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啟程,離別
娶她?談何容易。
他是高高在上,軍功卓越,戰功赫赫的睿親王;而她,不過是個商人之女。在這個年代裏,她的身份終究是上不去台麵的。
不過此時卻不是細說這話的時候,他至少還敢說“娶她”不是嗎?
秦黛心笑臉如花,不著痕跡的掙脫出來,問道:“王爺可還記得民女的那點要求?”
慕容景微怒:“你又叫我王爺,嗯?”他當然既得,寧為平民妻,不為王侯妾,還有不喜歡與別人分享,尤其是男人。她的這些事兒,他都記在心裏呢,從沒忘記。
等在府門口中的一幹侍衛,侍女們都低著頭,假裝沒看到自家主子跟這位小姐膩歪。
“王爺不是說下次見麵的時候不許叫嘛。”這算不算是玩文字遊戲?
秦黛心看看一旁不時望向她的玲子,知道自己該走了,奇怪的是為什麽自己的胸口處會湧現出了一股淡淡的不舍,這種情緒以前從未出現過。
“王爺,我該走了,你保重。”秦黛心笑得依舊燦爛,她轉身坐上馬車,人雖然在車廂裏穩穩的坐著,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車廂外一道不舍的視線始終追隨著自己的身影。
秦黛心不敢掀起車簾向外看,她怕失望,更怕不舍的情緒會無限擴大。
“玲子,走吧!”她的聲音很完美,沒有一絲波動。
玲子點了點頭,吩咐車隊前行。
在十幾騎輕裝護衛的保護下,馬車緩緩前行,秦黛心坐在馬車裏,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她心裏是有惆悵的。
車隊行至正街之上,一輛朝城門駛去。另一輛則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去接蘇仲達一家。
秦黛心早就交待了玲子,讓她一接到人就去城門處,匯合會再前往台州。
秦黛心等人在城門外等了不過兩刻鍾左右,便遠遠的看見了玲子坐著另一輛馬車出了城。
玲子跳下馬車,來到秦黛心的馬車旁道:“小姐,人帶來了。”
秦黛心點點頭,“你上來。”
“唉。”玲子清脆的答應一聲,連忙打開車廂門上了馬車,此去台州路途遙遠。因此秦黛心特意選了比往常寬敞的馬車,別說主仆兩人坐在裏麵一點都不擠,就是蘇仲達那個三口之家坐也很寬敞。
玲子坐穩後。不用秦黛心吩咐,便直接挑了車簾衝外麵道:“啟程。”
車夫的鞭子嘩啦啦揮動起來,馬車平穩的駛離了京城,朝著台州的方向奔跑起來,三輛馬車的周圍是十二個騎著高頭大馬。裝備精良的護衛,他們很像騎兵,一個個身姿矯健,氣宇軒昂,腰間都別著兵器,眼神裏閃著的都是警覺的光芒。看起來個頂個都是功夫不俗的。這十二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說,畢竟他們都是練家子。保護三輛馬車還是有把握的,更何況馬車後麵還跟著十個跑步的青衣小廝呢!
秦黛心暗暗搖頭,都說了要低調,可慕容景倒好,派給她好幾十號人。這麽一大群人目標太大,能不招來惦記?
對麵坐著的玲子似乎知曉她的心事一樣。玲子露出一安撫的笑容,出聲道:“小姐別擔心,王爺派來的人身手沒得說,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漢,再說咱們走的是官路,身上又有王爺信物在,無論是誰都不會為難咱們的。”
信物?
“什麽信物?”她怎麽不知道。
玲子一拍腦門,“瞧奴婢這記性。”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子來,巴掌大的小盒子她一直揣在懷裏,緊張得什麽似的。
“這是王爺讓奴婢交給您的,我給忘了。”說完還吐了吐舌頭,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秦黛心狐疑接過盒子,見它不過是個模樣普通的盒子,全無特別之處,便自顧的打開來看,盒子裏躺著一隻黑如墨的小牌子,牌子不過三寸大小,厚度大概有五毫米左右,四四方方的形狀,觸之冰涼,像是岩石,礦石一類的東西製作的,牌子上寫著兩個繁體字“炎後”,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在這塊牌子下麵,靜靜的躺著一塊玉,秦黛心一看就知道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上雕著一隻鸞鳥,神態自若,栩栩如生,好似那鳥兒就要飛出來一般,可見雕這玉件的人雕功不俗,許是位大師呢!
青鸞不獨去,更有攜手人。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秦黛心把兩件東西都放進盒子裏,交給玲子道:“替我收著吧!”
玲子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好。正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吹得一首送別之曲,曲子傾訴著濃濃的離別哀愁,讓人憑空生出幾分惆悵來。
秦黛心突然想起那天夜裏的笛子聲,下意識的掀開車簾向外看去,此時她們已經駛離了京城,正行駛在郊外的官道上,山坳裏農家稀少,路上行人也不多,倒是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山一座挨著一座,似乎沒有盡頭……
秦黛心順著笛聲向遠處望去,隻見一座半高的山坡上,一人白衣飄飄,手執笛子目視著自己這邊,他身邊立著一匹高頭大馬,似乎也沉浸在他笛聲的哀傷之中,一人一馬獨處在山崗上,繪成了一幅別樣的畫卷。
玲子湊過來一看,頓時呆住了,“小姐,是王爺。”
她知道啊!
他的身影她已經很熟悉了。
秦黛心放下車簾坐好,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笛聲,直到笛子聲越來越遠,最後再也聽不見時,秦黛心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的心,一點也不平靜。
他明明很忙,卻策馬而來,隻為了看一眼她嗎?離開王府時,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不舍,卻沒想過自己在他心中已經這般重要了……
“王爺待小姐真好。”玲子放下車簾,對秦黛心道:“外人都說王爺冷血無情,奴婢看是他們眼睛瞎才對。”
“是嗎?”秦黛心來了興致,想聽聽慕容景在玲子心中是怎麽樣的,“你說說,為什麽?”
玲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道:“王爺自幼喪母,連連遭人暗算,要不是他命大,又有賢德太妃在天之靈的庇護,隻怕也活不到現在。楊媽說,王爺自小就活在深宮的算計和陰謀中,小小年紀見了太多的血雨腥風,他若不把自己偽裝起來,裝成一副不在乎,裝成一副冷漠的樣子,他會受到更多的傷害的,隻有讓人看不透,才能看透別人。”
楊媽說的?
秦黛心微訝,她現在越來越相信,楊媽不是一般下人了。
“這都是楊媽說的?”
玲子老實的點點頭,她現在是小姐的人,小姐又是王爺心裏的人,說一點應該沒有關係吧?
“那你呢,覺得楊媽說得對不對?”
玲子沒有絲毫的猶豫,狠狠的點了點頭。
“這麽肯定。”秦黛心笑,玲子才多大年紀啊,能懂什麽。
玲子大急,“小姐,您別不信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王爺才不像大家說得那麽冷血呢,要不然,他怎麽會救我這個下賤的奴婢一命呢!”
慕容景救過玲子的命?
秦黛心又驚訝了一回。
玲子道:“當年奴婢的父母帶著奴婢生活在擄家披,擄家坡緊挨著瓦那,是個不被朝廷重視的小村子。”
擄家坡就在邊關口子上,隸屬落雁關內的臥蛟鎮,臥蛟鎮因為一個傳說而被命名,鎮外十餘裏便是落雁關,落雁關地勢險要,山巒迭起,本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早些年也正是靠著落雁關的山體地貌,臥蛟鎮這個邊塞重鎮才得以數次安然渡過瓦那的偷襲。
擄家坡不在臥蛟鎮的城門內,而是落雁關數座大山的山坳裏,每次瓦那人偷襲臥蛟鎮不成,就會到落雁關附近的村子裏去燒殺搶掠,那些的百姓們都苦不堪言,鎮守臥蛟鎮的守將不肯為了幾個小村子出兵,導致瓦那賊兵越來越猖狂,到最後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少,幾乎都成了死氣沉沉的無人村。
“那你們為什麽也不走呢?幹嘛非得等人家殺上門來?”秦黛心最看不慣別人那番所謂故土難離的理論,樹挪死,人挪活,難道這麽簡單的道理他們就想不明白嗎?
玲子抹了一把眼睛才道:“原來是相安無事的,瓦那與咱們大雍有很長時間沒打仗了……”
秦黛心沉默了,物極必反,長久的安寧也許正是暴發的前兆。
“那次瓦那賊兵又來了,他們到處殺人,放火,搶走一切能吃的東西,如果不是王爺來了,我恐怕……”玲子哽咽著低下頭,往事不堪回首,她說不下去了。
秦黛心猶豫著伸出手來想要安慰她一下,伸至半空到底還是縮了回來,這個年代有這個年代的悲哀,生在這個年代的人,也要隨波逐流,她為主,玲子是奴,安慰歸安慰,肢體接觸還是免了。
“好了,都過去了,別傷心了。”
玲子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還不忘道:“所以說啊,我們王爺跟本就不是冷血的人,他連奴婢這個小小的草民都救,心善著呢!”
秦黛心沉默著,慕容景救的不是草民,而是大雍的子民,隻是她跟玲子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在她眼裏也許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區別。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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