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

遊戲提示一閃而過,莊恒以為自己看錯了,趕緊去看薄晏,薄晏點點頭:“是五號。”

徐達還在完成任務!這至少說明他眼下應該是沒有危險的,莊恒鬆了一口氣。

眼前出現倒計時,三分鍾後會更新新的任務,積分也在滾動,徐達的排名超過了莊恒,不過隻是完成任務的積分,看來鄭乙的秘密並沒有人發現。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雖然有薄晏墊在下麵,莊恒的腿還是有點兒發軟,明確了休整時間,應該不會有怪物的攻擊。

莊恒坐了下來,往他們掉下來的那條通道上看過去:“小黃還在上麵,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薄晏坐在他對麵,似乎默默的翻了個眼白:“你總是有那麽多人需要擔心。”

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蹙著眉看向莊恒:“是不是所有玩家之中,隻有我消失了,你一點兒也不擔心?”

莊恒愣了一下,雖然他在仔細思考之後,發現還真的是這麽回事,可這話也不能當麵說出來。

“我擔心啊。”莊恒嘴硬:“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那我剛才從上麵掉下來,怎麽沒見你找我?”薄晏眯著眼睛,跟莊恒秋後算賬。

莊恒盤起腿來,覺得這就要好好說一說了。

“之前在療養院,你不也這麽消失了的嗎?”他掰著手指:“你自己數一數,作為一個玩家,你說失蹤就失蹤的次數有多少了?比我在這個遊戲裏吃飯的次數都多了。”

“而且你看看你自己……”莊恒說著,用兩根手指拎起薄晏的袖子,把他的手放在手電筒的光線裏:“滿手鮮血,你和詭站在一起,都我覺得遭殃的是詭。”

昏暗的光線之下,薄晏似乎並沒有生氣,反而低頭輕輕的笑了一聲。

莊恒覺得薄晏應該是被自己氣瘋了。

“我擔心徐達和小黃,是因為他們都沒有你那麽強。”不在玩笑,莊恒認真的回答:“如果非要讓我說出對你的擔憂,薄晏……我很擔心最後這遊戲,隻剩下你一個人。”

薄晏愣了一下,淺淺的笑凝固在臉上。

“這才是第二個副本,就已經死了這麽多人,死亡的玩家會被補位,老玩家卻一直在遊戲中搏命。”

他頓了一下,覺得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對我們而言,運氣是會用盡的,但對於你來說,你並不需要擔心運氣,這也就意味著,極有可能,最後遊戲隻剩下你一位老玩家。”

“這遊戲不會隻剩下我一個人的。”薄晏反駁莊恒的話,有一些話他想說,但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昏黃的光落在莊恒的臉上,薄晏覺得,像是有什麽關係,偏離了最初的軌道。

他試圖糾正回來:“即便是隻剩下我一個人,你也不需要擔憂,因為我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活在黑暗裏的。”

“總有人活在黑暗裏。”莊恒也在下城區住,他明白薄晏的話,但他不同意這句話之中所隱藏的意義:“但不一定非要孤身一人。”

“我不知道你之前那位老板對你人生的意義,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死亡,讓你失去了和這個世界唯一的羈絆……”莊恒深吸了一口氣。

他回憶起那日薄晏墜樓之後,他和徐達之間的對話,徐達曾經用絕望來形容薄晏。

是啊,作為這裏戰鬥力最高的人,他怎麽會不絕望:“他死了,是不是就沒有人會趕來救你了。”

薄晏沒有著急回答莊恒的話,他覺得莊恒這段話很有意思。

“沒人會趕來救你……”他甚至重複了一遍莊恒的話,而後勾起嘴角,像是聽見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你這麽了解失去羈絆的感受,是因為你早已失去了,對嗎?”

莊恒愣了一下。

“徐達隻和你說了,我們談論看到對方死亡的情景,那他有沒有跟你說,其實被關在書房的那段時間裏,我們更多的是在談論你。”薄晏看著莊恒傻愣住的表情,覺得有些可愛。

“我?”莊恒把之前自己做過的事,快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並沒有發現什麽紕漏,才追問下去:“談論我什麽?”

“你的身份。”薄晏回答:“我們在聊為什麽你能以五個或者更多的身份存在,徐達說,那是因為你的社會關係極其簡單,所以這些身份同時存在,卻從未出現過穿幫。”

“所謂和世界的羈絆,你早就沒有了,對吧。”薄晏認真的問莊恒,但他並不需要莊恒的回答,因為一切都顯而易見:“你看得出來我似乎迷失了,是因為你曾經迷失過,你擔心我孤身一人,是因為你一直孤身一人……”

“沒想到最後,我們竟然是同一種人。”莊恒沒有承認薄晏的話,也並沒有否認,他隻是覺得,這個結論真的很好笑。

截然相反的兩個人,最後竟然發現了這麽多相同點。

這個世界的確足夠荒唐了。

“所以我信任徐達。”莊恒聳聳肩:“因為他是第一個,選擇救我的人。”

薄晏覺得莊恒這話說的很沒良心。

莊恒也察覺到了,趕緊改口:“當然,大多數時間還是仰仗著您。”

他一麵說,一麵豪氣衝天的衝薄晏抱了抱拳。

“所以我們之間,也應該多一些信任,對吧。”薄晏順著莊恒的話說了下去。

莊恒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他快速的回想了一下兩個人的對話,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但這一定不對!他想起上一次兩個人在房間裏聊天,也是同樣的套路,他逐漸從主動變成被動,明明想要套出的是薄晏身上發生的事,最後反而被薄晏套出了更多自己的信息……

想在他這裏占據主導地位?想都不要想:“信任是相互的,你我之間這麽懸殊的戰鬥力,我總要先看到你的誠意。”

他笑了笑:“你準備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懸殊?”薄晏搖頭,他才不上當:“我是個殺手你是個黑客,我可以殺人你也可以誅心,還記得顧城大夫嗎?”

“你殺他的時候,可是沒見一滴血。”

現在,輪到莊恒覺得薄晏是白眼狼了:“那我是因為誰呢?”

“所以啊莊恒,信任是彼此的。”眼看著三分鍾的倒計時歸零,薄晏起身,拍了拍自己褲子上沾染的灰塵:“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彼此交換一下問題,再彼此交換一下答案。”

莊恒雖然有一肚子的問題,可如果需要用他的那些事交換,他頓時對那些問題沒有了好奇心。

所以他敷衍的笑了一下:“或許哪天吧。”

他剛說完,牆角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知道有多少姑娘跟老子說過‘或許哪天’?我媽說‘或許哪天’代表你永遠等不到那天。”

“但眼下開門這件事,肯定是等不了了。”牆角的聲音繼續傳來,莊恒和薄晏對視了一眼,齊齊望向那個出聲的牆角。

莊恒走過去,極不雅觀的趴在地上,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挖出了一個洞,洞的那一頭,有一隻充滿了不耐煩的眼睛:“能不能先把地下室的鑰匙給老子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