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造化弄人
小庾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唇邊溢出苦澀的笑,又倒了杯紅酒,一飲而盡,“後來,我慢慢長大,和六哥情投意合,感情好的如膠似漆,爸媽也很欣慰,因為他是我的六哥,是我庾家的人,我長大之後嫁了他,依舊可以住在庾家,可以和爸媽朝夕相處……”
聽到這裏,井甜兒心裏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以後她要是和段律痕生個女兒,就和小庾的爸爸學,在家收養個養子,長大後娶她和段律痕的女兒,她的女兒就不用遠嫁了,就可以天天陪著她!
呃……
呸呸呸!
她這是想什麽呢?
自己還沒嫁人呢,就想女兒嫁人的事了,她真是瘋了!
“我很喜歡六哥,在我眼中,再沒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我愛她,尊敬他,崇拜他,在家裏,我對別人可能還偶爾發發脾氣,耍耍小性子,可唯有對他,言聽計從,千依百順,他也很寵我,對我極好,我原以為,我們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全都變了……”小庾又是一杯紅酒仰頭喝光,譏嘲的笑,“那時我們還沒舉辦婚禮,但是已經領了結婚證書,所以我們已經住在一起,我已經完完全全是他的人,是他的合法妻子了……”
井甜兒屏息:已經領了結婚證書,那就說明兩個人已經是合法夫妻了啊,然後兩個人又青梅竹馬,情投意合,那還有什麽問題?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每天變著花樣兒的給他做飯吃,除了偶爾悶了去哥哥們那裏還有他的公司那邊去散心,我像個等待皇帝蒞臨的嬪妃,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等著他下班回來……”
井甜兒聽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女孩兒愛的深了,就容易迷失自己,以自己的丈夫為天,滿心滿腦的都是自己的愛人,全心全意隻圍著他轉,她並不讚成這種生活狀態,太無聊,太無趣,太容易人生失衡。
“這樣的生活過了很久,我很幸福,也很滿足,而且我沒有避孕,我一心期待著想要個我和他的寶寶,我們兩個愛情的結晶,生命的延續,我會更幸福,可是……”她握著酒杯的手指忽然捏緊了,迷蒙的眸子裏劃過清晰的痛苦,“可是……有一天,我拿到了驗孕單,醫生告訴我懷孕了,當我興高采烈回到家,想給他一個驚喜時,我的世界轟然崩塌了……”
大概往事太慘烈,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眸垂下,許久未言。
氣氛壓抑的想讓人連喘息都費力,井甜兒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我拿著驗孕單,就要走進我家的別墅時,收到了一段發到我電子郵箱的視頻……知道是什麽視頻嗎?”她淒涼又譏嘲的笑,“他和別的女孩兒結婚的視頻……”
井甜兒睜大眼,“……呃?”
“他戴著新郎的胸花,女孩兒穿著潔白的婚紗,女孩兒的父親正牽著女孩兒的手,帶著女孩兒一步一步走向他,那個女孩兒我認識,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嗬……”她嘲諷一笑,“真是親上加親的一場好戲……”
“呃……”井甜兒不受控製的想起走廊裏那個明著對紅衣女孩兒極好,背地裏和歌姬夜夜笙歌的大將軍,“後來呢?”
“後來我就去了他的婚禮現場,”她忽然抬眸看井甜兒,婉轉一笑,“如果那天沒人製住我,我肯定會把他們的婚禮攪得打亂,放一場大火把那裏所有礙眼的一切全部燒掉……”
“那誰製住了你呢?”
“千夜啊!”她那麽輕快的一聳肩,看在井甜兒眼裏,卻格外不是滋味,“千夜攔住了我,並且失手把我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啊……”井甜兒心髒**了下,失聲驚呼:“你不是懷孕了嗎?”
“是啊,所以孩子沒了啊,”她笑了,如彼岸花般妖豔,卻說不出的絕望,“而且,子宮受損,終身不孕,以後我再也沒辦法做媽媽了。”
“啊……啊!”井甜兒眼睛睜的大大的,心裏酸的像被一整桶醋泡著,那種心情已經無法用憂傷難過之類的語言形容。
小庾說的輕快,可在當時,對她來說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她原本是最受上天眷顧的女孩兒,順風順水的長大,有傲人的家世,絕世的容顏,青梅竹馬的戀人,腹中還懷上備受期待的小寶貝。
可不過一夕之間,丈夫成了別人的新郎,孩子流產,終身不孕,推她下台階的是她親手挑中,陪她長大,視如兄長的屬下……
她沉默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小庾又是幾杯紅酒灌下,已經酩酊大醉,“可是你知道嗎?如果六哥是個人渣負心漢,人人唾罵,千夫所指,我心裏還舒服些,其實他卻不是,和他結婚的女孩兒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那個女孩兒愛慕他許多年,得了絕症,臨終前最後的心願是想做他的新娘,他最好的朋友跪地相求,長跪不起,逼他答應,無奈之下,他隻能點頭,於是有了那場瞞著我舉行的婚禮,結果被有人心利用,發了視頻給我,我趕過去,被千夜失手從台階上推下,沒了孩子,釀成慘劇。”
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井甜兒再次聽的瞠目結舌,滿腦子隻有三個字:太慘了……太慘了……太慘了……
如小庾所說,原本以為她的六哥是人渣是畜生是禽|獸,可真相大白後,那個六哥似乎也成了受害者。
女孩兒得了絕症可憐,六哥沒了未出世的孩子可憐,小庾終身不孕更可憐,那罪魁禍首是誰,到底是誰的錯?
……千夜嗎?
想到剛剛被打的傷痕累累,卻無怨無悔的千夜,井甜兒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小庾剛剛也說過了,千夜是失手將她從台階上推下,她衝過去鬧事,那邊必定阻攔,可想而知當時的局麵有多混亂,千夜失手傷人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