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鐵臂蒼龍
鐵寒衣是被嚇暈過去的。
這話還得從頭說起。
話說一日鐵寒衣在府中閑逛,走到書房時無竟間聽到父親正和大哥在屋裏嘀咕著什麽,本來她對這些事情是不感興趣的,偷聽這種事情她從小做到大,早就不覺得新鮮有趣了,況且父親和大哥討論的事情,不是帶兵打仗,便是朝堂上爾虞我詐的那一套,她嫌厭煩,往往都是聽幾句便跑開了。
可這次不一樣。
她聽了幾句正要走,卻聽他們說起了睿親王。
鐵寒衣臉一紅,貓低身子又聽了起來,哪成想讓她聽到了睿親王不願娶她,而且似乎已經有了心上人的事兒。
這怎麽行。
在鐵寒衣心裏,睿親王就是她未來的夫君,她早就認定自己是未來的睿親王王妃,怎麽可能接受他不娶自己,卻喜歡上了別人的事。
鐵寒衣氣得不行,耐著性子聽父親和大哥說話。
好像是說睿親王在台州,而且那個女人也在台州,似乎還是三哥的親妹妹。
鐵寒衣心裏暗恨一回,不動聲色的回了自己的閨房,遣散了一屋子的丫頭婆子,自己坐在繡**悶悶不樂。
她遠遠的看過睿親王一回,那時他還不是親王,白衣俊目的模樣落在自己的眼裏後,一顆心便賠了進去,再也容不下別人。後來她聽父親提起,要把自己嫁給睿親王,兩家結成姻親,她暗暗歡喜了好久,覺得自己終於如願以償了,當真是幸福。
哪成想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卻一直定不下來,她都十六了。為了他把婚事一拖再拖,眼瞅著都拖成了老姑娘。
原以為他是為軍中之事,朝政之事憂心。卻原來,他根本就沒看上自己。還喜歡上了那個商人之女。
憑什麽?
她自幼便是父母捧在掌心裏的嬌嬌女,正經的大家小姐,模樣出挑,雖然性子火爆一些,可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隻要能嫁給他,自己也會變成賢良淑德的。怎麽他就偏偏看上了一個商人之女?要什麽沒什麽的女人,身上一股子銅臭味,哪裏就比她強了?
鐵寒衣越想越不甘心。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是長了三隻眼睛。還是有四隻手,竟把她給比了下去。
鐵寒衣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打定主意後,當天晚上便收拾了兩個小包袱,叫上自己最親近的丫頭。主仆二人趁著夜色離開了鐵義侯府,往台州來了。
出走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一些,鐵寒衣與親信的丫頭女扮男裝,很快就來到了台州。
哪成想,剛打聽到秦府的地址。還沒找上門去,便被人敲暈了帶進了楚府。
鐵寒衣是嬌養大的閨秀小姐,雖然身上也帶著功夫,可到底是沒經過風浪的,她在幽暗的小屋中醒過來時,身上的衣襟是散的,露出裏麵細膩的肌膚和大紅的肚兜,鐵寒衣遍體生寒,幾乎被嚇得魂不附體!她暗暗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身上並無不妥,腕子上赤紅的守宮砂證明著她的清白還在,這才算又活了回來。經此一嚇,鐵寒衣也與瘋子差不多少了,不過是骨血裏淌著的驕傲不允許她失聲尖叫,痛哭流涕罷了,不然,她非得像瘋婆子一樣哭上三天三夜,好抒一抒心中的恐慌。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成男子擄進來了,後來因為被發現了是女兒身,才躲過了一劫,也不知道為何,那人沒要她性命,而她的丫頭卻沒那麽好命,想必已經死了。
鐵寒衣又悲又恐,心裏頭還略帶一絲劫後餘生的歡喜,雖然清白還在,可畢竟是讓人扯了衣裳的,怎能不讓她感到恥辱?她離家出走,落到這個地步,也不知能不能等到父親來救她。
鐵寒衣哀傷了幾日,覺得自己不能在渾渾噩噩下去了,她得自救,逃出升天。
到底是練過武的女子,比尋常人家的女子多幾分膽色。鐵寒衣趁送飯的人不備,假裝失手打破了碗,偷偷藏起一片瓷片,待到夜深人靜時,她割破了捆手束腳的繩子,整了整衣服,準備逃出去。隻是奈何楚家暗哨太多,她雖然成功的打暈了兩名看守屋子的護院,卻沒能逃出院子裏暗哨的眼睛,剛走出十幾米,便讓人捉了回來。
這些人得了楚天衡的吩咐,也沒對鐵寒衣拳腳相向,不過仍是氣氛的把她的手腳重新綁好,還把她扔到了枯井裏。
跑,讓你跑,看這回你能跑到哪兒去。
鐵寒衣在枯井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待了有兩日的樣子,滴水未進,便暈了過去。
無巧不成書,進楚宅救人的徐大川偏巧要方便,不知怎麽的一腳跌進井裏,摔得不輕。徐大川本就是個粗人,眼見著出井無望,他又被憋得夠嗆,因此便想在井中方便一下,哪成想剛解開褲子便看到了被捆成一團的鐵寒衣,他被嚇了一跳,尿都憋了回去,剛想上前查看,好巧不巧鐵寒衣幽幽轉醒,結果就看到一個黑影,退了褲子向自己“撲”了過來,她又羞又惱,兩眼一黑就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井裏,隻是手腳依舊就捆著,而自己的周圍則是圍著一群男人。
鐵寒衣不知身在何處,又怕又惱。
就在這時,鐵長鷹趕到了。他看到了妹妹落魄的樣子,看到了一群男人對著她指手劃腳。
這是鐵家的恥辱。
他撥劍衝了過去,隻想把這些匹夫殺個精光。幾個人而已,殺了也就殺了,隨便找個名頭就能遮掩過去。
鐵家的名聲卻不一樣。
半點汙穢也沾不得。
圍著鐵寒衣的那幾個男人,正是裴虎,徐大川等人,大家都是練武的,談不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危險還是察覺得到的,特別是鐵長鷹散發出來的殺氣,讓幾個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本能的反應不幾人躲閃過了鐵長鷹的攻擊。
“你是誰呀?”
“哎呀。”
鐵長鷹本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如今他打定主意要讓這些人去見閻王,哪裏肯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把長劍像是毒蛇一般,盯著幾人不放。
幾個人裏頭,就屬裴虎功夫不俗,此時他也成了抵擋鐵長鷹的主力軍,其他人幫不上忙,反倒有些礙手礙腳的意思。
混戰很快成了單打獨鬥。
鐵寒衣倒是認出了自己的大哥,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開口又要說些什麽。
隨後趕到的孫鐵生很從加入戰局,徐大川哪能眼看著他們二打一,讓裴虎白白受了欺負呢,於是他招呼一聲,哥兒幾個一湧而上,場麵一時混亂無比。
等到黃知府氣喘籲籲趕到的時候,兩邊的人正打得不可開交。
黃知府唉呀呀了一番,不知如何是好。他拉了身邊的衙役,飛快的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小衙役點了點頭,像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秦黛心來的時候,一幹人都或多或少的掛了些彩,鐵寒衣有些呆傻的坐在地上,眼神愣愣的。
秦黛心看了看身邊的段興,段興點了點頭,大步上前加入到戰鬥中去,幾下子就把兩方的人分開了。
鐵長鷹身為鐵義侯世子,功夫不俗,但他學得更多的,是排兵布陣和馬上功夫。
裴虎雖然是土匪出身,又有名師教導,可到底沒在風浪裏經曆過,他尚且如此,他的那些兄弟就更不用提了。
段興不一樣,他是百年大幫青幫之主,自幼習得上乖功夫,年紀輕輕的就在江湖的風浪裏打滾,他的對手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一身本事絕對經得起考驗。他一下場所,高低立現,十幾個竟都不是他的對手,被他連拉帶扯,很容易的就逼退到了圈外。
兩方人馬氣喘籲籲的罷手,但目光依然對峙著。
段興目光不善的看了看鐵長鷹和孫鐵生二人,什麽話也沒說,反倒轉頭看了看裴虎幾個兄弟,斥道:“怎麽好好的和人動起手來了?”
讓段興出來當老大,也是事先說好的,秦黛心要借用他青幫幫主的身份,不然光憑黃知府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幾人是江湖人,鐵長鷹未必肯信,隻有真正的江湖人出麵,他才不得不信。至於裴虎他們,就充當小嘍囉吧,總不至於連嘍囉的底細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大哥,這可不是兄弟們挑事兒,這兩個人上來就打,連話都沒說。”
“是是是。”
段興轉頭衝著鐵長鷹包拳,手裏結了個奇怪的姿勢,問道:“鐵馬過什麽橋,燒幾柱香,廟裏羅漢有幾尊?”
鐵長鷹擰眉。
孫鐵生卻一步站了出來,抱拳道:“原來是青幫的兄弟,不知道你是青幫的哪位當家?我家主人並非江湖人。”孫鐵生自小就被當作鐵長鷹的親信培養,許多不宜鐵長鷹接觸到的東西,都由他去代替,他就好比鐵長鷹的一個分身,那些鐵義侯世子不能學的東西,他都得學。
好比江湖上的東西。
江湖幫派各有各的勢力劃分,各有各自要拜的碼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走,江湖上便有了說黑話的習慣,好像見麵總要說上幾句黑話,江湖話,才顯氣派。
段青一抱拳,朗聲道:“在下段興,不知道我幾位兄弟如何衝撞兩位?”
孫鐵生有些吃驚,失聲道:“鐵臂蒼龍段興?你是段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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