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靈澤猶如春風,那如今的他,便是雪山深處埋藏千年的石頭,堅硬冰冷,每靠近我一分,便叫我身心都顫抖一分。
他或許待我並不如一般玩物,但那又如何,他乃北海至尊,凡人道“伴君如伴虎”,更何況伴在一條真龍身側,我的特別並不能抹滅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
被無底線的嬌寵了這麽幾個月,儼然有些飄飄然的我,驟然醒過神,從天上重重回到地上,一時摔得頭暈眼花,心口憋悶。
放鬆戒備需要漫長的時間,認清現實,卻隻需要短短一瞬。
“陛下恕罪……”捂著疼痛的肩膀,我慌忙跪倒。
雪白的袍角到我麵前,擦著我的鼻尖,靈澤身上仍然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分明之前聞著還是明媚馥鬱的暖香,這會兒因為心境變化,聞著又冷銳起來。
鞋履在我身前停駐片刻,擦著向我身後行去。
我偷眼去瞧,他停在那暗格前佇立久久,不聲不響,也沒有旁的動作。
心下越發忐忑,正想著要不要再出聲求饒,靈澤忽地開口了。
“這是我弟弟的骸骨。”
我腦袋一炸,忍不住回頭去看他。燈火下靈澤麵如暖玉,一掃他平日裏的蒼白,劍眉薄唇,長身玉立。
他將那支瓷瓶拿起,機關緩緩合攏,恢複原狀。我在他轉身前飛快恢複了垂首聽命的姿勢,乖乖跪在原地。
袍角再次**到我麵前,腰間環佩輕響,靈澤彎腰將我扶起。
“是我反應太大,嚇到你了。”雖說他臉上表情淡淡,還沒完全和緩過來,但比之方才冷冽不知要好多少,“以後我殿中事物,切不可亂動。”
他抬手伸向我,我心有餘悸地瑟縮著想要避過,又恐他發怒,隻得忍著害怕僵在那裏。
手掌覆在我發頂的一瞬間,我控製不住地劇烈抖動了一下,眼都閉了起來。等確定他隻是想摸我的頭,並非想將我一掌斃命,我才暗籲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是,小人今後一定注意,一定不再亂碰自己不該碰的了。”
他拿開手,碰了碰我的肩膀:“疼嗎?”
突如其來的刺痛叫我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但也不敢叫疼。
“還,還好。”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牽到床邊坐下。
“將衣服脫了。”
我一愣,失聲道:“脫,脫衣服?”
這是要對我下手了嗎?
靈澤麵色毫無異狀,可能聽出我語氣裏的愕然,輕聲解釋:“替你治傷,可能是傷到筋骨了。”
我立時雙頰滾燙,為自己方才生出的齷齪心思羞愧不已。
“哦……哦哦!”我忙不迭應道,動作有些遲緩地脫去外衣,扯開衣襟,露出受傷的肩膀。
那裏已經高腫起來,肌膚迅速顯出了青紫,泛出陣陣撕裂的疼痛。
靈澤微涼的掌心蓋上我的肩頭,不一時,相觸之處泄出瑩瑩白光,一股精純靈力如高山清泉流進我的體內,匯聚於傷處。
四肢鬆弛,猶如落進了雲間,舒服到我幾乎要喟歎出聲。
隻是一會兒,靈澤拿開手,傷處不再腫痛,已恢複如初。
我動了動胳膊,心中感慨不已。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強者,再不濟也想簇擁在強者左右,分一點強者落下的渣滓也好。這樣的傷靠我自己怎麽也要休養個兩三日,靈澤抬手間便治愈了。
若能得他一點實惠,化靈力為己用,像紫雲英那樣在北海橫著走或許誇張了些,但肯定是能在夜鮫族橫著走的。
“好了。”我拉上衣服,“不痛了。”
靈澤唇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他靠上來,將我抱進他懷裏。似乎是在安撫我,又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歉意。
聞著他身上香氣,身體又剛剛被他淳厚的靈力撫慰過,我渾身懶洋洋的,止不住地開始犯困。
“乖孩子,我的乖孩子……”靈澤輕撫著我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眼皮打架,就算努力想要睜開眼保持清醒,仍然無濟於事。就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我不住拽向黑甜鄉。
身體被放平,逐漸模糊的視野裏,靈澤身手蓋上我的雙眼。
自然而然地醒來,殿外有隱隱人聲,天色明亮,已是白日。
我撐坐起來,**隻有我一人,身上褻衣因動作泄開大片,露出胸膛。
“奇怪,我怎麽睡著了……”我記得自己明明在等靈澤回來,由於無聊在書架上找了不少書翻開,都不喜歡,然後……
然後……
記憶在這裏戛然而止,我扶著劇痛的腦袋,任自己如何回憶都記不起來那之後是怎麽睡著的。
“嘶……”胸前忽然傳來刺痛,我低頭去看,隻見觸目所及皆是紅斑點點,就跟被什麽東西咬了一樣。
可龍宮裏哪來蟲子?
最要命的是左右那兩點,就算被柔軟的衣料摩擦都疼得很,又紅又腫,好像……好像還有牙印?
霎時猶如醍醐灌頂,我想明白了,臉上騰地燒起來,一下合攏自己衣襟,將自己裹起來。
細細感受了下,別的地方好像並無異狀。
難道……靈澤為了對我做那種種事,特地弄暈了我,讓我乖乖任他輕薄,不能反抗?
龍王寢宮,旁人再不可能進入,定是他沒錯了。
簡直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