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斷指忠君
殷晟他們趕回軍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鏡元穎也辦好了事情，帶著另外一部分大軍追趕過來了。
他立即召集所有將領，告訴他們白天在城裏探聽到的事情。
在場所有人，除了葉成，都覺得這件事是殷跡晅做的。
葉成頭一次感覺到孤立無援的痛苦，但他還是堅持立場，麵不改色地說道，“不會是瑞王爺，瑞王爺若想篡位，他自己有本事，不必搞這些邪門歪道的事情來。”
殷晟冷冷看他，笑道，“你倒是對瑞王有信心啊，恐怕這篡位的事情，你們規劃很久了吧。”
葉成怔了怔，其實殷跡晅的想法，早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而在葉成心裏，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殷跡晅的。不過現在這裏畢竟是殷晟的人比較多，還是少說些話吧。
“葉將軍，”殷晟見他不說話，便道，“你是殷跡晅的人，大家都明白，可寡人商議要事，還是會把你帶上，是寡人敬重你這顆忠於黎國的熱血丹心，希望你不要辜負寡人。”
殷晟一席話雖不沉重，但字字擲地有聲，葉成隻好閉了口，再也不說什麽了。
殷晟接著說，當說到那個皇宮裏被刺殺的假皇帝的外貌可能與他一模一樣的時候，鏡元穎突然想到那天去除海怪，船上的士兵有許多都是木頭人，他將這件事說了出來，眾人又陷入了沉思。
“會不會是……”飛電先開了口道，“從殷跡晅那裏借來的大軍裏，摻雜了許多的木頭傀儡……”
“他們現在還混在我們的大軍中……”殷晟滿目愁雲。
“可能前些日子，擁有陛下外形的傀儡才到青州來，既然有假的陛下，也就有假的葉將軍，陳將軍，”鏡元穎分析道，“他們傳達假的命令，帶走了一半或者更多的大軍，再用木頭傀儡充數，先回了許昌。”
“更有可能，我們中有許多人是假的，那木頭傀儡，隻要裝上人的眼睛，就可以有人的思維，真假難辨。”飛電說道。
“休得妖言惑眾！”葉成不滿地看著飛電，“說的好像你都知道一樣。”
飛電自然是都知道的，而且是殷跡晅親口告訴他的。
不過這件事就算說了也沒人信吧，飛電暫時沒有搭理他，托著腦袋開始回想事情的始末，從離開許昌開始……對了，怎麽忘記了那副錦鯉圖？
飛電想到，便將此事問了出來，“葉將軍，可知道陛下宮中的錦鯉圖？”
此話一說，不止是葉成，連陳冠都是渾身一震，資曆稍微老一點的大臣，誰不知道太皇帝的那檔子破事。
他們也知道，殷跡晅是妖精的兒子。
葉成皺眉，反問道，“軍師大人問這個幹什麽，我們在說假皇帝的事情。”
飛電看了看殷晟，說道，“陛下曾經告訴我，這隻被封印在畫中的鯉魚精，存滿了一整個蓮花池的眼珠子……”
既然眼珠子可以讓沒有生命的木頭傀儡有思想，而且完全聽從製造傀儡之人的號令，那麽之前那個鯉魚精，很可能是收集眼珠子，打算製造一大批聽她號令的傀儡。
謀權篡位，是從殷跡晅的母親就開始計劃了的。
“那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陳冠問道。
“先找出大軍裏的傀儡，然後帶著真的人，回許昌。”
可是……要怎麽找出呢？
若是軍中的傀儡都沒有裝上真人的眼睛，還可以通過他們的神色看出來，若是已經裝上了，那就跟真人一模一樣了啊。
殷晟沒有主意，飛電也沒想到好辦法。
大軍有十萬，一個一個查不知道查到何年何月，他們打算從頭目開始查。
殷晟召集了所有負責分隊的先鋒官，告訴他們之中可能混進來了木頭傀儡，問他們有什麽好辦法可以把真人假人區別出來。
這些人裏麵有幾個是跟鏡元穎一起去鬥過海怪的，看過那些被鏡元穎劈開的木頭人。
那些人外觀上與真人一樣，隻有砍開才知道裏麵的構造，難道現在……
“陛陛陛陛下……”有一個小的先鋒官顫巍巍地站出來，似乎有話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看了眼殷晟身後的鏡元穎，好像得了鼓舞一般，聲音鎮定了一些，道，“陛下，我有辦法。”
殷晟欣喜，問他，“什麽辦法？”
那人躊躇了半晌，拔出劍，抬起自己的左手，狠絕毅然，將自己的小拇指割了下來。
“喂！”殷晟看著他低落的鮮血，終於知道他的辦法是什麽了——假人不會流血，真人會。
可是也完全沒必要做這種自殘的行為啊！
鏡元穎也驚訝地看著他，覺得他的臉有些熟悉……然後他想到了，是前日被他選來做誘餌誘真正的奸細露出馬腳的那個……額……宋嘉？
宋嘉性格懦弱，膽小怕事，這是跟他熟悉的士兵都知道的事情，可自從上次被冤枉之後，他就似乎變了一個人，如今更是做出了斷指證明清白這樣的事情來。
他的舉動不僅是為了證明他不是傀儡，更重要的表示了自己對殷晟的忠心。
其他的先鋒官也陸續拔出刀劍，想要與宋嘉做出一樣的舉動。
殷晟連忙喊道，“不！你們別這樣！”
這也許是唯一一次，沒有人服從殷晟的命令，為表忠心的將士，都割斷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咬著牙忍著痛，卻無一人有絲毫抱怨。
默契地轉頭尋找不願意斷指或者斷了指沒有流血的人，毫不心慈手軟，皆將他們碎屍萬段。
現在，剩下的這一波人，不僅僅都是真人，而且都是真的忠於殷晟的人。
殷晟眼睛有些酸，他知道這批人回了各自的隊伍去，都會讓他們的下屬也做出同樣的事情，這樣他殷晟的大軍，就變成全部斷了一指的斷指軍了。
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愧疚，殷晟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對他們道，“我不會辜負你們的……”
呼聲震天。
……
剛才殷晟說要去區分真假大軍，飛電沒有跟過去，而是獨自一人在軍營裏走著，企圖尋找一個被殷跡晅控製的傀儡，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既然殷跡晅可以通過柔儀的身體跟他說話，那麽隨便一個傀儡都是可以的吧。
但是他怎麽知道誰是真人誰是傀儡？
飛電心煩意亂，站在某個營帳之前大聲喊道，“殷跡晅，你給我出來！”
話剛說完，便有一隻長滿了粗繭的手擋在了他的嘴巴前麵，好像是想阻止他說話，卻又不碰到他——這麽粗糙的手，不會是殷晟的，也不會是殷跡晅的。
“噓——小點聲，”話音傳到耳邊，卻是殷跡晅的聲音，“就算你想我，也不要這麽大聲的叫我啊，這裏可是殷晟的地盤！”
飛電掙開他，轉頭怒視這個披著普通士兵的皮的殷跡晅，不與他廢話，開口便問道，“你抓了風淩諳？”
“是啊。”殷跡晅點頭。
“你為什麽要抓他？他不可能謀反的！”飛電為風淩諳打抱不平，他對溫文爾雅又懼內的風淩諳還是很有好感的。
“可是他不聽話啊，”殷跡晅道，“假殷晟剛回宮裏，他覺得不可思議，便追到宮中來，三言兩語便發現了麵前的殷晟不是真正的殷晟，大打出手，恰好被同去見陛下的其他幾位大臣看見了，他這刺殺陛下的罪名便坐實了。”
“你真卑鄙……”飛電現在覺得殷跡晅不是那麽無辜了。
“我身不由己。”那位士兵的眼睛似乎與殷跡晅重合，深情地看著飛電。
“你有沒有傷害殷桓？”飛電問道。
“嗬嗬……”殷跡晅笑了笑，“他很討厭你啊，在我把他關起來的時候，他罵的不是我而是你，說若不是你纏著他的皇兄，他皇兄一定會回去救他的。”
飛電皺眉，沉默一會兒，道，“你把他放了。”
“那可不行，”殷跡晅道，“姓殷的最記仇了，把他放了，難保他十年二十年不回來殺了我。”
“他隻是個孩子！”飛電怒道。
“你真是……”殷跡晅想揉揉飛電的頭發，無奈這不是自己的身體，還是放棄了，隻道，“他恨你，你卻要救他。”
飛電不語，自然要救他，他可是殷晟的弟弟，若他出事，殷晟可是會傷心的。
“不過讓我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殷跡晅悠悠然說道。
“你想怎樣？”
“你過來，我便放了他。”
飛電低頭想了想，接著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在你麵前啊。”殷跡晅淡淡回答。
“真身。”
“在皇宮，”殷跡晅道，“封印著我娘的畫像前麵。”
“嗬嗬……”飛電冷笑，“你都已經占領皇宮了。”
“那是，我連殷晟退位的聖旨都擬定好了呢，就等你那邊真正的殷晟從這世上消失了。”
“不會的！”飛電說的很堅定，“我不會讓他出事的！”
“有時候……不是你不願意，事情就不會發生，”殷跡晅喃喃道，“我可愛的小狐狸，快回到我的身邊來吧。殷晟，他一定會死，不會有意外。”
殷跡晅篤定的語氣讓飛電慌了神，他想立即回到殷晟身邊保護他，於是他便這麽做了。
他丟下依然站在遠處的殷跡晅，向殷晟所在的營帳去。
殷晟，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任何事的。
p：斷指梗是小喬主演的一部電視劇裏發現的，他為了女主角把小拇指割了，我看了簡直愛死。於是便有了這麽個斷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