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章 誌在家國
江南水泥廠模範農林畜牧場主任沈濟華,前往那個神秘的不得了的“紅名村基地”時乘坐的是馬車.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須發皆白的,顯示出一番仙風道骨的施鈺丹。
大概是有著某種傳統的原因,施鈺丹手裏掂了把鵝毛扇。倘若論起外形,加上鵝毛扇就頗有點中國傳統“高人”的味道。看在沈濟華眼裏,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他可是知道,這老頭子喜歡新東西的程度。
比如說國際象棋,就深得施鈺丹的喜歡。又比如說看過金濤之後,那擲地有聲的語言與表述,就立即吸引了他。因此在得知沈濟華要去尋找那個“金大閻王”的時候,他跟在了沈濟華的身邊。
說是金大閻王,這不但來自於金濤對於江南水泥廠附近的日本駐軍進行的清理,更多的消息來自於城內國際安全區。當他們知道金濤帶著手下,把日本帝國第6師團的野戰軍醫院裏的傷兵一殺而光,甚至還把腦袋全都剁下來擺在窗台的時候,他們知道這家夥真的可以被稱為“閻王”。
馬車是四輪式的馬車,隻不過打著監工的幌子。因為湯山附近采石場,被江南水泥廠當成了主要原料的來源,因此那兒常駐的有監工。而監工則是乘坐這樣的,仿佛旅行車一樣的馬車前往。
道路上的顛簸並不影響施鈺丹與沈濟華下國際象棋,說起來也簡單的很,這副旅行用的國際象棋的底部鑲嵌有磁石。兩人邊下,邊用中文輕聲的聊著。固然馬車上的充當監工的丹麥人伯恩哈爾.阿爾普.辛德貝格。
此刻他坐在車門處,從那兒警惕的看著車外。固然“江南水泥廠”是與日本軍隊“合作”的企業,但行動起來也還是要小心的。畢竟這是日本軍隊占領區,倘若不小心些害自己被抓事小,失去了金濤提供的超級科技那才真是要命的事情。
比如說現在他手下把玩的東西,那是一把明顯生產自“紅名村基地”的左輪手槍。不同的是它使用的硝化綿發射藥。這是用來自衛的武器,從這支武器的設計以及製造上,丹麥人伯恩哈爾.阿爾普.辛德貝格能夠輕易得出如下的結論。
“那個king是個聰明人,他使用的武器的子彈發射藥要麽是火藥,要麽是減裝藥的硝化綿。而且口徑與日本軍隊步槍的口徑一樣,這將會使他們的彈藥補充非常容易。尤其他設計的這種箭形彈,更凸顯了他的智慧!”
我們知道,蚩尤軍的土造左輪使用的,可不是普通的子彈頭,它不過是一枚生鐵質地的,鐵釘一樣的箭形彈而已。而使用的銅彈托,則可以從日本人的有阪步槍彈的,一再複裝到不堪使用的彈殼上獲得。再配合對於中國人,完全沒有懸念的火藥。就成就了這種完全利用廢舊物品製造的,可以大規模裝備還不虞彈藥缺乏的土造左輪手槍。
別看土,但與端著38步槍的鬼子肉搏的時候,這玩意卻是大占便宜的東西。畢竟,再土的左輪它不也是手槍,相信38大蓋再怎麽長,也長不過左輪手槍的射程去。
讚歎著的同時,他很滿意自己在南京的作為。尤其因為自己在南京的作為,與禪臣洋行幾乎算是共享了金濤帶來的電子超級科技。雖然作為個人,他不能替丹麥的母公司謀取些什麽利益,但相對而言大家也都有收獲。尤其是他自己,甚至得到了將來會建立的電子高科技企業的股份。
想到自己的“奇遇”的同時,他回過頭去看馬車上那大大的塗了水銀的燈泡。這玩意的來源,事實上是從日本軍隊那兒用一些糧食換來的探照燈的燈泡。還有一些諸如體溫計、水泵以及其他材料。這讓丹麥人伯恩哈爾.阿爾普.辛德貝格不禁搖搖頭,他是再也弄不明白金濤的想法了。
“不管怎麽樣,倘若他想發展的話,就應該離開這兒。哪怕不願意去德國,那麽在中國任何一塊土地上,不都可以做成更大的事業。可是為何他還要做這些事情,難道他和他的手下竟然不打算離開南京?”
金濤的選擇,當然不會被眼前的丹麥人伯恩哈爾.阿爾普.辛德貝格理解。畢竟他是一個電氣工程師,而不是一個軍人。尤其不是一個國家受到侵略,民族到達危亡關頭的,可以說是這個國家最卓越的軍人。因此他不理解金濤的想法,那就實屬正常。
倘若他聽得懂中文的長篇大論,那麽他應該能夠從施鈺丹與沈濟華他們兩人小聲的對話裏,聽出來許多的內容。
“這個金將軍實在是個高人,老兄你知道不知道他為何不離開南京城呢?”
說話的是施鈺丹,從他目光裏的莫測高深來看,不但是個好醫生,同時似乎對於洞悉他人的想法,也有著足夠的理解力。正在小心的,把皇後挪出來的沈濟華抬頭看了他一眼,懷疑他是不是要用這件事分自己的神。
因此他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棋局上,隻是嘴裏嘟噥了一句。
“是啊……他為何不離開南京……城……”
施鈺丹對於這種談話,似乎有著特殊的興趣。不管沈濟華是不是用心聽了,他援著自己的白胡子緩緩說道。
“要我說,那個金大閻王可是誌在家國呢!”
“誌在家國?你的意思是……”
聽到施鈺丹如此說,沈濟華手裏的皇後就停在半空裏再也落不下去。
“是啊,試想他率弱旅於南京圍城裏,對戰鬼子兵尚且戰而勝之,倘若為他處之人聽說,當以為神也。無論將來他自己是不是離開南京城,隻要這湯山的紅……紅……”
“紅名村!”
對於“紅名村”這個詞,顯然施鈺丹這讀多了古書的人是難於理解的。倒是沈濟華這老牌德國留學生,接受的能力更強些。
“哦,紅名村,隻要這紅名村一日還在,國內抗戰便不需要喊什麽口號,一句話隻看蚩尤軍在南京戰鬥吧,其他人隻配遠遠的躲開去。這卻是一杆大旗,隻要不曾倒下,這金大閻王的大名,隻怕要永遠立在百姓的心頭上呢!”
施鈺丹緩緩的一席話,令沈濟華再也不能把棋子落下。索性他把皇後收到手心把玩著,同時目光裏流露出思索的神情。隨後也緩緩點了點頭,看起來他還真從施鈺丹的話裏悟出點什麽。
——“是啊,老兄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看這金大閻王恐怕是要幹一番大事業的。隻是呆在南京聲名倒是不錯,但把他陷在這兒,外麵的事情卻如何去做呢?”
“陷在這兒,我看不會。他隻是在等什麽機會,我想機會一到他就會率軍離開。至於這紅名村麽,留一些人手在這兒,我就不信他小日本有本事把山給掀了!而且這金大閻王要是離開了南京圍城,隻一句虎兕出於柙,便知這天下因他而要大變呢!”
施鈺丹搖著這冬天根本沒有必要搖的鵝毛扇,一付已經料定了未來的模樣,甚至最後用了一句《論語》來結束。顯然《論語》對於沈濟華這飽學之人並不陌生。這是那個年代裏的留學生們的普遍的形態,即年少時學得傳統國學,然後留學之後又學得科學技術。正是因此,沈濟華比之施鈺丹的看法更細致一些。
“是啊,施兄所言極是,這個金大閻王是誌在家國。而且我看他的稟性要是真的萬了事,別的國家我不敢說,這小日本定然要讓他打的1千年也不敢北望!”
“不敢北望?老弟,你想想他的稱號,我怕恐怕小日本剩不下什麽人了!”
話說到這兒,沈濟華打了個冷戰,他心裏為了施鈺丹的話而感覺到一片冰冷。是啊,倘若是金濤打勝了抗日戰爭,那麽憑他現在顯現出來的狠心,隻怕將來日本人那死的是海了去了。
“老兄,我知道你常研讀易學,隻是不知道你以為此大傷天和之舉難道……”
施鈺丹眼睛微閉,似乎對於自己運用國學的本領相當自豪。聽到沈濟華追著,他眼睛微睜,接著反問了一句。
“那老弟不知道想過沒有,南京城中的大屠殺想必你也聽到過,世間之事一飲一啄自有定數,不必多想。我隻擔心一件事,沈賢弟一直與德國人為伍,殊不知這國內的那些個狗官們,對付外敵全無本領,對付自己人的時候,卻是心黑手狠的,我隻擔心……”
說到這件事,沈濟華卻有另外的看法。他搖了搖頭,頗不以為然。
“國內之人,老兄那個金大閻王可是有本領的人呢,德國人都欽佩的很,國內那些人……哼哼,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