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冬日寒冰
桑格爾進了慶安王的營帳。
因為以前她也來探示過慶安王,而且周心淼事先做了安排,所以她沒費什麽勁,就順利的走了進去。
帳子裏空氣不怎麽好,即便是熏了香,可是依稀能聞到一股怪味。
桑格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過她隨即想到,做戲做全套,那慶安王雖然意識清醒,可是口不能言,而且人也越來越糊塗,自己左右不過待一刻鍾左右的時間,挺挺就過去了。
桑格爾進了裏間,那些侍候慶安王的人紛紛退了下去。
桑格爾就來到了榻前,看了看慶安王的麵色。他睡著了,被子上有一個物件,銀光閃閃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桑格爾沒由來的感覺到了好奇,她在草原上長大,生下來便被烙上了奴隸的標簽,她出身低賤,長到十二歲時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回到齊家以後,倒是過了一段錦衣玉食的生活,她見到了這世間的美好,見到了有錢人金碧輝煌的生活,心也越來越不安分了。
桑格爾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伸手朝著那閃閃發光的東西摸去,她有一個小癖好,就是特別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從金的,銀的,到水晶,寶石,隻要是耀眼奪目的,她就忍不住摸摸,看看,想要據為己有。
桑格爾朝著被子上那個發著銀光的東西伸出了手,那東西冰冰涼涼的,又細又不光滑,摸上去很是舒服。
就是這種感覺,很高貴,很閃耀。
桑格爾下意識的用了力。把那東西從被子上拿了起來,誰成想那東西是被拿起來了,可緊接著,一股溫熱的**也隨之噴灑了出來,噴了桑格爾一臉。
她用手一摸,隻見一手的血。
桑格爾被下了一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猛然聽到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桑格爾身子一震。一轉頭就看到慕容徹滿臉怒容的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又看了看那銀光閃閃的物件。心裏頓時一驚。
那銀光閃爍的物件,竟然是一把剪刀,手柄是水晶製成的,因此看起來特別的晶瑩剔透。與眾不同。小巧鋒利的剪子上,正滴著血。看起來十分詭異。
不對。
桑格爾驚呼出聲,尖叫著扔了手中的剪刀。
慕容徹幾個箭步走上前去,看了看榻上的慶安王。
老王爺胸口處有一個窟窿,鮮紅的血正往外淌。把他身上蓋著的被子都染紅了。
慕容徹顫顫巍巍的伸出食指,放在老王爺的鼻子底下試探了一下,結果他什麽氣息也沒感覺到。連最最微弱的氣息也沒感覺到!
慕容徹又驚又怒的收回了手,此人雖然沒有什麽才幹。可是常識還是有一點的,他摸了摸老王爺的身子,發現屍身並不僵硬,而且還有溫度,顯然人是剛死沒多久。
顯然,是桑格爾殺了他,自己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正是桑格爾剛剛行凶完畢的時刻。
“是你,是你這個女人殺了我父王。”慕容徹雙眼通紅,一步步的朝著桑格爾走來。
桑格爾又驚又恐,連連擺手道:“不是我,王子你聽我說,真的不是我!”
慕容徹哪裏肯聽她的狡辯之詞!
這個女人手持續利刃,上頭沾染著父王的鮮血,他方才走進來時,正好看到她行凶殺人,從父王的胸口處把這剪刀撥下來!人證物證俱在,她竟敢狡辯!
慕容徹一把抓住桑格爾的手腕,惡狠狠的問道:“你為何要害我父王,說!”
桑格爾不肯承認,她不會功夫,慕容徹武功再不濟,也是一個男子,力氣很大,盛怒之下,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抓斷。
“不,不是我。王子想想,我有何緣由要害酋長?我平日對王子如何,王子不知道?我想討酋長的歡心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去害他。今天這事兒,是有人嫁禍我,是王妃,一定是她。”桑格爾想起自己之所以會來到慶安王的帳中,全是聽了周心淼的話,心裏就竄出了一股火。想到那女人都是要死的人了,竟還能玩出這樣的把戲來!是了,一定是她知道了自己下毒害她的事,不甘心,所以想陷害自己,讓自己給她陪葬!
桑格爾把矛頭對準了周心淼,稱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慕容徹聽了桑格爾的話後,臉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桑格爾一喜,以為他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當下急急的道:“王子,想想你我二人的情誼,我根本沒必要這麽做。一定是王妃嫉妒您寵愛我,才會使出這種手段,讓您對我誤會,好借機殺了我!”
慕容徹恨得不行,揮手給了桑格爾一巴掌。
桑格爾被打得眼冒金星,她絕沒想到,慕容徹竟會這樣對待自己。
“王子!”
“賤人!”慕容徹大聲道:“你這個賤人,我親眼見你行凶,你不但不認罪,不知錯,反而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去!王妃何其無辜,竟被你這小人栽贓?”
桑格爾根本不知道周心淼在慕容徹心目中的地位。
是,慕容徹是喜新厭舊,但凡女人有點姿色,身段,他就想把她們收入囊中。以前在大雍時,他是堂堂慶安王世子,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那些想要巴結他,走他門路的人,都知道他喜歡顏色好的女人,就想著法的從各地找來美女,往他懷裏送,他也確實來者不拒,都收了,有幾個合他心意的,他還給了她們名分。
可這又能怎麽樣?妾是玩物,即便美如天仙,也隻是爺們拿來取樂的,永遠不能跟正妻比。周心淼雖是商賈之女,出身不高,可她十分聰慧,舉止端莊,管理起府中大小事務,更是頗有章法,人情來往上也是麵麵俱到!家裏的一切,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就連莊子上的出產,鋪子裏的生意,也都是她在照看。當然,最重要的是,周心淼在慕容徹眼時,不僅是個有本事的女人,她還是一個非常寬容,大度的女人,雖然周心淼也難免會對他流連花叢一事有些微詞,但她那是在乎自己啊!要知道這些年來,不管自己寵愛誰,周心淼從沒有亂發過脾氣,也從沒有出手整治過哪個(主要是慕容徹笨,沒發現),她對許多家世清白,容貌在她這上,對她地位頗有威脅的人都能包容,難道還會為難像桑格爾這樣沒有身份的人?
要知道桑格爾在慕容徹眼中,不過是一朵野花,新鮮勁一過,她這野花哪裏比得上園中盛開的牡丹,芍藥,海棠!
桑格爾自認聰明的把事情推到了周心淼頭上,確不知慕容徹根本不信她!王妃那麽敬重父王,就算父王病了,也不曾露出過一分的嫌惡之情,怎麽可能想去殺了他!
慕容徹想到父親,一陣心痛,看著眼前的桑格爾就更回厭惡起來。他的雙手不由得慢慢的圈上了她的脖子,使勁的收緊起來!
這個賤人,即便是死上十次八次的,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桑格爾力氣不及慕容徹,被他掐住脖子後,隻有幹瞪眼的份,根本掙脫不出來,眼看著慕容徹的力氣越用越大,桑格爾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眼睛也翻起了白眼,眼看著就要不成了。
就在這時,帳子外頭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周心淼被香夢攙扶著走了進來,她見此情景,不由得悄然勾了勾嘴角,在誰也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又飛快的掩飾了過去,換成了滿臉焦急的模樣!
“王子,快快住手。”周心淼又氣又急,忙讓跟著來的守衛上前把慕容徹拉開。
慕容徹悲傷萬分,力氣已盡衰竭,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守衛一拉,也就鬆開了手。
桑格爾緩了好幾口氣,這才咳嗽了起來,人也隨之癱軟在了地上。
“王妃,你拉我做甚,你知道不知道,這賤人殺了父王,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她還把這髒水潑到了你的頭上,說一切都是你栽贓陷害於她!”
周心淼蒼白無力的麵孔露出驚恐之色,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伏在地上的桑格爾,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確實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有暗笑的份。
“王子,這桑格爾罪孽深重,即便是要殺她為父王報仇,也不您親自動手啊!這樣一來髒了您的手不說,隻怕難以服眾。”其實動用私刑這事兒,對於周心淼和慕容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以他們的身份,想要處死一些人,甚至一批人,都是輕而易舉的!當初周心淼不就是沒驚動旁人,一聲不響的殺了崔大中和他孫女嗎?
慕容徹不知內情,憤然道:“若依王妃,應該如何?”
周心淼隻道:“這桑格爾不是部落中人,要殺她,總得有個緣由才是。況且您親眼目睹她殺了父王,現場又有物證,鐵證如山,這一切也不是她想賴就能賴得掉的。”
慕容徹想了想,就憤恨的說了句,“也罷,全聽王妃的,總之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他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走進裏間去看慶安王了。
周心淼這才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來,目光幽幽,冷如冬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