我恨的快要把牙咬碎了,看我吃東西,噎死,睡覺,憋死,反正,看我活著,他心裏就不舒服,但是卻還要裝出乖兒子的樣子,精心侍奉我和陸尚。
此刻,你看到我們所在的房間,是一家客棧的高等房間,客棧的名字很有趣:沒道理。客棧掌櫃的大名更有趣:莫來。
客棧沒道理,掌櫃的讓你別來。
可你看到的,三層樓都是人,還有人在等著。
這就是掌櫃的的聰明之處,反著來,反而收獲客人無數。
掌櫃的三十歲,個子不高,微胖,鼓眼泡。他的兒子九歲,長得不像他,總是想和秋語說話,秋語卻不看他。
到客棧就是吃晚飯的時間了,陸尚和蔣裏又喝了點酒,入睡的時候已經二更。
四間上房,我和陸尚依次往左是秋語,蔣裏,梁欣。
陸尚腳痛,我請小二找來郎中,開了藥,搓抹完,他說:幸好我遇到了名醫呀,不然得廢了。
什麽名醫?
就是嶽父大人送驢膠的那位朋友。
什麽樣的人呀,男的女的。
男的,約莫五十歲左右,比我還高,看不清模樣,嗓音非常好聽,很溫柔。
看不清模樣什麽意思?
戴著麵紗。我猜,是有傷疤,胎記,傷口,不想露,也可能模樣不太好,就遮著了。
他說的也對,可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有一天。
我正想呢,他這麽說,把我嚇了一跳。
他看得懂我,就抱著我,等我不再嚇了,才接著說:有一天,我好奇他到底什麽模樣,臉上有什麽,就潛入他的房間,沒想到,還沒靠近床鋪,就被他發現了。
他打你了?
他發現我,我就摔在地上,說腳脖子疼,他看出我撒謊,但沒有點破。
他一直不露麵,還是,隻在你麵前不露麵?
他醫館的小夥計說,三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戴上麵紗,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聽說成了親,也有孩子,不過,妻兒在什麽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三十年來,行醫問藥,救死扶傷,就這麽到了五十歲。
你是不是想問,我爹怎麽會認識他?
陸尚這就說了。
我問他是怎麽和嶽父大人認識的,他說,他二十年前路過鬆仁郡,遇到嶽父大人,救了嶽父一命,兩個人就這麽認識了,雖然相隔兩地,仍然書信往來。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爹為什麽要給他送驢膠?
陸尚說:驢膠是他給病人用的。
原來如此。
我和陸尚睡眠不錯,你都能聞到香味,還會打哈欠,你又看到秋語在房間裏練倒立,看到蔣裏坐在椅子上畫梁欣,看到梁欣翻來覆去想蔣裏。
互相喜歡,這是多麽神奇的緣分,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他們倆卻是孽緣。
梁欣習慣早起,敲門說洗臉水備好了。
我其實醒了,但是被陸尚抱著,不太想起來,因為這裏比鬆仁郡冷,五月份還得穿得厚一些,陸尚的懷抱太溫暖,我甚至還想睡個回籠覺。
不過,身為少奶奶,客棧掌櫃,不能賴床。
我想起來,陸尚抱得很緊,撒嬌:小莞,再陪相公躺一會,讓她等著。
我無法推動他,有拿不掉他的胳膊,又說不動他,萬般無奈,隻能擰,他沒防備,差點大叫,我捂上他的嘴,他搖了搖頭,我才鬆開,他瞪著我,也來擰我,當然隻是曲張聲勢,撓我癢癢,我們笑鬧一團,他又抱我,說我身上香噴噴,是他最喜歡的佳肴。
我趿上鞋,把床幔拉上,讓陸尚換衣服,才讓梁欣進來。
欣欣,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呢。
對不起,打擾您和三少爺休息了。
我不是這意思,出門在外,就不要守家裏那些規矩了,你過年過節都在陸家,也不回家。
我沒有家。
我一時無話。
水涼了,奴婢去換。
不用,沒那麽涼。你去看看小語醒了沒有。問他吃什麽,我給他做。
這是別人的客棧呀三少奶奶。
我同掌櫃的說好了,去吧。
哦,是。
陸尚也淨了麵,用毛巾擦臉呢,梁欣和秋語走了進來,秋語看起來沒有精神,我摸了摸他額頭,滾燙!
我急了,罵道:你這孩子,平時不聲不響也就算了,難受了也不吭聲!
我沒那麽難受。
難受死了才是難受?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梁欣:我去找郎中。
你以為郎中會說,小少爺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我也這麽想的,可是,郎中卻一邊把脈,一邊歎氣。
郎中歎氣,病人無力,家人恐懼。
陸尚忍不住了:您別再歎氣了,我兒到底什麽病,您說呀!
郎中拿了十根閃亮的銀針,讓秋語脫衣服,我急忙走了出去,過一會,陸尚告訴我隻是後背施針,我才重新進屋。
當娘的怎麽還出去了?
秋語回道:我是收養的。
郎中沒再說什麽,也沒說秋語什麽病症,就說得三天施針一次,還開了藥,並且不要吃生冷油膩,千萬不能喝酒。
我懷疑他不靠譜。
是吧,你也覺得,啥也不說就又紮針又吃藥。
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有經驗,拿我兒子試試醫術行不行。
他站起身,梁欣說送他,我說:我送吧。然後,就送到客棧一樓,他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喊小二要了兩個炒菜,兩張餅。
自顧自喝茶。
我也坐下,問他:我兒子到底哪裏毛病?
他不說,隻是倒茶,我把茶壺奪過來,他也不急,慢條斯理地說:您奪茶壺幹什麽,又不是你的。
你聽他說話這個慢哪,急死我了。
我兒子……
你兒子啥病,當郎中的知道就行了,你知道,你能治嗎,反而上火。
你聽他這話說的,當娘的看孩子難受就上火啊。
我堅持讓他說,否則就不放他走,他看我這麽固執,隻能開口。
令郎,是心病。
他心髒怎麽了!
他很無奈地解釋:令郎是不是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啊,積鬱成疾,你們父母不開導,吃藥也不行呀。
那您就說呀,嚇得我。
你真不是他親娘?
哪個娘會說自己孩子不是親生的。
也是啊。
這人看著不怎麽樣,醫術可以,當晚秋語就不燙了,陸尚不放心,替換我看著,翌日日出,秋語醒了,看到陸尚的眼神,有點不太一樣。
沒錯啊,他恨我,不恨陸尚。
他抬手摸了摸陸尚的頭,剛想張嘴,陸尚抬起頭,驚喜道:兒子,你醒啦!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我娘呢。
孩子問娘,非常普遍,你也是吧,回家先喊娘,娘不在家,就問:爹,我娘呢?
多親切啊是不是。
可是,你知道的,秋語他不是這個意思。
你娘應該給你做飯去了。
我和拿著飯菜的梁欣到了門口,剛好聽到這話,我開了門,讓梁欣先進去,我正要關門,蔣裏從房間出來,正好小二過來,他叫小二要菜。
小莞,你怎麽不進來?
我進屋說:我看小蔣自己要飯,想問問他為什麽不過來一起吃。
可能你做的他吃不順口。
陸尚這話有如五雷轟頂。
你知道一個掌櫃的兼大廚被評價菜不順口,心裏什麽滋味嗎,天縫地裂都不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