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活，跟我沒有關係。”薄晏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打開門，莊恒和黃浩然走了進去。

黃浩然當然聽見了這句話。

但他認為，薄晏已經足夠客氣了。

莊恒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沒有接這句話，他認為人是需要誇獎的。

特別是薄晏這種人。

“不錯，知道我會去閣樓看一看，特意帶我來你的房間。”他衝薄晏伸出虛假的大拇指。

薄晏並不為之所動，他認為莊恒在PUA自己。

薄晏的房間裏的確有一個衣櫃，他拉開櫃門，裏麵掛著幾件衣服，顯然不是薄晏的風格，應該是遊戲中本身存在的。

薄晏將衣服推到一側，然後按住內部的擋板，向旁邊費力的挪動。

黃浩然自以為有眼色的過去幫忙，但被薄晏冷冰冰的一句“不用”，給擋了回來。

“我說過了，他……”莊恒指了指腦子，神色複雜的搖頭。

第一次聽見莊恒說薄晏有病時，黃浩然是不相信的。

但現在，黃浩然有點動搖了。

隔板被打開，裏麵露出一個狹長的通道，薄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手電筒，回頭看了一下兩個人：“我在前麵，莊恒在中間，你在後麵。”

他衝黃浩然抬了抬下顎。

手電筒的黃色光暈下，黃浩然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我最後吧。”莊恒歎了口氣。

他也害怕，但和黃浩然比較起來，能稍微強那麽一點兒。

“沒的商量。”薄晏絕不退步：“我的第一要務就是保證你活著，對吧，你要是死了，我的工資就沒著落了。”

在莊恒心裏，薄晏這話也隻能騙一騙窗外那隻沒有腦子的女詭：“你是怕我死了，沒人幫你解決那些你解決不了的問題吧。”

“莊恒哥……我可以的。”黃浩然知道自己是個累贅，看著兩個人因為自己爭吵，心裏更加愧疚，趕緊改口。

“看看人家！”莊恒推了薄晏一把，讓他趕緊走。

“你不會是想著要擴大規模，多招一個員工吧。”薄晏的手電筒在前麵晃了幾下，小心的向前走。

他沒等莊恒回答，就徹底斬斷了這個念頭：“能容下那個徐胖子，已經是我最大的度量了。”

莊恒沒搭理他，不過提到徐達，莊恒倒是想起自己還沒問起過他消失的情況：“小黃，徐警官是怎麽失蹤的？”

“我並不知道徐警官失蹤了。”黃浩然在後麵回答：“我本來是有些事想跟徐警官說，可他看到了鄭乙留下的信，所以就要先去書房，但是他不讓我進去，我隻能在外麵等著。”

“我隱約聽到了裏麵有些對話，甚至像是爭吵，我擔心出事了，所以就去敲門，可我一敲門，裏麵反而沒有聲音了。”黃浩然越說越覺得奇怪：“我準備衝進去，可門被鎖上了，沒辦法，我隻能去找你。”

他微微歎了口氣：“走到一半，戴眼鏡的女的就和王經理吵起來了，堵在走廊上，我也沒有……”

黃浩然還準備繼續說，但他注意到莊恒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去看莊恒，發現莊恒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身後。

黃浩然被他這眼神嚇得魂兒都快丟了，趕緊貼近牆壁，聲音顫抖：“怎麽了莊恒哥？”

“薄晏！”莊恒伸手拉住還在往前走的薄晏：“你進來之後，有沒有把櫃子的暗門關上？”

隨著莊恒的話，薄晏的手電筒掃向黃浩然身後，他身後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遊戲提示，會所電路不穩。”薄晏看到來路陷入黑暗，並沒有多緊張：“或許是又停電了吧。”

莊恒當然記得遊戲裏的這個說法，但是他的預感告訴他，並不是這麽回事。

“莊恒。”薄晏拉住莊恒的手腕：“沒看到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現在我們隻能往前走。”

莊恒明白薄晏話裏的意思，而且按照薄晏說的，這條路的盡頭是閣樓，閣樓的保險箱通向二樓書房的保險箱，那麽他們怎麽都有退路的。

莊恒點點頭，準備繼續往前走。

可就在手電照向前麵的時候，薄晏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在他們的麵前，赫然懸掛著一具屍體！

雖然背對著自己，但從對方長寬高的身材比例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徐達。

居然是徐達！

徹骨的寒意從莊恒的腳底升起！

即便是結盟，在遊戲裏走散也是常有的，上一個副本他單挑過燒焦了的白薇，無論是徐達還是薄晏，他們都有兩兩組隊，所以莊恒知道徐達消失不是一件好事，但從未想過，他竟然就這麽死了！

他怎麽能死了呢？

“這是徐警官嗎？”黃浩然顯然也看到了屍體，他顫抖著聲音問。

“閉嘴！”薄晏猛的回頭，目光凶狠的盯著黃浩然。

黃浩然嚇得不敢再出聲。

“我說過，別信你看到的東西！”薄晏見莊恒還在死盯著徐達的屍體，伸手掰過他的臉，迫使他看向自己：“我們沒有聽到過徐達死亡的信息，記得嗎？這不一定是真的！”

莊恒被薄晏的話拉回一點理智，他想起他們在書房經曆的事情，的確，在這會所裏，有時會看到很多奇怪的事情！

而且薄晏說得對，隻要係統沒有播報，那看到什麽都是假的。

他推開薄晏，扶著膝蓋在原地緩了一下：“走吧。”

從“徐達”身邊走過，莊恒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屍體臉色紫紅，粗胖的脖子上繩索深陷，懸掛在通道的上方，他甚至睜著眼睛，就直勾勾的看著莊恒。

“徐達跟我說，你在書房看到過他死亡的場景。”莊恒的聲音很輕，雖然理智知道這件事是假的，但他卻提不起半分的力氣：“是什麽樣的？”

“我不是在書房看到他死亡的場景。”薄晏繼續向前走，嘴裏幹脆的回答：“我就是在這裏看到的。”

“和你看到的一樣。”

莊恒腳步微頓：“你是說，他的屍體一直在這兒？”

薄晏聽不到莊恒的腳步聲，隻能回頭看著他，緩慢的點了點頭。

一直存在的，絕不是幻覺。

莊恒回過頭，仔細打量著徐達的屍體，他感覺到，這很有可能就是徐達。

或者……

他推開麵前的黃浩然，走到“徐達”的屍體前，踮起腳尖，費力的從他兜裏掏出一個東西來。

警徽。

——那上個副本的四號玩家，也沒有對你產生任何的影響。

——你怎麽知道沒有？你猜猜我丟了什麽？

徐達的話出現在莊恒的耳邊，他應該順著去思考徐達身上發生的事情，可他腦海裏忽然出現了公館副本中死亡的女白領，在書房攻擊自己的情景。

接著，莊恒心底升起的猜測，讓他毛骨悚然。

不，更準確的說，那曾是徐達的猜測。

——或者有沒有可能，那些人就是玩家，隻不過死亡的玩家，會被留在遊戲裏，轉化成遊戲的詭怪？

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衝薄晏大喊一聲：“跑！”

幾乎是與此同時，吊在半空中的徐達“啪”一聲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