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接近王妃

香夢是周心淼的陪嫁丫頭,自幼就服侍在周心淼身旁,周心淼住進了睿王府的時候,隻帶著香夢一個丫頭進了京。等到翻頭來她嫁到慶安王府的時候,香夢又做了她的陪嫁丫頭。她是最了解周心淼的人,主仆兩的默契也遠非他人可比,周心淼對香夢的倚重和信任,也沒有人能夠代替。如果不是因為香夢姿色一般,入不了慕容徹的眼,隻怕周心淼早就抬舉她做姨娘了。

香夢的一個眼神過來,周心淼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

看來這兄妹兩個,倒是十分有趣的人,性子綿軟,好拿捏什麽的,周心淼倒不在乎,她隻想知道,這二人有沒有真本事。

她拉著兩個人說了半天話。

問他們兄妹是哪裏人,家裏還有什麽人?今年多大了,出來做什麽,婚配了沒有等等。

大多時候,都是哥哥說話,妹妹聽著,隻不過當哥哥的回起話來吞吞吐吐的,很多時候還要問妹妹的意思。

看起來是這膽小且沒主意的。

這可有意思了。

周心淼看出了門道,話也就漸漸轉到紀婉兒身上去了。

“聽說,你妹妹的醫術,比你還要高明一些?”

說起這個,季君倒是得意起來。

“我妹妹自幼天賦極高,看起醫書來過目不忘,那些晦暗難懂的詞句她都無師自通。我祖父也說。她是學醫的天才。”季君先是得意,隨後滿臉掩飾不住的婉惜。

周心淼就把目光轉向紀婉兒。

那女子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似乎一點也不起眼。可是她臉上罩著一個大頭巾,把五官都擋住了,想讓人忽視她也十分不容易。

周心淼就問紀婉兒,“你今年多大了?”

季君剛想回話,卻被香夢搶先一步道:“季公子說了半天的話,口渴了吧,這茶是王妃從商隊那花重金尋來的。清香四溢,好喝的很。你嚐嚐。”

季君剛想再說什麽,香夢就又道:“王妃是心疼季姑娘,想跟她說兩句話,奴婢知道您這當哥哥的心疼妹妹。可是若是被別人知道了,還少不得猜測我們王妃欺負您妹子了呢!”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季君還能說什麽?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季君就板了臉,也不說話了。

周心淼坐在上首,笑吟吟的看著香夢跟季君鬥法,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樣。

紀婉兒拉了拉季君的衣袖,這才開口道:“民女自小生下來,身上便帶暗疾。噪音像是破鑼似的,怕汙了王妃的耳朵,這才沒有開口。”

那聲音像是被砂粒子揉搓過似的。確實跟破鑼一樣。

香夢忍不住微微驚訝。

周心淼倒是不動聲色,隻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姑娘不必太過介懷。”

紀婉兒想了想,突然動手除了自己頭上的長巾。

季君大驚失色,連忙去阻止。

紀婉兒隻道:“哥哥。沒事的,王妃如此待我們。我們又何況自欺欺人呢?”

季君臉上一片陰鬱,卻也沒有再阻止她。

紀婉兒把頭巾摘除的那一刻,香夢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住了嘴。

周心淼臉上有驚恐之色一閃而過。

任誰看了那白皙的臉上突然出現的胎記,恐怕都會嚇一跳吧!褐色的胎記幾乎布滿了她的左臉!由右邊白皙的臉襯托著,更顯恐怖。

季君兩條眉毛都會皺到一起去了,他不管不顧的道:“你這是幹什麽?快戴好。”說完動手幫紀婉兒把長巾圍起來,那樣子,仿佛是在生氣她作賤自己似的。

周心淼微微尷尬。

紀婉兒連忙安撫季君:“哥哥,王妃並無嘲笑之意,你自己又何必小提大作呢!”她笑著對周心淼道:“王妃,我哥哥一直都是這樣保護我的,請您勿怪。”

周心淼隻道:“怎麽會。”

紀婉兒又道:“本來,我們兄妹是想去烏讚尋藥的。不怕王妃笑話,我這嗓子和我這容貌都是天生帶來的,哪個女子不愛美?誰也不想這樣,小女自幼習得祖傳醫術,可卻對此症毫無辦法。醫者不自醫,即便我醫術小有所成,可惜還是不能治好自己。我哥哥四處去尋古典醫書……”說到這兒,紀婉兒停了一下。

在周心淼看來,她應該是在苦笑。

“古典醫書又豈是那麽好尋的?就算找到了,也是萬金難求。我們……我們自幼喪母,繼母是個不能容人的,若不是看在我們兄妹倆會醫術,還能給家裏掙些錢的份上,隻怕連飯也不肯給我們吃,又哪裏會允許哥哥花大價錢買醫書呢!”紀婉兒佯裝歎了一口氣,“我哥哥是個倔脾氣,若是繼母苛待他一個人,也就罷了,偏繼母還要拿捏我。”

季君臉上有怒容,眼珠子都紅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滔天的怒意,根本不像是在作戲。

紀婉兒道:“我們兄妹沒有辦法,這才離家出走,想去烏讚求藥。聽說,那裏雖然苦寒,可是盛產天下奇珍藥物,便打算過去碰碰運氣。不成想,陰差陽錯,跑到這兒來了。”

周心淼笑笑,便道:“可見你與我是有緣的。”

她用“我”字自稱。

紀婉兒想了想,就對季君道:“哥哥,王妃這裏,你不宜久留,不如你先回去,萬一公子那裏有事,你也好照應一二。”

季君沒動,顯然是不放心的樣子。

香夢氣結,這季君可真是個木頭,又呆又傻,還有一股子倔勁,就算他醫術再怎麽高明,也不適合留在王妃身邊。

“哥哥。”紀婉兒輕喚一聲,推了推季君。

季君萬般不情願,不過他仍舊站起身來,站到帳子中間,恭敬的給周心淼行了個禮,隻道:“小民先退下了。”

周心淼頷首,隨後微微還了香夢一眼。

香夢會意,親自把季君送到了帳外,還對他說了幾句安撫的話。

季君梗著脖子道:“我們兄妹也不求能得王妃高看一眼,隻求姐姐照應著我妹妹一些,莫要讓她難堪。”說完騎馬走了。

香夢氣得衝著季君的背影跺腳,這人就是塊臭石頭。

不知好歹,不知所謂。

香夢氣憤轉身,在帳子前深吸了好幾口氣。

帳子內,周心淼正在和紀婉兒說話。

“王妃,我哥哥從小到大都是這個脾氣,我們都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不通禮儀,還望王妃不要怪罪於他。”

周心淼一笑,臉上全是寬容之色,“怎麽會呢,令兄是性情中人,對你愛護有加,讓人羨慕。”妹妹倒是個通透的,比哥哥懂人情世故。

紀婉兒連忙垂頭,“王妃過譽了。”

香夢站在帳子外頭聽得真切,想了想,便挑起厚厚的氈簾進了帳子裏。

“王妃,這個時辰了,您該用藥了。”她深深的看了周心淼一眼。

周心淼“嗯”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不愉的神色來。

紀婉兒就打量起周心淼來,不過她並沒有說話,似乎她這麽做,也隻是出於一個大夫的本能而已。

周心淼見了紀婉兒,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連忙道:“香夢,把那藥丸拿起季姑娘看看。”

香夢捧著個描金漆的楠木盒子,站在那裏錯愕。

“王妃……”

周心淼揮手,隻道:“季姑娘是大夫,又通藥理,快幫我看看這藥。”

香夢不再遲疑,就上前把手裏的盒子放在了紀婉兒麵前的長案上。

“姑娘快給王妃瞧瞧。”

紀婉兒遲疑了一下,不過她見周心淼一臉期待的樣子,就告了聲罪,“那我就給王妃看看。”她打開盒子,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來,打開瓶塞,先是微微聞了一下,隨後又把藥丸倒也一粒來,放在掌心。

觀色,聞氣。

“王妃,不知你哪裏不適,要服這藥丸?”

周心淼歎了一聲,才道:“姑娘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說那些客氣話了。酋長病重不能理事,王子又是個孩子心性,達達爾的事兒全壓在我一個人身上,我雖有些才德,可畢竟是個女子,難免力不從心,身子也越發不如往昔,常常感覺心累,晚上睡不著覺,精神也不好。”她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額頭,很疲累的樣子。

“王妃,不知道您用過這藥以後,身體狀況可有什麽改變?”紀婉兒又問。

“並無太大改變。”周心淼隻道:“這藥還是托人從大雍帶回來的,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紀婉兒隻道:“這是很普通的補氣丸,所用藥材並不名貴,王妃用了,沒什麽效果也是件正常的事。”

香夢驚呼一聲,不夠憤憤不平的道:“很普通的東西?王妃,奴婢被人騙了,還當它是什麽珍貴的好東西買了回來。”香夢連忙跪下請罪,“是奴婢不好。”

周心淼十分失落,喃喃的道:“關你什麽事,你又不懂藥理,是那些商人居心不良,快起來。”

香夢輕泣幾聲,這才起來了。

紀婉兒默默的看著她們主仆做戲,心裏想起秦黛心的囑咐,對周心淼更加防備起來。

“王妃,若是王妃不嫌棄,不如讓小女為王妃請脈。”紀婉兒隻道:“開劑湯藥吃,可比吃這些藥丸子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