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情複雜,半晌無語。沒想到北海一行,卻是這樣的結局。

黎蒼天把忠孝牌拾起,看了看,又用魂泣刀將其斬斷,忽然又笑道:“這便是前朝的寶藏,這麽多人忙了一輩子,最終什麽也沒得到。”

萬星河歎道:“人世間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有幾人能夠重頭再來,歲月本來就是向前溜走,何必執著於過去?黎蒼天,現在一切都已經了結,你有什麽打算嗎?”

黎蒼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繼續和日本人做對吧。直到梁讚所說的,勝利之日到來。”

萬星河哈哈大笑,“那不錯,等有機會,我也來加入你的金刀會玩一玩,不知道你是否歡迎?”

黎蒼天笑道:“何必等有機會,現在我就可以收你做個長老。”

萬星河卻擺了擺手,“現在不行,現在我要走遍天涯海角,去找二娘,嘿嘿,萬一你那個師母說的是真的呢?”

黎蒼天皺了下眉頭,“你相信嗎?”

萬星河想了想,“我寧願去相信它是真的。”

二人相視而笑。

了空則歎了口氣,“貧僧也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貧僧準備回大佛寺,料想這時魯施主已經竣工了。”

萬星河點頭說道:“好,希望你是一個有道高僧,替我和桂花說一聲,帶著外孫和女婿,去佛山老家等我回去。這東北真是太冷了,我看不適合二娘居住,哈哈……”

了空笑道:“這話我一定帶到。”

之後,三人結伴而行,一直走到東寧縣城附近,遠遠地見那城頭上已經換上了日本國旗,這才知道最終曆史還是沒有改變,盡管努力過,可東寧依然淪陷,三人均唏噓不已。

萬星河行事灑脫,拱手說道:“雖然東寧還是被占,但至少人都沒死,黎蒼天,你遲早會成功的,咱們就在此地分別!”

黎蒼天也拱手辭行,與萬星河、了空分道揚鑣。

回頭看了眼那日本國旗,隻覺得前路漫漫,任重道遠。他孤身一人,在荒草野地裏一路南去,不知不覺間,竟又走到了昔日的天青寨附近,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裏又重新蓋起了一個碩大的莊園來,黎蒼天快步走到近前,卻見天青寨前的那塊木樁已經移去。正在疑惑之時,四角樓裏的門被人推開,卻是二爺吳野,一見黎蒼天,興奮地喊道:“大哥,回來啦!大哥回來了!”

黎蒼天隻覺得如在夢中,似乎故事的起點是這裏,終點依然是這裏,茫茫然在江湖遊曆這麽久,原來自己的腳步卻從未出一個原點。吳野抓著黎蒼天的手,激動地說道:“大哥,怎麽樣?自你走後,我們之前離開的弟兄陸陸續續被我找了回來,重建了這天青寨。現在咱們弟兄就跟著你幹了!”

黎蒼天熱淚盈眶,隻說道:“好,好……”

以後的日子裏,黎蒼天帶領天青寨以及金刀會,輾轉抗戰,梁讚所說的一切,都被一一印證,七七事變,日軍全麵侵華,中華兒女團結一心,奮起抗戰。

黎蒼天確信:“日本強盜奪我東三省,又侵我華北,非滅亡我全國不止,我輩皆炎黃子孫,華族胄裔,生當其時,身負幹戈,不能驅逐日寇,何以為人!”

而梁讚就是那個從未來穿越到民國來救贖自己的人。

曆史邁著他堅定而沉重的腳步勇往直前,撚碎一切妄圖侵占與遏止中華的幻夢。日本最終戰敗,宣布無條件投降,而沉寂已久的萬年睡獅,已經醒來,崛起於世界東方。經曆了前所未有的磨難之後,中華民族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自此騰飛興旺,終勢不可擋。

1945年冬,石原真寺隨著戰敗被遣返的日軍回到了橫濱,隻見曾經的故園已經滿目瘡痍,變成了一片廢墟。雖然回到了家鄉,可哪裏還有家?

戰爭的結局,竟然如此殘酷,石原真寺找到自己曾經的住處,那裏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他所有的親人都在戰爭中喪命,如今孤家寡人,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他一個人坐在那片磚瓦堆裏,從上衣的口袋,取出一封永遠無法投遞的信,那是他寫給母親的信,還沒等寄回去,日本就已經戰敗了。

信的內容隻有了了幾個字,“一切平安,必定凱旋,勿念。”可寫這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日本必敗了。他默默地將那封信撕碎,然後丟進廢墟之中,掩麵而泣。

“原來你也是個人……”一個男人的聲音,用中文說道。

石原真寺微微一愣,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不僅僅是私仇,叫你死個明白,是掌門特地叫我來取你狗命的!”

石原真寺知道這是魯七林回來找自己報仇了,金刀會又曾放過誰?更何況,當初就是石原真寺拿魯七林做人體實驗的。

石原真寺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隻是望著那一雙靴子,此時他隻想一死了之,可魯七林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身離去。

三天之後,石原真寺才被人發現死在自家的廢墟裏,經鑒定是中蛇毒身亡,肩膀上有一個血色手印……

從這天起,江湖上就再沒有關於金刀會以及黎蒼天的任何消息。因為戰爭結束,金刀會轉做正行,又怎麽會再殺人呢?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黎蒼天在東寧縣的大佛寺裏,還在和白胡子的了空討論:梁讚什麽時候出生,人又在哪裏,有生之年,還能否再見到當初的小兄弟了。

而此時的梁讚正靜靜地躺在醫院的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實習護士,拿著個針筒,總是故意紮錯地方,叫梁讚疼得齜牙咧嘴,但是他卻偏偏不肯跟醫生說換一個人,打完針之後,那小護士又假裝道歉。“哎呀,不好意思,你要少調戲我,我就不會總打錯了。”

梁讚還嬉皮笑臉地說道:“護士姐姐,你到底是不是姓歐陽的嘛,我叫你白練這麽多天打針,起碼也該告訴我一聲啊。”

那小護士板著臉說道:“你才幾歲,就學人家泡妞。”

“說真的,我絕對見過你的,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你跟林彤兒肯定是同時叫我複活,結果導致一個我在民國重生,另一個我又在現代重生……冰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說的都是親身經曆……”

那小護士瞪了他一眼,“你小說看多了吧了你,我都說了,我不叫歐陽冰,我叫梁、阿、十!”

梁讚哈哈大笑,“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剛開始我們在鏡湖見麵的時候,你就說你叫阿十嘛,這我講的故事裏都有的呀,你二十二歲對不對?”

梁阿十撲哧一笑,“你肯定是去偷看我資料了。”

“沒有,我那時候叫梁阿七,你在湖邊洗澡來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這還能有假?”

“我看你是被你那個又老又破的破手機,炸壞了腦子了。神經病啊!”

梁讚抓住小護士的手,“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等你神經病好了再來找我,哈。”

“我當然找你啦,經過一世輪回,你都把我忘了嗎?”

梁讚忽然覺得身後冰涼一片,一扭頭,卻碰觸到林彤兒冰冷的目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捧著一束鮮花站在病房門口,見他轉回頭,冷冷地對他說了三個字——

“不要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