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受驚嚇

“什麽?”秦黛心一下子從榻上站了起來,跑到小丫頭跟前問道:“再說一遍。”

比起如意的嚴厲,秦黛心的質問更讓小丫頭害怕,嚇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如意急得連忙推了那小丫頭一把,大聲道:“你到是說話呀,非要讓小姐拿板子打了你,你才說不成?”

小丫頭一聽“板子”二字,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思路也清楚了,忙道:“剛才姨娘的院子裏一陣嘈雜,芳俏姐姐讓人來報,說是姨娘被什麽動物驚著了,此時已經昏了過去。”

秦黛心隻覺得胸裏升起一股悶氣,也顧不上眼前這個礙事的丫頭,連披風也顧不得穿,就往蘇氏的院子裏跑。如意見了,自是著急,拿著披風追去了,臨走時還吩咐春麗留在院子裏,莫讓人嚼舌頭。

秦黛心一路小跑進了蘇氏的院子,剛進院門便看見滿院子人都亂糟糟的散在各處,各自打著鐵鍬,木棍等東西尋找著什麽。

秦黛心抓過一個婆子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婆子一見是秦黛心,連忙道:“三小姐,剛才姨娘說想要出來走走,哪知道走到園子裏的時候,居然看見一條這麽長的長蟲。”那婆子用手比了一下,足有四尺長。

“蛇?”

“可不是嘛,要說這長蟲該是趴窩過冬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從洞裏出來了,驚著了姨娘,嚇昏了過去。”那婆子聲音不小,震得秦黛心耳朵嗡嗡響。

“有沒有人去叫大夫,現在怎麽樣了?”聲音急切得竟然有些抖。

“已經叫了大夫,在屋裏呢!”

秦黛心急忙提起裙子往屋裏跑,也沒理會隨後趕到的如意,急得如意真跺腳,把披風交給屋門口的小丫頭,轉身也跟著跑了進去。

屋內隻有奶娘和芳俏守著,見秦黛心來,臉上皆是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表情。床帳內,蘇氏臉色微白,雖然額上還滲著汗水,但呼吸還算平穩。

大夫正在診脈,秦黛心不敢打擾,直到那大夫起身,她才迎了上去,連忙問道:“大夫,姨娘如何?身子要不要緊,胎兒沒事吧?”

“是受了些驚嚇,不過並無大礙,腹中胎兒也無事。隻是……”

奶娘一聽“隻是”兩字,當時就慌了,連忙上前問:“怎樣?”

“隻是畢竟是雙身子的人,最近又是思慮過多,難免有些損耗,現在除了要注意休息,避免操勞外,還要吃幾貼安神的藥才好。”

“對腹中的孩子可有影響?”

“不會的,老夫用藥,自然會考慮到她腹中的公子,所用的藥材都是溫和無害的。”

秦黛心放下心來,卻聽奶娘道:“公子?大夫是說我家姨娘懷的是男孩?”

那大夫一笑道:“當然了。”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長袍中年人,如意和芳俏見了連忙行禮:“老爺。”

秦從文一進門見看到了秦黛心,他的三女兒,頭發梳得不是很整齊,看樣子來得很匆忙。顧不上女兒的失禮,秦從文連忙出聲詢問大夫:“怎麽樣?”

大夫衝著秦從文道:“秦老爺,姨娘身體無大礙。雖然受了些驚嚇,但隻要服用一些鎮定安神的補藥即可。”

大夫把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在這條街上住著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哪個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大夫能得罪的。所以他不但沒有不耐煩,反而講解的更加詳細。

“這麽說,蘭兒懷的是個兒子?”秦從文喜上眉梢,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是啊!”大夫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的銀錠和銅板向自己飛來。

“喜歡秦老爺,賀喜秦老爺。”

“哈哈哈……”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秦從文從驚喜中緩過神來。

“送大夫,到帳上支五十兩。”秦從文交待了幾句,便送客了。

“多謝多謝。”大夫又客氣了兩句,留下一張藥方,拿了銀子後,挎著他的藥箱回去了。

送走了大夫,蘇氏的屋子裏也安靜了下來,秦從文坐在床邊,看著臉色有點發白的蘇氏,心裏有些不忍。

幾個妻妾裏麵,他最喜歡的就是蘇氏。不僅因為她溫柔美麗,更因為她的性格溫婉,知書達理,從來沒有大戶人家女兒的驕縱。這麽多年以來,她一直恪守婦道,安分守己。哪怕母親對她的態度不是很好,她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

就算她不說,自己又哪裏不知道她所受的委屈。可就算知道又怎麽樣,他的話,母親從來都是不怎麽聽的,自己又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更不能讓人說他是寵妾滅妻。

低低的歎了口氣,秦從文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轉頭,卻看到滿屋子的人都下去了,隻有秦黛心還在。

“也難為你惦記著她,下次來時,整理一下在出門,莫要叫外人看了笑話去。”語氣不溫不火,倒也看不出太生氣的樣子。

秦黛心知曉古人注重禮節,便答應下來,想了想又問:“不知父親有沒有時間,女兒有事想和父親商量。”

秦從文又打量了秦黛心一下,卻想不明白這個和自己不親的女兒,能有什麽事情要說。

“回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去我書房吧!”

秦黛心沒有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連忙行禮退下,轉身叫上如意回自己的屋子了。

一番梳洗打扮後,秦黛心便讓愛蓮跟著,去了秦從文的書房。

屏退左右,書房內隻留父女二人說話。

“父親,我覺得今天這件事情,怕不是偶然。”這事必需要和她的便宜老爹說清楚,如果再這樣糊塗的任由小人作怪,隻怕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會接踵而來,她們縱然能躲過一回兩回的暗算,那麽三回四回呢?

“哦?”秦從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因此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蛇是冬睡的,父親應該清楚。咱們園子裏本來就幹淨,就是夏日裏,那東西也少見,怎麽到冬天卻出來一條四尺長的蛇?”

秦從文心裏有數,這事不是偶然,家裏女眷們的事事非非,他並不是完全不知情,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裝糊塗。內宅的事情都是母親和夫人在打理,出了事情自然也都是她們在解決,秦從文雖然知道母親做事略有偏幫,但相信她還是很公平的。

“這事我知道了,自然會讓你祖母和你母親處理,你回去吧!”秦從文頭也沒抬,眼睛依然緊盯著桌子上的帳冊。

秦黛心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心裏有點生氣,又道:“父親難道不擔心姨娘?就算是不擔心姨娘,難道也不擔心她腹中骨肉嗎?聽說是個弟弟。”

這話果然引起了秦從文的注意力,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秦黛心,略微思考了一下,這個以前和蘭兒並不親昵的女兒,今天怎麽會這麽大反應。

“一切都隻是猜測,還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是人為的。為父怎麽會不擔心,隻不過,事情還是要調查一下才好,這種不會再發生就是了。”秦從文認為,這就算是給了秦黛心一個交待和答複。

秦黛心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前世的官腔答案,這根本是避重就輕,這樣輕描淡寫的答案,隻會讓她生氣,又哪裏會讓她滿意?怪不得當初三小姐受傷以後,府裏麵沒有人追究事故的責任,遇到這麽一位攪稀泥的主,能找到真凶才怪呢!

“不會再發生了?父親大人就這麽肯定嗎?”

“你這是什麽態度?”顯然秦從文覺得女兒在質疑他,心裏很不爽。

秦黛心一笑道:“父親可能也聽說了,姨娘前一陣子,吃不好,睡不著,明明懷著孕,可是身子卻是瘦了一大圈。”

“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麽?女人懷孕本來就是那樣的。”秦從文忍不住提高了點音量。

“不是。”口氣無比肯定。

“什麽?”秦從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居然有膽量再一次反駁了自己。

秦黛心幹脆站起來,走到書桌前站定,然後一字一句的對著他道:“我說不是。我查過了,是一個丫頭在身上放置了特殊的香料,所以才會引起姨娘的身子不適,嘔吐不止。那個香苞裏的東西我找人看過了,是兩種特殊的花草,混在一起才會引起反應。”

“你知道什麽,也許隻是湊巧罷了。”秦從文心裏打起了鼓,卻不肯在女兒麵前低頭。

“湊巧?”秦黛心真是被他打敗了,這樣的理由他都能相信,真不明白他平時是怎麽做生意的。還是說他知道是誰幹的,可是礙於情分不能去追究。難道說這事真與那李氏無關,季媽媽來探秀梅本來就是巧合?真正要害蘇氏的則是方婉茹,也隻有她的身份才最讓秦從文忌憚。那麽,為何季媽媽來過後,院子裏就事了?又或者秦從文對李氏的寵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既然秦從文指望不上,那就也隻有自己來找出原因了,畢竟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也許真是女兒多想了吧!就不打攪父親了。隻是還有一事,要與父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