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看著病房裏麵一臉平靜的李東,他的心情,卻翻江倒海。
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心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但,剛才李東使用的那些針灸手法,他是看不懂的。
所以,他根本就想不通,李東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說,一直都是自己錯了?”
“中醫,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那樣無用,也不是違背科學的原理,而是自己並不了解中醫……”
接著,他又想到了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
那些抨擊李東,對李東非常不友好的話。
他剛才對著鏡頭,說李東沒有醫德,不配當一個醫生。
並且還要請求開除李東的代表資格。
然而。
現在他想明白了。
那個年輕的華夏醫生,他願意承擔風險來給自己的同伴做手術,願意承擔名譽掃地的風險,願意將這場手術進行全球直播。
如果這個醫生沒有醫德,那麽,什麽才叫做醫德?
而且,他的醫術,是那麽的神奇,那麽的厲害。
這一刻,他必須要承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個年輕人,卻做到了。
僅僅是這一點,他就要承認,對方,比他強。
接著,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艾伯特朝著李東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剛好,攝影機的鏡頭,捕捉到了這一幕。
於是,艾伯特這一下鞠躬,就等於是在所有現場跟電視機麵前的觀眾做了出來。
“哦,我的上帝啊,你們都看到了嗎?”
那個主持人安東尼頓時一臉驚訝,
“看來是那個神奇的華夏醫生,他神奇的醫術折服了我們的艾伯特博士,他摘下了帽子向他鞠躬。”
“要知道,艾伯特博士,可是心腦血管疾病領域的權威專家,甚至還有人說他的研究會獲得諾貝爾獎呢!”
他的聲音,很不合時宜地響起,讓嚴肅的這一幕,頓時變得嘈雜了起來。
不知道怎麽回事,電視機前跟電腦前準備看艾伯特笑話的人,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他們看著這個老人摘下帽子,鞠躬,然後從人群中穿過,一個人默默走出了病房。
沒有人譏笑,也沒有人認為他是逃脫。
大家的心裏沉甸甸的,覺得他同樣的受人敬重。
即使他之前說了一些很不好聽的話,在這一刻,大家還是選擇了原諒。
而雷諾在麵對鏡頭的時候,笑容滿麵,很真摯,也很和藹。
眼裏充滿了對年輕英雄的讚美和對奇跡出現的感慨。
可是,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偽裝是多麽辛苦。
他的臉都快要抽筋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立即掉頭走人。
但他不能走。
病人剛剛醒來,英雄還沒得到慰問,他還沒有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講,怎麽能夠在無數觀眾的注視下逃跑?
如果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上當了的話,那他的智商也就不足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了。
他一直在旁邊觀看著李東的手術過程,而李東的手術,是如此簡單,簡單到讓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對這場手術應該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不是自己所說的四五成。
那麽,他是故意和洪廣發生爭執,也是故意受到洪廣的激將法吧?
雷諾斜眼撇了身邊的洪廣一眼。
這個白癡,果然臉色蒼白,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東。
這讓雷諾更加輕看洪廣了,在這種時刻,他竟然都不懂得掩飾?
要知道,這可是現場直播啊。
他們的任何一點表情,都會被很多人看到的。
“真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啊。”
雷諾在心中讚歎道,
“所有人都被他算計了,包括我自己在內,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話,結果,他卻用事實狠狠地羞辱了大家。”
他還記得,李東在手術開始之前,曾經說了一句話。
“這一次,我會讓你們失望的。”
當時雷諾還嗤之以鼻。
但現在看來,那是李東真正有讓大家失望的信心啊。
一想到自己跟其他人一樣,都想看李東失敗的笑話,而且還親自溝通了電視台那邊,讓他們安排人過來直播,最後自己卻上了李東的當,一想到這裏,他臉上就火辣辣的。
丟人。
太丟臉了啊。
“這個混蛋!”
雷諾在心中惡狠狠地罵道。
至於昨天晚上打電話的那個大人物的請求,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自己真的是盡力了啊。
“就這麽簡單?他們這是在表演吧?”
站在院子裏,通過大屏幕看到這一幕的韓國代表團團長樸正植一臉不敢置信地道。
然後,他激動得跳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一定是這樣的,你想啊,他們華夏當官的那麽有錢,怎麽可能贏了幾百萬美金就激動到昏迷過去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笑話他們,然後那個李團長就出現了,這也太巧合了。”
“連全世界頂尖的心腦血管領域專家都沒把握治好,他卻這麽簡單做到了。”
“而且,他還敢讓電視台直播,這肯定是他們一起演出來的,哼,這個狡猾的小子,我要去組委會揭發他們,我要去電視機前揭穿他們這種拙劣的把戲……”
看到一臉激動的樸正植,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韓在林也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身體挺直,像是一杆標槍。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年輕人。
老實說,韓在林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成功了,居然真的創造了一個奇跡。
原本,他還擔心對方的手術失敗之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堂堂正正地擊敗中醫了。
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對方展現出來的醫術,真的非常厲害,特別是那針灸手法,稱得上是神乎其神了。
“自己也要努力才行了啊。”
韓在林握緊了拳頭,眼中,戰意昂然。
“在林,我們走,我們去揭穿他,我們不能讓這種小人成為英雄。”
樸正植拉著韓在林的袖子,一臉激動,
“這實在是太可恨了,如果我們不這麽做的話,我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團長,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呢。”
韓在林掙脫開他的手,麵無表情地開口,
“不過,我想你的推測少了很關鍵的一個環節,你想一下,如果錢宏是假裝昏倒的話,又如何騙得過那些精密的儀器檢測?還有艾伯特博士的會診?”
說完,便大步走開,不再看樸正植呆若木雞的樣子。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在韓在林看來,神一樣的對手,和豬一樣的隊友,我全占齊了。
韓在林抬頭看向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他的心情也如此陰沉。
“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呢。”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