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給我站住

秦黛心從不是自大狂妄之人,相反因為身處灰色地帶,要接觸太多不能見光的任務,時刻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關係,她比任何人都謹慎,仔細,不到最後關頭從不輕易下定論。今天她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她了解嶽宗。

也許說了解有些過了,畢竟他們是兩個陌生人,在那日之前從未見過。可也正是因為當初那一場打鬥和今日的一番話,使得秦黛心敢不把嶽宗放在眼裏。

她是自信,是相信自己的實力,也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正如紀笑海所說,她的功力日益精進,漲了已經不是一兩層這麽簡單了。那個嶽宗呢,兩人交過手,他的實力如何秦黛心再清楚不過了。

此人身手矯健,很有博鬥經驗,但是招式刻板,內力也尚有不足。他這個人之所以會和秦子贏成為莫逆之交,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兩個很像。

性格很像,都是那種注重禮製,呆板刻守的人。終日墨守成規,不苟言笑,思想被禁錮住,沒有年輕人應該有的朝氣和創新。因為種性格,嶽宗的功夫也受了影響,那些招式的變化對他來說並無太多意義,他發揮不出那些招式原本的威力。

一個注定的炮灰。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適合自己?可笑娘還歡喜的什麽似的。

“笑話,手下敗將,竟敢大言不慚。”秦黛心目光冷冷的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麽個得罪法。”

秦子贏就算是反應遲鈍,此時也琢磨過味兒來,他一把按住嶽宗,硬生道:“嶽宗,到底怎麽回事兒?”

嶽宗不傻,知道此事不宜在此處說。當下道:“未陽大哥,咱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子贏點了點對,安撫蘇氏道:“娘。沒事兒,我過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他看得出來蘇氏焦急的眼神,是在擔心秦黛心,如果不是因為跟嶽宗不熟的話,隻怕娘早就撲過來問問清楚了。

這個闖禍精。

秦子贏瞪了秦黛心一眼,這才引著嶽宗出了敘雅閣,二人就近在一處亭子裏說起了話。

蘇氏見人走遠了,才拉著秦黛心急急的問道:“阿離。到底是怎麽加事兒,你與這嶽宗莫不是認識,怎麽聽他的意思,好像你得罪他了似的?阿離。你倒是說話呀,這嶽宗可是個三品的官兒,你怎麽偏偏得罪他了。”難道這門親事就做不成了?這可怎麽好?

這頭蘇仲達連忙道:“妹子你別急,你讓阿離喘口氣,慢慢說。要不。你們娘倆幹脆回屋裏說去,啊。”這裏這麽多人,萬一說到什麽私密的事情,當著一群老爺們的麵講,屬實不太好。

蘇氏強忍著一口氣。道:“對對,你跟我過來。”說完竟迫不及待的上來拉著秦黛心的手腕子,轉身就走,還不讓下人跟著。

如意和奶娘都被留在了原地。

林氏在屏風那頭聽了幾句,當下聽著蘇氏與秦黛心走遠了,才道:“舅母也不是外人,讓您見笑話了。”她轉頭又哄著六小姐道:“小六兒最乖了,平日三姐姐可疼你呢,今天的事兒你可不許往外說,知道嗎?”

六小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才道:“保證不說。”

林氏笑著說了句“真乖”,緊接便嚴詞厲色的對一邊站著侍候的丫頭婆子道:“一個個兒的把嘴都給我閉緊了,今天的事情誰敢吐露出半個字去,我決不輕饒,若是讓我聽到一點風言風語,仔細你們的皮。”

眾人連忙垂頭,以示自己決不會到處亂說。

林氏這才算放了心,招呼起桌上的幾人來。

林氏暗暗慶幸,還好隻是家宴……

再說蘇氏拉著秦黛心去了園中休息的廂房,蘇氏關上門便問秦黛心,“你跟這個嶽宗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得罪他了?”

秦黛心隻覺得一顆心瞬間跌到冰水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從始至終,蘇氏一直在強調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嶽宗,她怎麽就不問問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呢?

蘇氏見秦黛心一言不發,不由得急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麽不說話,娘問你呢!”

秦黛心撫平了心裏的漣漪,才問:“娘讓我說什麽?說這個嶽宗能不能做你的女婿?”

蘇氏心裏咯噔一下,忙上前一步道:“阿離,你這是說得什麽話……”她想否認,又覺得女兒太精明,自己未必能圓過這個坎去,因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在秦黛心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說的不就是娘的心裏話嗎?大哥想讓我嫁給他的救命恩人,娘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甚至都不問問女兒樂不樂意!我在您心裏就那麽不值錢嗎?我知道您在乎大哥,覺得自己欠了他,您要是真覺得自己欠了他,大可自己去還,去補償,而不是拿女兒的幸福來討好你的兒子!”

“你……”蘇氏被頂撞得說不出話來,她隻覺得女兒的話又毒又狠像條蛇一樣朝著自己撲了過來,可又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蘇氏隻覺得心裏泛起各種滋味,心頭百感交集,她既氣憤又微微羞愧,既難過又覺得委屈,一時間受不得這個打擊,不由得捂著胸口住到了身邊的椅子上。

秦黛心眼中最後一絲溫情,也被冰冷取代。

“娘,您捫心自問,如果當初不是我鬥敗了李氏,您現在身在何處,雙胞胎能不能平安生下來?如果當初沒有我搬倒方氏姑侄倆,您如今能不能坐到秦夫人的位子上,揚眉吐氣?如果沒有我,您找不找得回你兒子?認不認得回您的未陽?如果沒有我,您的心腹奶娘如果隻怕骨頭都要爛了,如果沒有我,您能與自己的兄嫂化幹戈為玉帛嗎?如果沒有我,當初秦怡心,秦倩心和秦若心聯手對付您時,您能不能保住清白,全身而退?”秦黛心冷冷的看著蘇氏,突然就扯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輕聲道:“隻怕現在您身敗名裂,一無所有,隻怕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蘇氏“啊”了一聲,眼前不禁浮現出以往那一幕又一幕。原來不經意間,她竟然依靠著女兒得到了這麽多,這麽多。

“為人子女的,就應該替父母分憂,我設身處地的為您著想,也是應該的。”秦黛心苦笑一聲,直直的看著蘇氏,問道:“我不求您像待大哥一樣待我,可娘,您好歹也顧及一下女兒的感受!那嶽宗是什麽樣的人您看不清楚?怎麽就偏要讓我嫁他。”

蘇氏此時又慌又怕,連忙擺手道:“阿離,你聽娘說,這事兒也沒定下,隻是說相看相看,你大哥覺得那嶽宗人好,家世簡單,況且又是知道底細的,他日後必定錯待不了你,娘聽著動心,才有了今天這事兒,不是娘想瞞你啊!”

秦黛心哼了一聲,才道:“您看他,明知道我是大哥的妹妹,還要上來動手抓人,為魯莽不開竅也就罷了,還是個沒眼色,不通情禮的,這樣的人,隻怕日後官司纏身,得罪了人也不知,怎麽死的都不明不白,娘,您要看著我做寡婦?”

啊?蘇氏沒明白過來,怎麽好好的,提到這上頭來了。

“沒,沒,娘可沒有這心。”蘇氏見秦黛心的氣性似乎下去了一些,才道:“娘是想著你也不小了,該尋門好親事定下來,說實話,泰昌府太遠,娘舍不得你。可這天下當娘的都一樣,隻要兒女過得好,她也沒有別的所求了,娘就是想著嶽家人口簡單,日後你嫁過去不會像娘年輕時那樣受氣,再者這嶽宗看著也本分,不像是那拈花惹草的人……”

秦黛心聽不下去了,說到底就是相中人家了。

“娘,您想得也太遠了一些,要知道我和這嶽宗根本就是八字不合,前幾天剛為了芳俏跟他打了一架,您還想讓我嫁這樣的人?”

蘇氏聽到這個,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懸了起來,“芳俏?怎麽又扯上她了?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秦黛心長話短說,就把事情的經過跟蘇氏學了一遍,隻略去芳俏去看楚天衡的事兒沒提,其它的倒都說了一遍。

蘇氏心驚膽戰了一回,頓時慌了神,嘴裏不住的道:“這可怎麽好。”她既怕嶽宗記仇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又怕秦黛心不同意嫁這嶽宗,總之蘇氏從頭到尾就是怕這門還沒有影的親事黃了。

秦黛心見不得蘇氏這樣,當下起身道:“娘,我不管您是怎麽想的,醜話說在前頭,這人我不嫁。您想也不用想。”

蘇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說她,正無助時,隻聽門被人推開來,秦子贏闊步走了進來,陽光照在他的背後,讓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起來。

“胡說什麽?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作主的,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秦子贏又向前走了兩步,這才露出真容來,臉上餘怒未消,看來被氣得不輕。

秦黛心想也不想,就知道氣著他這個人一定是自己,他不是和他那個兄弟去旁處說話了嗎?想必那人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他了吧?正因為知道了自己當街打人,誘人行凶,所以發怒了?

哈!

秦黛心不想理會他,幹脆視而不見的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一聲暴喝之聲從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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