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妖骨入夢
伏完聽風淩諳說過南蠻王要過來的事情之後，便立即趕到宮裏，當時殷晟正和飛電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裏賞花調情。
伏完一如十年前那樣厭惡飛電，像看一個禍國殃民的奸妃一樣看著他，鼻子裏冷哼一聲，然後才對殷晟行禮。
殷晟假裝沒看見他的小脾氣，連忙讓他坐下，直入主題，問道，“伏卿應該都知道了吧。”
“回陛下，風大人已經將事情告訴老臣了。”伏完不再看飛電，如此對殷晟回答道。
“伏卿以為，這次南蠻王到訪，究竟有何企圖？”
“老臣先前與祖皇帝一同征戰，攻打南蠻國的時候，與南蠻王相處過幾日，這南蠻王的脾氣……著實怪異。”伏完頓了頓，似乎在回想什麽，“交戰之時，黎國士兵騎的是馬，南蠻國騎的是大象，所以隻三日，我們便全軍覆沒。南蠻王活捉了祖皇帝，將他帶進宮，日日與歌酒款待，居然與祖皇帝成為莫逆之交。後祖皇帝在南蠻宮內見一女子，一見傾心，對南蠻王說要娶那女子的時候，南蠻王突然脾氣大作，將祖皇帝連同那女子一起趕了出去，還釋放了所有俘虜的黎國士兵。祖皇帝隻好帶著那女子回到許昌。那個女子就是先前瑞王爺的母妃。”
“這女子難道是南蠻王什麽親屬不成，為何會脾氣大作？”殷晟疑惑道。
“老臣並不知情，關於瑞皇妃，祖皇帝不允許我們查探她的背景身世，最後卻自己怕了天師大人將瑞皇妃封印在畫中，臣也是那時才知道，瑞皇妃是個妖精。”
伏完說道這裏，又瞥了飛電一眼。如同嫉妒心強的小孩子一般。
飛電好脾氣的不與他計較，卻低下頭偷笑。
“嗯……”殷晟點點頭，問道，“那麽伏卿以為，南蠻王此次過來，是為了瑞皇妃？”
“若無意外，應該是這樣。”伏完回答道。
殷晟皺了皺眉頭，這瑞皇妃已經被他燒了啊，如果南蠻王真的與瑞皇妃大有瓜葛，會不會因此而找殷晟麻煩，借此挑起戰爭？
飛電看著殷晟緊蹙的眉頭，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低聲說道，“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若這南蠻王真與瑞皇妃有什麽關聯，為何他當初要讓你爺爺帶走他，又為何這麽久都不過來，現在才想起來？”
殷晟抬頭與飛電對視，反手握住他的手。
“咳咳……”伏完被這二人若無旁人的氣場刺激到了，咳了兩聲，冷冷說道，“陛下，出於禮節，我們也要濃重迎接南蠻王才是。”
“伏卿說的對，”殷晟轉臉看他，手依然沒從飛電的手上拿開，點頭道，“此時就交予伏卿全權負責了。”
伏完愣了愣，殷晟站起來，拉著飛電對他說道，“伏卿一定不會拒絕的對不對，哈哈哈……”
笑完之後就走了。
伏完：“……”
……
鏡元穎在自己府上一直待到夜裏才打算要進宮的。
雖然殷晟開始懷疑他，但他卻不能棄殷晟不顧。保護他，這是一個侍衛的職責。若是殷晟有一天想要他死，他也得死，這是一個臣子的職責。
今夜的許昌意外的靜，斜街尾的貓叫的淒冷。鏡元穎雙手抱劍，目空一切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怨靈。
去往皇宮的路走過千萬遍，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難走。
並非是因為心裏的原因使他走慢了，當他第十一次遇見同一隻貓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是真正意義上的，迷路了。
而且，還是傳聞中的鬼打牆。
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開口問道，“誰，有何事。”
咿咿呀呀的怨靈叫喊之音弱了下來，清晰可辨的腳步聲漸漸向他靠近。很明顯，來者是個人類。
感覺到那人停在了自己麵前，鏡元穎睜開眼睛，身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伏離。
他隻反應了刹那便抽出劍，刺向伏離的心髒，可伏離卻沒有躲開，微笑著看著劍沒入自己的胸口。
鏡元隱有些詫異，收回劍，伏離的傷口沒有滴血，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接著無數隻細小的雜碎妖精從傷口溢出，伏在傷口表麵，一口一口吃掉被割開的皮膚，同時，有新的皮膚在鏡元隱的注視之下長了出來。
鏡元穎張了張口，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許久才喃喃問道，“你不是伏離，你究竟是何人？”
“因為什麽原因，導致你看見我的這張臉便要殺了我？”麵前長著伏離的麵孔的人類說道，“可你錯了，我的確是伏離。”
不過十七八歲的麵孔透露一絲陰寒，直直與鏡元隱對視，眼中一圈一圈環繞的波紋，似乎要將鏡元隱深深吸入最裏麵。
鏡元隱意識到了什麽，連忙移開眼睛，想了想，問道，“你將身體出賣給了妖精，做那些雜碎妖精的寄居地，與他們交換的條件就是給你妖精的力量和不死之身？”
“我倒想死呢，從七歲開始。”伏離笑道，“我有不死之身，全拜另一個人所賜……今夜，我的事情並非重點，重點是你。”
“我？”鏡元隱指了指自己，問道，“我有什麽事？”
“你想不想與我一樣，擁有不死之身和其他妖精的靈力？”伏離道，“當然，我知道身為‘鏡元隱’，你本身就很厲害，你不需要出賣自己的靈魂……”
“就算我不厲害，我也不會變成你這個樣子，”鏡元隱打斷他的話，“你一定……很痛苦吧。”
“哈哈……”伏離笑了起來，“是的啊，很痛苦呢，之前在苗疆，我被那些蠱毒師弄得一身都是毒，不小心碰到別人一下，那個人就會死。我才不在乎別人死不死呢，我隻在乎，桓哥哥沒法擁抱我怎麽辦。”
“所以你將靈魂出賣給某隻大妖精，他在你的身體裏種了這麽多小妖精？”
“我說了，非我所願，”伏離有些無奈，道，“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成為完全沒有資格與桓哥哥站在一起的‘容器’，我還不如帶著一身毒到處去迫害這個世界呢。”
“你簡直……”
“啊呀呀，”伏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說道，“明明說好今晚要說你的事情的，怎麽聊著聊著聊到我頭上來了。現在我們切入正題，鏡元穎鏡侍衛長，我問你，你恨不恨殷晟？”
“如果你和那鯉魚精一樣，也試圖挑撥我與陛下的關係，我隻能說你太天真了。”鏡元穎麵無表情的回複道，“不管他如何對我，我不會恨他，也不會背叛他。”
“嘖嘖……”伏離臉上露出讚許，“我要是殷晟，絕對不會放你這個，像狗一樣忠心的男人離開自己，一定要造個房子把你牢牢的關在裏麵。”
“如果你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占有欲如此之強，我也隻能說你太天真了，”鏡元穎回答道，“要守護一個人，就不應該期盼他的任何回饋，你對殷桓，難道不是這樣？”
“誰說的，自然不是，”伏離搖了搖頭，“桓哥哥是愛我的，這也的確是我要的，如果他不愛我而愛上了其他人，我會殺了那些人的。就像之前，那個什麽，紅音一樣。”
鏡元穎盯著這張還可稱之為少年的臉，每說道殷桓，他麵上的神情就柔和幾分。這樣的少年，真的是出賣了自己靈魂的十惡不赦之人？
他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對伏離道，“殷桓，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的。”
“而我卻始終無法成為他希望的樣子，”伏離有些無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好了，鏡元穎，成為欲望的俘虜如何，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殷晟這個人！”
鏡元隱眉頭緊蹙，搖頭道，“不必，現在，撤了這道屏障，我得入宮，守護在他身邊。”
伏離裂開嘴巴笑了笑，喃喃說道，“願不願意，這可由不得你。”
話音剛落，無數隻小妖精從四麵八方飛了過來，他們一股腦圍繞在鏡元隱身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鏡元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這數量實在是太多，鏡元隱腦子有些發麻，緊了緊手中的劍，“唰”的一下砍下來許多，掉落在地上，化為一灘濃稠的**。
可卻無濟於事。
“你到底想怎樣？”鏡元隱皺了皺眉頭，緊緊盯著伏離，“我絕不會，變成你這個樣子。”
“說了，這可由不得你。”伏離歪著腦袋，輕輕笑著，突然，剛才還環繞在鏡元穎身邊的妖精一股腦向他的身體衝過去。
鏡元隱可以使這些妖精完全失去靈力，就像麵對那隻鯉魚精一樣。可卻對他們的數量無可奈何，手足無措的以自己的身體接納了所有的妖精，感覺到他們在體內亂竄，差一點身體就爆裂開來。
頃刻間，所有吵鬧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了，伏離也沒了，拿到看不見的牆也傾塌了，鏡元隱抬起頭，發現自己正站在皇宮之前。
剛才……是怎麽回事？
鏡元隱抬起手掌，望著自己的手心。
沒有任何異樣。
莫非……是自己太困，走著走著睡著了，所以一切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