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路上出了一身汗回到家。本想洗個冷水澡，結果洗完比洗之前還髒。想淘個米，燒個飯，吃完細菌超標送醫院……”朱琳稍微想象了下，就被嚇得一哆嗦。
“現在都什麽時代了？村裏都不那樣啊！”她真誠地建議周睿，“換個地方住吧。”
“我倒是想換。”周睿挫敗地扒了扒頭發，“可是找房子，看房子，得花不少時間。看上了價錢還要合適，我沒有太多預算。”
朱琳猶豫了下，下定決心，“要不你租我家的房子吧。”
周睿驚訝地抬起頭，“你家有空房出租？”
“我家農村的，老早以前買了塊地，我爸花了點錢在那裏造了幢樓。後來把每層分隔成好幾個單間，再去二手市場買點家具裝修一下，租出去。”朱琳解釋道，“現在沒住滿，好幾個房間空著。雖然路程有點遠，裝修也不是特別精細，不過勝在價格便宜，水電正常供應，總比你目前住的地方要強。”
周睿好半天才聽明白朱琳在說什麽。他神情頗有些古怪，“沒想到你還是個包租婆……以前沒聽你說啊？”
朱琳望天，“樓是我爸媽的，我就是個臭打工的。”
“騙鬼呢。”周睿嗤了聲，“家裏有錢跟家裏沒錢，感覺是不一樣的。我家裏還欠著債呢，每個月都得幫忙還。你爸媽就算不給補貼，起碼不會拿你工資。家裏有家底，每個月工資可以盡情花，花光也無所謂。”
“這個是。”朱琳承認，“我每個月就養我自己。”
“今天下班後直接跟我去看房，怎麽樣？”朱琳提議。
朱琳轉頭看雲昕，“你呢？現在住的地方還行嗎？要不要一塊兒來？”
“我正想換地方住。”雲昕積極響應，“我也去。”
下午三點，上晚班的同事準時接班，上早班的三人自動下班，周睿問怎麽過去。
朱琳表示，“我開車來的，我帶你們過去。”
他一臉震驚，“你什麽時候買車了？”
朱琳心虛地撇開臉，“上班代步用的。爸媽說離得太遠，乘公交太辛苦，就買給我了。”
周睿木了，“平常從來沒見你開過啊？”
朱琳：“因為停在隔壁街，然後步行五分鍾到店鋪上班。而且給人打工，我總不能開一輛比老板還要好的車招搖過市。”
朱琳又道，“以前在別的地方上班，被同事知道家裏有房出租，老是被人議論。換了份工作，換了個新環境，我不想跟從前一樣，就刻意低調一點，不是故意要瞞你。”
“行了，不用解釋，我能理解。”周睿隻是剛聽見時驚到了，緩下來後想想這姑娘平日裏的行徑，覺得這也不像是窮苦人家孩子，一切早有跡象，便恢複了鎮定，“車停哪兒了？走吧，咱們過去。”
朱琳在前麵帶路，周睿、雲昕跟在後麵，七拐八拐。沒一會兒，三人在停車場角落停下。
朱琳用鑰匙開門，再示意兩人，“上車。”
朱琳一邊開車，一邊給兩人做介紹，“可以騎電驢，到咱們店大概三十分鍾。也可以騎自行車，到地鐵站換乘。”
“交通還挺方便的。”雲昕說。
周睿則道，“先去看看房子怎麽樣，還有周邊設施。”
“恩，你慢慢看，不滿意不租也行。”朱琳無所謂。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多嘴害得周睿受傷，她並不想把自家有房出租的事說出來。
同事們嘛，上班時候見就可以了，下班各有各的生活，不用聯係。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大大方方帶人參觀一圈，最終租不租隨他們。
抱著這樣的想法，朱琳開車回家。
二十分鍾後。
“到啦。”朱琳說。
周睿下車看了看，發現旁邊就有個超市，購買生活用品十分方便。
來的路上，沿街到處都是小餐館，可見吃飯也方便。
不遠處還有藥房，萬一有個頭痛腦熱，買藥也不用跑太遠。
周睿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已經有了點偏向。
朱琳停好車，過來說，“走吧，我帶你們看房間。喏，就是這幢樓，我家的。”
周睿努力保持心態平和，然而三秒後破防——可惡！好羨慕！
上樓時，一群小孩突然跑出來，差點撞到。
“說過多少次，不要跑來跑去，撞到人怎麽辦。”朱琳嘮叨一句，就想上樓。
雲昕清楚地看見，這群小孩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行字，死亡時間從22分鍾到30分鍾不等。
“幹嘛去？”她攔著路，不讓小孩走。
“去遊泳！”一個小胖墩大聲回答道。
“老師沒告訴你們，遊泳危險，小孩子不能單獨去遊泳嗎？”雲昕故意這麽說。
六人裏，個頭最高的翻了個白眼，“我們是六個人去，不是單獨去。”
“六個小孩子一起也不行，必須要大人帶著才能去。”雲昕斬釘截鐵道，“不許遊泳，換個娛樂項目。”
朱琳聽了一耳朵，想起周睿被打的事，心裏有點毛毛的。她連忙幫腔，“聽見沒有？不許遊泳。敢偷偷跑去遊，你媽回來，我一定告訴她！”
告家長這招還是很靈的。
六個小孩慫慫地表示，“知道了。”
“行了，去玩吧。”朱琳大手一揮。
雲昕見孩子們身上的黑霧和文字已經消失，便讓開了路，跟著朱琳上樓。
“強哥，她們說不能去遊泳，那咱們玩什麽呀？”小胖墩蔫蔫地問。
“你傻啊！”個頭最高的目送大人離開，壓低嗓音說，“咱們偷偷地去，不讓她們發現不就行了？”
“可是朱琳姐姐說會告訴家長……”小胖墩一臉為難。
“膽小鬼才怕別人告訴家長。你不去，你就是膽小鬼。”個頭最高的冷哼道。
其他人鬧騰起來，紛紛取笑，“膽小鬼！膽小鬼！”
“我、我才不是。”小胖墩漲紅了臉，“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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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有兩種規格。一種是這種沒窗戶的，有獨立衛生間，有廚房櫃，有小冰箱，算是自帶一個小型廚房。”朱琳打開水龍頭，“都是幹淨的水，最近也沒接到斷電通知。”
“洗衣機在走廊，是公用的，不想用可以自己買一台放屋裏。”
“空調是二手市場淘來的，萬一壞了及時跟我說，我會找人修。”
“水費電費都是預充值，走表，用多少扣多少。其他也沒什麽了，如果還需要家具，那就自己添置，退租的時候帶走也行。”
“還有種規格，比這間多了扇窗戶，采光更好，每個月租金更高。我想你應該不需要，就沒帶你去。”
周睿十分滿意，禮貌問價。
朱琳報了個數字。
周睿算了算，其實也就比他現在住的地方貴兩百，但生活質量太不一樣了。
雖說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沒剩幾個錢吃飯，也沒多餘的錢租更好的房子，可一想到斷電拉閘，再想到打開水龍頭，湧出來的是髒水，他就覺得哪怕一天隻吃兩頓，也得趕緊從那個地獄裏出來。
想到這，周睿毅然道，“這個房子我租，簽約吧。”
雲昕也道，“我也租，不過要帶窗戶的。”
“好，我去拿合同……”
話沒說完，樓外響起一陣嚎啕大哭，“救命啊！強哥他們淹水裏了！快來人救救他們！”
朱琳一聽，這不是小胖墩的聲音嗎？她打開窗戶往下喊，“不是讓你們別去遊泳嗎？！”
“強、強哥說，偷偷去，不被發現就行……”小胖墩又委屈又害怕，抽泣著回答。
朱琳扶額，這幫不省心的。
“合同別簽了，先去救人吧。”雲昕說話的同時，人已經在往樓下趕。
聽說有小孩溺水，立馬出來幾個空閑的成年人讓小胖墩帶路。
小胖墩邊哭邊跑，還給大人們指路，“他們在那。”
隻見五個幼小的身影在水裏撲騰，有的還連灌了好幾口水。
大人們十分著急。
有那會水的漢子直接脫了衣服，跳下去救人。
“那邊，那邊。”岸上的人不會遊泳，就在那瞎指揮。
漢子也不理，徑自朝遠處遊去。
“誒，先救近的！！能救一個是一個！”有人衝著漢子喊。
這時，鄰居拉了拉這人的衣角，小聲提醒，“最遠的那個是他家的娃，人家是要先救自家孩子。”
那人立時不吭聲了。
漢子遊了老遠，把孩子拉回來，交給信任的人看管，自己又重新下水。
“快快快，心肺複蘇！”
一人上前搶救，按壓了好幾下，終於，孩子有了反應，把嗆水吐了出來，人也睜開了眼。
“沒事了沒事了。”
小胖墩看見小夥伴被救回來，“哇——”一聲開嗓，總算可以放心地哭一場。
那邊，漢子又就近撈回兩個孩子，“快，心肺複蘇！”
朱琳三人恰在這時趕到。
朱琳問漢子，“你沒事吧？體力吃不吃得消？”
萬一遊到一半體力不支，大人也得賠進去。
“不要緊，我能行。”說著，漢子又一頭紮進水裏。
朱琳四處張望，抬高嗓音問，“沒有其他人會水嗎？有沒有人一塊兒下去，協助他把孩子撈上來？”
“我去。”關鍵時刻，周睿跳進水裏，幫忙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