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回邊蕪鎮

秦黛心心中有事,片刻也不願意多留,當下道:“肖大當家,我還有事兒,想先回去了。”

肖飛飛也知道事情緊急,並不留她,親自送了秦黛心和雪晴出了寨子,怕她倆對道不熟悉,要派一隻五人小隊去護送她們,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人多目標大,她帶著陸囂和雪晴,能有什麽事兒啊!萬一真出了事兒,也不是多幾個人就能應付得了的,生死各由天命,小心一些就是了。

肖飛飛見她堅持,也就依了她,送了秦黛心主仆二人離開以後,轉回頭又是一番安排,暫且不提。

秦黛心和雪晴剛離開黃沙寨的寨門,陸囂就在暗處現了身。

陸囂身份敏感,多年來雖然沒明目張膽的公開露過麵,可他的仇人太多,秦黛心雖然讓他跟著,但到了寨子外頭就讓他止步了。陸囂也明白秦黛心的意思,老老實實的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頭,把帽子一拉,幹脆打起盹來。看著像個睡著了,無害的人,其實耳朵一直支著呢,等幫黛心她們一出來,他就現身了。

“走吧!事辦完了。”

陸囂點點頭,沒說話,翻身上馬後跟在秦黛心後頭揚鞭跑了起來,三人一路絕塵而去,帶起好大一片塵土。

三人一路無話,快馬加鞭的往回趕,離邊蕪鎮也越來越近,就在離鎮上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秦黛心突然勒住了韁繩,嘴裏輕聲道:“籲。”

馬兒停下,秦黛心在馬上半天沒出聲。

陸囂支著耳朵聽了聽,發現四周隻有微微的風聲。空氣裏也沒有什麽異常味道,一切都很正常,這才放下一顆心。

“主子……”雪晴有點擔心,主子自從見了那田喜兒以後,整個人就不吭不響的。眼睛裏帶著一抹讓人生寒的神色,讓人看了害怕。

陸囂也看出了秦黛心的不同,隻不過他是一個外人,雖然把命賣給了秦黛心,但他們之間隻是合作關係,萬萬沒有到可以隨便發表看法的那一步。秦黛心給了陸箋一條活路。給了陸家希望,作為報酬自己甘願聽她驅使,僅此而已。有些話,她不說,自己也不會問。她若對自己有所差遣,自己全力去做就是了!

“我們走著回去。”秦黛心牽著韁繩,緩緩的朝著鎮上的方向走去。

這裏離邊蕪鎮,總共還有兩三裏地的樣子,不遠不近的,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大事。雪晴想了想,便住了聲,跟在秦黛心身後慢慢的走著。

陸囂也翻身下了馬。走在二人身後。

黃沙無垠,一片荒涼。

比這荒漠還要荒涼的,是秦黛心的一顆心。

屠鎮!

那個女人帶來的災難!

富老板。丁大力,林老板還有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抬著昏迷不醒的女人,又把她送到哪去了?他們殺了那些來滋事的潑皮無賴,還殺了誰?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到底那些草原兵匪是不是他們招來的?

秦黛心覺得腦袋裏有無數個問題,它們像一團纏在一起的線一樣。讓自己毫無頭緒。

二十年前啊!二十年前的邊蕪鎮到底發生過什麽?自己去尋求的真相又對慕容景有沒有意義呢!如果那女人不是敬敏太妃,而二十年前的事情也與慕容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話。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秦黛心微微皺眉,目光看向遠方。

直覺。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對慕容景很重要,也很有意義,或許,隻要揭開了二十年前邊蕪鎮被屠的真相,那麽敬敏太妃的事兒就會被一點點的攤開了。

但凡人走過,必定會留下痕跡,再漫長的歲月,也沒辦法掩飾真相。

田喜兒是二十年前,邊蕪鎮事件的惟一活口,她也許就是老天爺留給自己的機會!富老板和丁大力,林老板,這些當事人都還活著,都還留在邊蕪鎮,隻要他們還在,當年的事情就不會被掩蓋。

查!一定要查。

秦黛心豁然開朗,一把扯過韁繩,翻身上馬道:“雪晴,快點,天黑之前咱們得回去。”她看了陸囂一眼,似打趣的道:“看來改日得給你做頂大大的鬥笠,這樣就能把臉蓋得嚴嚴的。”說完雙腿輕夾馬腹,向前麵跑去。

雪晴翻身上馬,看了看遠處西墜的金烏,口中吆喝一聲,與秦黛心並肩往鎮上趕去。

陸囂摸了摸鼻子,猛的竄到馬背上,大聲吆喝:“駕~”

馬兒嘶鳴一聲,歡快的跑了起來,陸囂緊緊的跟在二人身後,三人一路絕塵,朝著鎮上趕去。

邊蕪鎮的熱鬧,是一種安靜之中的喧囂,像是水在被燒開之前的樣子,還沒有到那個點,沸騰不起來,可是隱隱有了那個意思,變得不安靜起來。邊蕪鎮的喧囂,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看明白的,好像隻有留在這裏的人,幾年來不斷往來於此地的人,才能明白一二。

可笑秦黛心這個初來乍到的人,竟像是一下子就了解邊蕪鎮熱鬧的意思。

熱鬧,並不是單單指一種景象,有時候,也能反應人們的心理狀態,比如,看熱鬧。

秦黛心牽著馬走在街道上,對兩旁若有若無的視線熟視無睹,這些人要麽隻是想單純看熱鬧,要麽想乘機分一杯羹,要麽坐等她和富老板等人纏鬥,總之沒一個安著好心。

雪晴憤憤不平,不過在秦黛心沒發話,她不敢有所表現,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努力控製著。

陸囂的臉全都罩在帽子之中,臉上還圍著一條防風沙的圍巾,隻露出一雙眸子,他輕斂眼瞼,把眼中的那種厲色掩去,仿佛把姿態低到了塵埃之中。

秦黛心的笑容隱在鬥篷的帽子中,邊蕪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老人,婦孺,也可能是一匹隨時隨地準備撲過來的狼!

為了生存。

前邊,就是富老板的米行。

被肖飛飛接二連三的洗劫後,富老板的米鋪似乎變小了一些,不過依舊有很多精米,白米,通過商隊被送到這裏來。

邊蕪鎮不產糧食,人們隻能吃草原那邊產的青棵,顯然大夥對這種食物並不喜愛,有條件的,依舊要花高價買米吃。

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很難改,既便是刻意隱藏,也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顯露出來,隻要用心觀察,你就能把一些被刻意隱藏起來的事情挖掘出來。

秦黛心的眼神慢慢飄著,那些刻意轉過身,挪開視線的人,是心虛嗎?

她淺笑,牽著馬緩步在街上走著。

金烏西墜,耀眼的餘輝把一個背影照得熠熠生輝。

那是一個非常瘦的背景,瘦,不弱。看起來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兒,手裏捧著個酒壺,正小口小口的抿著,好像全天下的滋味,都在那一壺酒裏。

有人跟他打招呼,“老李頭,天還沒黑呢,就喝上了?當心富胖子開了你。”最後一句話說得特別小聲,好像怕被人聽到一樣。

那老頭不介意的揮了揮手,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喝酒,不喝酒怎麽打更啊!他就算不喝酒,馬匪一樣是要來的,那些身強體壯的小夥子都攔不住,難道還指望他這個老頭子衝出去嗎?

不喝酒,日子怎麽過?

老李頭眯了眯眼睛,似乎沒感受到那抹略微停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一樣。

秦黛心隻用視線在那人身上打了個轉,腳下步子沒有遲疑半分,悠然得從街上走過。

雪晴和陸囂各自牽著馬,跟在她身後,來到雲來客棧的門前。

有人迎了出來,是順子。

“姑娘回來了,老板娘正發脾氣呢!說姑娘小性兒,一個姑娘家隨便出去散心,要是遇到了危險可怎麽得了?”

雲來客棧開張在即,大門已經不像往日那樣緊閉不開了。重新漆過的栗子色的大門終日大開,一道祥雲紋影壁立在門口,把裏麵的世界與外頭隔絕開來。

一個客棧,弄得跟深宅大院似的。

這也許就是胡胖子當初的生財之道。

秦黛心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把韁繩扔給了順子,自己一邊摘了頭上的帽子,一麵腳步輕快的朝裏頭走去,看樣子心情不錯。

雪晴跟在她身後。

陸囂接過順子手中的韁繩,自顧把馬牽去了後院的馬廄。順子向他低低的道了謝,緊跟著秦黛心和雪晴進了廳裏。

主仆二人進了內院,秦黛心解下身上的披風,交到雪晴手上,轉身對隨後跟來的順子道:“裴虎呢?”

“裴大哥在後院,我去叫他。”順子連忙往後院去了。

於氏迎了過來,“姑娘,一路上還好吧!”

秦黛心點了點頭,問於氏:“那兩個廚子怎麽樣了?說沒說什麽時候過來?”

“隨時可以。”於氏給秦黛心倒了杯茶,才道:“那個譚師傅倒是說會晚住進來幾天,不過不會耽誤咱們開業的,等酒樓一開張,人家一定就過來。我猜想許是安排家眷了,就同意了。”

“這種小事兒你做主就好,不必跟我說。”秦黛心端著茶杯想了想,又道:“安排安排,把樓上我屋裏的東西清一清,送到後院去。”

於氏微愣,這是要搬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