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蘿卜白菜

事隔兩天,楚家派人往秦府送了貼子。

門房的人把貼子交到了方婉茹的手上,並帶話道:“楚家大爺明日到訪。”

能和楚家連上線,對秦家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方婉茹自然異常歡喜,連忙讓人去請秦從文回來。

秦從文正在鋪子裏查帳,聽聞報信兒的小廝說了楚天衡明日上門的事兒,驚得手裏的筆都掉在了桌子上。

他連忙稍做安排,急匆匆的往家裏趕。

門房上的人得了方婉茹的口信,見秦從文回來了,急忙恭敬的迎了出來,“老爺,夫人在花廳等您呢!”

秦從文揮了揮手,大步朝花廳方向走去,他穿過穿堂,繞過一個月亮門,很快便來到花廳。

小丫頭為秦從文掀了簾子。

方婉茹迎了過來,順手帶上了楚家的貼子。秦從文接過來細看了一下,大喜過望,不禁捋了捋他那幾根胡子。

“不錯,不錯。安排人,該收拾的收拾,該準備的也準備起來,家裏的廚子就不用了,明天去醉香樓叫上一桌上好的席麵。”

“這個好。”方婉茹連聲道:“我這就吩咐下去。”

秦府上下因為楚家大爺要上門的事兒就忙活了起來,聲勢鬧得那樣大,秦黛心想不知道都難。

秦三小姐古怪的笑子笑,覺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好像大家夥都商量好了似的,一窩蜂的想要把自己娶走。

先有高立仁上門求親,是妻是妾的,咱先不計較,隨後賈家的人也來了,舊事重提,也是替賈二爺來求娶的。後來秦從文又說走了嘴,她才得知原來齊寶珠那個二哥也有這個意思,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上門來說,反倒是在私底下跟秦從文說了這事兒。

現在,楚家人竟然也跟著摻和起來。

她怎麽覺得這個事情這麽怪呢!自己真有這麽好?

切!秦黛心笑。

“小姐,您怎麽都不著急呢?”玲子近日也聽說了不少關於秦黛心親事的事兒,小丫頭有點崩不住了,總擔心秦黛心的親事被人草草定下。

玲子認定了秦黛心會是未來的睿親王王妃,所以對秦黛心的親事比秦黛心本人更排斥。

雪晴在一旁道:“你這丫頭怎麽死心眼兒呢!你以為主子的親事是他們能作得了主的?”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秦從文和方婉茹。

玲子眼睛一亮。連忙討好的往雪晴邊上湊了湊,“這話怎麽說的?”

雪晴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

其實事情挺簡單的,因為雪晴知道秦黛心是炎後。慕容景既然認定了她做炎後,又怎麽可能讓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呢?

玲子連忙雙手合十,“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雪晴悄聲道:“你沒發現咱家的鴿子飛得挺勤的?王爺跟主子是郎情妾意,所以主子是不會嫁給別人的。”就是主子想嫁。隻怕王爺也不會放手了。

“可,可萬一要是他們自作主張決定了小姐的婚事,那……”玲子還沒明白,她不知道雪晴為什麽會那麽篤定。

“你想想啊,這秦老爺和秦夫人會給主子選一門什麽樣的親事?”

玲子想了一下,才道:“他們肯定是想讓小姐嫁一個能幫上秦家忙的人家。”玲子緊張了一下。才道:“我跟你說,最近來的人可都是身份不凡,非富即貴啊!”

雪晴唉了一口氣。一手指頭戳在玲子腦門上,“我說你這孩子平日裏看著挺機靈的,今個兒怎麽就這麽笨呢?你也不想想,論身份,論人品。他們哪個能跟王爺比?”最後一句,她說得格外小聲。

玲子恍然大悟。“哦,你是說……”

“沒錯。”雪晴點了點頭,又小聲道:“你瞧著吧,用不了多久,爺就得親自上門來。”

兩人正說著,卻突然聽到一聲咳嗽聲,兩人抬眼看過去,就見秦黛心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麵無表情的道:“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啊?”

竟敢公然講主子的八卦,她最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兩人連忙搖頭,“不敢。”

“暫且記下。”

主仆三人就把注意力放到別處去了。

秦黛心道:“這事兒蹊蹺,你們去給我查查。玲子,明天你負責注意楚家人和府裏的動靜,雪晴,明天跟我上街走走。”

兩人連忙稱是,都打起精神來準備應付明天的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給方婉茹請安,而是連早飯都沒吃,就換上了男裝帶著雪晴上大街上溜達去了。

今天楚家要來人,想必方婉茹也是忙得腳不沾地,沒什麽時間搭理她,再者,她雖然是按著舊例去給方婉茹請安,難免不會有那拈酸惹醋的要說上幾句渾話,故意說她往上湊之類的,與其這樣,她還不如輕鬆自在點。

方婉茹也應該樂得這樣吧!

大街上。

“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已經做了男裝打扮的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後出聲詢問,她們二人已經漫無目的的逛了半天了。

秦黛心抬頭看了看天色,時日還早,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呢?

秦黛心起了壞心,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雪晴,小聲問道:“你說,爺們平時消遣的地方咱們還有哪兒沒去過?”

雪晴想了想,突然臉一紅,主仆二人女扮男裝,把書社,說書鋪子,戲園子都走了個遍,再去,就得去逛窯子了。

青樓那種地方,無論如何也去不得。要是被王爺知道了,自己還不得生生脫掉兩層皮?

“主子,那種地方,去不得。”雪晴雖然是性情中人,可到底也是個沒出閣的閨女,一想到青樓這兩個字。臉皮怎麽可能不發紅。

秦黛心繼續壞笑,然後一本正經道:“小爺說的是摔跤場,你說是的哪兒?”

雪晴一時沒反應過來,“摔,摔跤?哦,我以為,我以為……”雪晴以為了半天,後半截話愣是沒敢往外說。

秦黛心了然,拍了她一下,“走了。去瞧瞧去。”

摔跤是一項挺有意思的娛樂活動,是從外邦傳過來的,聽說摔跤的最初雛形隻是人們勞動之餘的一種休閑方式。或在茫茫的原野上,或是在田間地頭裏,少則兩人,多則十數人圍在一起,沒什麽規則方式的亂摔打一氣。最開始的摔跤並不被世人所接受。特別是那些文人墨客,嫌棄摔跤粗鄙,甚至對它不屑一顧。後來經過上百年的演變和改進,摔跤慢慢的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化,它有了自己的套路和規則,連文人們也不在嫌棄它粗鄙。反而認為摔跤也有它獨特的魅力。

台州位處北方,大概是地理位置比較靠近幾個外邦國的關係,摔跤在台州特別受歡迎。

台州人雖然愛看摔跤。可台州正經的摔跤場子並不多,那些用白布圍起一塊空地便做摔跤場子充數是不被允許的,衙門的人不許這樣的摔跤場做生意,如果被抓到了,不但要罰錢。還得坐牢。

正經的摔跤場子麵積一定要夠大,不但地界要寬闊。各種措施也得到位。

台州最大最有名氣的一家摔跤場並不在城裏頭,而是在近郊的一處園子裏,那園子設計的十分漂亮,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園子似的,隻是人家那不是園子,可是正經的摔跤場呢!

秦黛心聽別人說過一嘴,心裏就蠢蠢欲動了,她好武,對大雍的摔跤十分感興趣。以前在茶樓聽人家說過,郊外頭有一處摔跤場,場地氣派,環境也好,能在那兒摔跤的也都是台州城裏的好手,所以她就動了心。

今天這個機會不錯,正好去瞧瞧。

主仆兩人跟茶樓的夥計打聽了那摔跤場的去處,雪晴又問了問那裏的規矩。

那夥計十分機靈,隻秦黛心主仆二人年紀不大,隻當他們是出來長世麵的,便細細的道:“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規矩,隻是進入園子前要先交十兩銀子的入場費,爺們兒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去挑選看哪一場,在看摔跤期間,茶水,點心什麽的都是免費的,如果爺看的高興,也可以打賞那摔跤的。”那夥計一笑,“我在這兒跑腿沒少聽人議論,就是自己沒去過,至於真假就不知道了。”

十兩銀子的入園費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去得起的。

雪晴打賞了那夥計一大把的銅子,然後雇上一輛車,主仆二人直奔郊外的摔跤場。

郊外河畔處,一座紅磚綠瓦的大宅子就矗立在那裏。

秦黛心主仆二人到時,那宅子門前已經停了好幾匹俊馬,有穿著灰色卦子的小夥計把馬牽到後院去喂草料,喝水。

倒是少有像她們這樣坐馬車來的。

秦黛心下了馬車,雪晴又付了車資,主仆二人這才算真正的站在了摔跤場的門外。

這宅子建得極大,門口是高框的廣亮大門,四周圍牆都是用青磚壘砌起來的,看著十分的古樸大氣。

主仆二人信步來到大門外,馬上就有一個穿著黑色綢緞卦子,長得像管家模樣的人迎了上來。

“二位公子好麵生啊!”他朝著秦黛心拱了拱手,語氣十分客氣,一雙眼睛卻像探照燈似的把秦黛心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秦黛心都沒正眼瞧他,隻是朝雪晴撚了撚手指。

雪晴連忙從身上掏出兩個大銀錠來,二十兩整。

“小爺今天才知道台州還有如此好去處,便來瞧瞧熱鬧,怎麽樣,錢夠嗎?”她的表情像足了一個紈絝子弟,那人不疑有它,連忙讓人把銀子收了進去。

“二位,裏邊請吧!”那人自負見人無數,相信秦黛心也就是一個有兩渾錢的敗家少爺,也不再多做打聽,便讓人領了二人往院子裏去。

秦黛心一路走一路看,倒見了不少的好景致。

“二位爺,到地兒了。今天中午這場摔跤可好看著呢!這是小廳,裏麵能坐幾十人,上場的是咱們園子裏的跤王,有看頭。後麵還有兩個大廳,不過摔跤的都是些小角色,您二位是看小廳,還是看大廳。”

原來這小廳和大廳還有講究。

“你且說說,小廳怎麽看法,大廳又是怎麽個看法吧!”秦黛心來了興致,幹脆詳細的問了起來。

“爺,咱們入園子時交的那錢,是看大廳的錢,裏麵茶水,點心免費。看這個小廳,可是要再另外交錢的。”那小廝人機靈,細細說著小廳裏的種種好處,秦黛心聽了一會兒,才算是明白了。

大廳就好像是農貿市場,賣的都是蘿卜白菜,小廳就成了超級高級,出售的都是高檔貨。

可你見十兩銀子的蘿卜白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