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秦從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裏,嘴中不停的念叨著,“這怎麽可能。”

難道說冬月跟自己說得都是假話?

一想到被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騙了,秦從文心裏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來。

如果早知道孫家的那位孫少爺是個瘋子,他絕不會把秦黛心的生辰八字給那個媒婆,孫家的聘禮是多,可他也不是差錢的人啊,斷不會為了幾個錢就賣女兒。錢再多又有什麽用?孫天寶是個瘋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還談什麽考進士?女兒就是嫁過去了,也是白嫁,自己根本得不到孫家的助力。

一想到這個,秦從文就覺得自己窩囊透了,前半生他被不是自己親娘的人控製了,都四十多歲的人了,老了老了又被兒女控製,他們一個個都拿自己當傻子一樣!

懊悔不已的人還有蘇氏,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期盼來的,竟是一場騙局,那耿氏口口聲聲說孫少爺如何如何出眾,他日進士及第後,必定是未陽的一大助力,還說隻要兩家成了實在的親戚,那孫少爺必定會與未陽親近,何愁未陽日後在朝中沒人幫襯?

蘇氏不懂這些,隻知道能幫著兒子的人都是好人,如果孫家的孫少爺真考中了進士,那他肯定是要入朝為官的。蘇氏覺得,朝中有人好說話,秦子贏根基不深,家裏又沒有人能幫襯他,若是秦黛心嫁了孫天寶,他們倆可就是實在的親戚了,那孫少爺不幫著未陽,還能幫著誰?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竟是全都是假的,那孫天寶是個傻子,自己不但沒能幫到兒子,還差點搭了一個閨女進去。

“阿離,這。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蘇氏直到此刻,仍不願相信自己做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秦黛心似笑非笑,隻道:“誤會不誤會的,日後你就知道了。眼下嘛……”秦黛心轉往門口走。邊走邊道:“爹娘還是好好休息幾日吧,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在一一跟二老匯報。”說完便轉身走了。

燕氏對著一屋子亂七八糟的的人搖了搖頭,也出了屋子。不過她沒有忘記秦黛心的安排,忙喊了人來,把院子裏的閑雜人等趕了出去,把這屋子控製起來。

自從發現了秦倩心的秘密後,秦黛心便讓雪晴暗中從炎黃台州地字級探子營裏調來了幾個人,這些人分布在秦府各處,隨時等候秦黛心的命令。

炎黃的人都是好手。?控製這院子的人也不用多,三五個便足夠了。

燕氏安排完了活計,這才回暢曉園去了。

玲子已經回來了。

秦黛心把玲子,如意都叫到身邊,對她們二人道:“閑著也是閑著。跟我出去一趟。哦,對了,準備一張拜貼。”

二人連忙應是,簡單的準備一番便跟秦黛心出了府。

秦黛心也不坐車,一路溜達著去了麒麟巷,去了賈府。

如意叫開了門,遞上一早準備好的拜貼。聲明要見賈夫人。

那門房的視線在秦黛心身上打了個轉兒,便恭敬的道:“姑娘稍等,容小的通報一聲。”

如意自然沒有不應的。

那小廝輕輕的合上門,飛快的朝二門跑去。

沒多大會的工夫,旁門又再次被打開,那小廝一臉恭敬的道:“這位姑娘。我家夫人派了可信的心腹來接,還請小姐移步。”

秦黛心對賈夫人的這個態度還是很滿意的,自己就是怕張揚,所以才替了貼子,裏頭特意囑咐賈夫人。不要聲張。

秦黛心帶著玲子,如意二人進了府,果真看到影壁後頭站著一位衣著打扮不俗的管事媽媽模樣的人。

那人朝著秦黛心福了福身,隻道:“三小姐,請跟奴婢走。”

秦黛心點點頭,遂跟著這婆子穿堂過徑,很快便來到賈夫人居住的沁心閣。

讓秦黛心沒有想到的是,賈夫人會和張氏在門口迎接她。

秦黛心連忙走過去,不卑不亢的道:“夫人如此,真是折殺民女了。”說完便向賈夫人施了一個晚輩禮。

賈夫人並非深宅老婦,她年輕時也是鋒芒萬丈的豪情女兒,朝堂上的事兒,她也常常私下推敲,因此對於秦黛心日後的身份,她一直有所保留,此時又怎麽會讓她向自己行禮呢,因此連忙扶住秦黛心,直道:“三小姐不必客氣。”

賈夫人心裏暗暗非議,日後指不定我都要向你行禮了,還自稱什麽民女,這是活脫脫打臉啊!

秦黛心一笑,道:“也罷。”說完又看向張氏,輕輕頷首道:“見過大奶奶。”

張氏笑意暖暖,連聲道:“三小姐莫要拘禮,還請屋內說話。”

秦黛心點了點頭,跟隨賈夫人,張氏進了待客的茶廳,下人們在外頭廊下站著,不敢上前一步。

秦黛心用了一口茶,讚道:“好茶。這烏雲茶味重,回甘凜冽,當真難得。”

賈夫人一笑,道:“想不到三小姐也是愛茶之人,這茶是子午岩上那棵老樹上結的,我也隻得了一點,三小姐若是喜歡,我便不私藏了,一會兒讓人包好,讓三小姐帶回去細細品嚐。”

秦黛心抿唇一笑,隻道:“賈夫人,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茶不對我的脾氣,您還是自己留著喝吧!”

張氏也笑,“娘,您就是偏心,這茶我都向您要了幾回了,您推說沒有,怎麽今日上趕著往外送呢!”

大家笑了一回。

誰也不會把這話當真。

秦黛心注意到,張氏並沒有動她那杯茶,好像是刻意不喝似的。她垂了眼瞼,假裝沒看到,放下手裏的茶碗,才開口道:“我冒昧前來,是有事求夫人幫忙。”

賈夫人微微一愣,隨即想到什麽似的,臉上顏色不太好看,直道:“三小姐不必這麽客氣。有話盡管吩咐。”

秦黛心彎了彎嘴角,隻道:“夫人不必如此緊張,這事兒,按理說不幹賈府什麽事兒。當初秦倩心能嫁到賈府來。說起來也是夫人賣給我一個人情,如今她自己作死,也是我給你們支了一張爛攤子。”

秦倩心能嫁到賈府來,確實是賈夫人看在秦黛心的麵子上才應允的。如今聽秦黛心這麽說,賈夫人突然就鬆了一口氣。

秦黛心又道:“其實我這次來,主要就是想讓賈夫人約束一下秦倩心,上次咱們不是故意放水,讓她可以自由進出賈府嗎?這次嘛,咱就幹脆對她嚴加管教,不許她出門兒。”

賈夫人對秦黛心的決定感到驚奇。可她知道什麽事能問,什麽事不能問,既然人家發話了,自己照做就是了,何必打探那麽多。

“好。就依三小姐所言。”賈夫人又對張氏道:“這事兒你上點心,從今兒開始,就讓她好好在屋裏待著吧,把她身邊的人也約束起來,沒我的吩咐,不準她們出府去。”

張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黛心笑著謝過賈夫人。半天才道:“夫人,最近可有長公主的消息嗎?”

賈夫人猛的聽她提到長公主,心裏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道:“公主自出家修行以後,就閉門謝客。我多次前去求見,都沒能如願以償。三小姐……”怎麽會突然問起長公主的事情來。

秦黛心隻道:“我與公主也算有緣,當日公主遇刺,我舍身救她其實也是受人之托,後來駙馬出了事兒。公主境遇堪虞,我也是不得以,才給她出了個了斷紅塵世俗的主意,現如今,倒也不知道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賈夫人聽了這話,心裏不由得一驚,當日長公主的事情,賈夫人也知道一些,駙馬被查出是瓦那細作一事,可謂震驚朝野,長公主作為未亡人,身位尷尬,境遇堪虞。要知道駙馬雖然身死,可他所犯之罪,足夠讓聖上下旨誅他九族了,長公主雖能平安無事,可駙馬那三個兒子卻不一定能保住命!當時朝堂上有兩種聲音,一種是極力勸說皇上斬草除根,另一種則是勸皇上以仁德之心治國,聖上兩難時,睿親王突然站了出來,力排眾議,主張長公主出家為國運祈福,而駙馬的三個孩子則是隨著長公主在皇寺中帶發修行,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這主意竟是秦三小姐出的!

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隻是,她是什麽意思呢,府裏那孽障又跟長公主有什麽關係呢?

就在賈夫人恍神的工夫,秦黛心已經站起身來,“冒昧前來打擾夫人,民女真是過意不去,就不久留了。”

賈夫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看意思是要送。

張氏懷孕才一個多月,正是要緊的,動作不敢太大,因此稍稍慢了一些。

秦黛心連忙道:“夫人不用客氣,為免招搖,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夫人,大奶奶,告辭。”

賈夫人點了點頭,這才目送秦黛心離開。

張氏慢步走到賈夫人麵前,出聲問道:“娘,這秦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提起長公主了。”

賈夫人長歎一聲,才道:“這位秦三小姐心思縝密,才思敏捷,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張氏想了想,便道:“娘,不管她打什麽主意,隻要咱們按她的意思去做,總不會有錯。她不是讓咱們看著秦姨娘嗎?咱們把人看住了,不就成了。”

賈夫人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好這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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