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燕氏出招

且說秦子贏傷勢未愈,坐著一頂二人抬的軟轎回了秦府,轎子被穩定穩定的停在秦府門前,兩個跟著他回來的少年在轎邊輕聲道:“三少爺,到了。

秦子贏“嗯”了一聲,道:“和門房的人說一聲,直接抬進去好了,在秦家,要稱呼我大少爺。”

那人低低的應了,抬腳上了台階。

府裏門房的人見來了一抬眼生的軟抬小轎,雖不見轎中人,可依舊不敢怠慢,連忙迎了出來。

前幾日是郭小子半夜當差,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差事兒,竟被直接升成了二等小廝,如今在外院當差,威風的不行。

一個門房,能做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無非就是侍候好了府中來客,得了客人的誇讚,這才升了等。

門房想著這事兒,便格外殷勤的衝著來人問道:“您看著眼生,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在門房當差的,都得有一對閃亮的招子,記性也不能差了,來過府裏的人,是誰府上的,地位如何,都該掌握一二才能勝任得了這個位置。

來人是個眼生的少年,身上穿的料子不好不壞,他步子沉穩,看起來並不是個卑躬屈膝的小廝,反倒像是哪家主人的心腹。

門房的人不敢怠慢,一張臉笑得跟朵花似的。

那少年隻道:“轎裏是大少爺。”說著讓兩名轎夫把軟轎抬了上來。

秦子贏掀了轎簾,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是我。”

門房的人認出來人是秦子贏。連忙行禮問好,讓人開了大門。

秦子贏又道:“叫兩個人來,送我回春暉園去。”說完便放下了轎簾。

門房的人忙叫了兩名當差的小廝來,二人接替了轎夫,穩穩的抬著軟轎一路往春暉園去了。兩個跟著來的少年忙掏出錢來,打發了轎夫,也跟著進了秦府。

門房的人恭敬的目送著轎子被抬進府裏。

大少爺是病了嗎?怎麽臉白成那樣?

秦子贏被抬回了春暉園。

春暉園是重修過的大園子,秦子贏未回秦家時。這園子是預備給秦子信的,秦從文想著那孩子會念書,他若能考中秀才,也算幫秦家改換了門庭,他雖然是庶子,可也不好虧待,於是才備下了這個園子。想留給他日後住。

沒想到秦子信還未能下場,秦子贏便認祖歸宗了,一個秀才,如何能跟已經是四品官的嫡子比?秦從文發了話,這春暉園便給了秦子贏。

春暉園裏有六名小廝,三個幹雜活的粗使婆子,都是秦府備下的。春暉園裏沒有丫頭,卻有兩名跟著秦子信的貼身近衛,這二人都是一直跟著秦子信的,一個叫薛甲,前些日子受了傷,還是秦黛心拿了藥,及時救他一命;還有一人叫陸桑,擅用短刀,也跟薛甲一樣,都是在鐵家時就跟著秦子贏的。二人功夫不俗,可以說是秦子贏的左膀右臂。

春暉園的人見秦子贏是被抬著回來的,個個都吃驚不已,特別是薛甲和陸桑,當二人看到一臉蒼白,渾身虛弱的秦子贏時,眼睛都紅了。

是誰把大少爺傷成這個樣子?

二人目光不善的朝那兩個少年望去。

秦子贏歎了一生,薛甲還好一些。陸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他的命又是自己救的,若不及時說明情況,隻怕就要尋人去拚命了。

“陸桑。”秦子贏喚了人來。輕聲對他道:“這二人是義父派來跟著我的,是自己人。”

一句話,讓即將發生的危險消弭於無形。

陸桑低聲道:“知道了公子。”

“薛甲,找人給他們安排住處,從今天起,他們就跟著我了。”

薛甲低低應了,又擔心道:“公子,你的傷要不要緊?紀先生在府裏,請他過來給您看看?”

秦子贏擰眉,紀笑海果真在府中?

“我累了,想先歇歇。你派人去夫人那裏說一聲,就說我無大礙,別讓夫人跟著著急。”

薛甲應了,若有若無的看了兩個少年一眼,道:“兩位小兄弟隨我來吧,你們先住下,再一點點熟悉府中的環境。”

兩個人互看一眼,衝著秦子贏抱拳施禮,這才跟著薛甲下去了。

“陸桑,你過來。”

陸桑連忙走到秦子贏的近前,還把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好像生怕秦子贏被風吹著似的。

他是受了傷,又不是生病了,大熱的天氣,哪裏用得著蓋毯子了。

秦子贏歎了一口氣,這個陸桑,總是學不會動腦子。

“陸桑,這兩個人是義父派來的,雖然不一定是為了監視咱們,可終究不跟咱們一條心,以後家裏的事兒,無關緊要的都不用防著他們,但若是事關重大的,必須嚴把口風,一個字都不能透漏。”

陸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年紀不大,性子有些衝動魯莽,?可卻不是笨的,因被秦子贏救過,倒是對他有份死忠,雖然不能理解他的交待,但隻要是秦子贏的吩咐,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執行,絕無二話。

就像現在。

“公子放心,您的話我記下了,平時我會多跟著薛大哥學,不該說的話保證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薛甲年長,歲數比秦子贏還大幾歲,陸桑小些,今年也才十八歲。

秦子贏點了點頭,道:“你出去吧,我想歇歇,你在門口守著,別讓旁人來煩我。”

陸桑“唉”了一聲,規規矩矩的退到門外去了。他站在廊下,順手從一旁的盆景裏掰下一根小枝叉叼在嘴裏,七月正午毒辣的陽光當頭照下來,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陸桑換了個比較陰涼的地方。靠著柱子坐了下來。

有他在,別人休想來打擾大少爺。

秦子贏躺在屋裏的臨窗大炕山發呆。

羅家的女兒。

十七了。

義父說她眉目清秀,聽這話的意思,隻怕是長相一般。

秦子贏想起羅將軍那副大嘴叉子,心裏一堵。都說養女隨爹,這羅家的嫡女不會也是大嘴叉子吧?聽說性情溫柔?

他怎麽就不信呢?

那年武陽城外,羅將軍當街抓賊,把一個三十歲的漢子打得臉如豬頭。隻怕他親娘都認得了。這樣好管閑事,逞凶鬥狠,脾氣暴躁的羅將軍,會生出來眉目清秀,性情溫柔的女兒嗎?秦子贏歎了一聲,應都應了,還想這些做什麽?義父回到京城。隻怕就會讓義母與羅家商議婚事了。

看義父的樣子,怕是十分想結這門親,而且越快越好。

秦子贏有些想不通,按道理說,羅家與鐵家沒什麽交情,一不是世交,二來羅將軍的那個脾氣。隻怕不得罪人就不錯了,哪裏還能結交下人?他家的姑娘拖到十七還沒出嫁,這裏頭保不齊就有他的“功勞”。

怎麽羅家突然就入了義父的眼呢?

秦子贏想了想,戰事一觸即發,莫非義父想拉攏羅將軍,鞏固軍中地位和勢力?也不對啊,義父一向主和反戰,即便是想未雨綢繆,也沒必要非得拉著羅將軍吧?

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秦子贏想了半天,也沒理出一個頭緒來。

罷了。想那麽多幹嘛,娶誰不是娶,如果羅家真能幫上義父的忙,也不枉費自己結這門親!管那個羅姑娘醜不醜呢,人家不嫌棄他是商戶的小子就不錯了,他又不是風流人,非絕色不娶,何必自尋煩惱呢!羅家的姑娘雖然大了些。可自己也不小了,二十一歲還沒成婚,也算得上是光棍漢了。

老姑娘配光棍漢,正好!

秦子贏自嘲的笑笑。既來之,則安之,如果這是他躲不掉的命運,他又何必在這裏庸人自擾呢!隻要義父高興,娶誰又有什麽關係?

想著想著,他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秦子贏不理身外事,一心一意補覺去了,卻不知道蘇氏在上房裏擔心得都快發了瘋。

秦子贏受了傷的事兒,是從春暉堂裏傳出來的。

薛甲派了一個小廝給蘇氏遞信兒,就說大少爺回來了,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不嚴重,就不過來了,還請夫人安心。

安心?她怎麽能安下這份心。

蘇氏得信兒,憂心忡忡的在屋裏走去。

江氏,阮氏見此,連忙抱著兩個小少爺回了院子,不敢再留。

隻有奶娘,拉著蘇氏坐到一旁,道:“夫人莫急,門上回話的人許是沒說清楚,到底什麽樣,等人來了您不就全知道了?”

燕氏也道:“夫人且放寬心,想必不是大事兒,那紀大夫不是還在後院兒住著呢嗎,晚上讓他過去給大少爺瞧瞧,不就成了。大少爺不是那不知道輕重的人,要是真傷得重了,哪能不請大夫看?”

蘇氏倒覺得,這事兒沒有這麽簡單。自己的他子什麽樣,她最清楚不過了,這孩子若真是有個小傷小痛的,根本不會讓她知曉,如今派了人鄭重其事的來說,必定不是小事。

“那紀大夫看著就是個傲氣的,想必不會聽咱們的話。”蘇氏不是沒考慮過這個事兒,那紀大夫連英兒那樣的疑難雜症都治得,想必治傷更有一套,可是他看起來好像特別難纏的樣子,身上帶著生人勿近的清高,就算自己去求他,隻怕他連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燕氏把蘇氏的焦急都看在眼裏,暗道:哪個當娘的不疼兒?她想了想,這才道:“夫人,不然,叫小姐去看看?大少爺雖然住在外院,可她與小姐是一母同胞,妹妹探哥哥的病,哪個敢說三道四的攔著?小姐看了,咱們不就知道大少爺傷得到底重不重了嗎?”

蘇氏聽了這話,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