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莫名的死亡
聶尊看到了我的雙手。
然後,他的瞳孔似乎整個下沉了一秒,他的唇角不知為何突然漾開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整個人優雅而又從容的用兩隻因為褪掉了手套而露出白皙皮膚的雙手,仿佛霎時間很輕鬆的一般,將一直握著的他的後頸上的那個光頭小男孩的兩條腿向外一扯。
聶尊的動作似乎十分輕鬆,目光也似乎在看到我的雙手的一瞬間,就從一開始的陰鬱變成了一種詭異的享受。
隨著他的動作,小男孩竟然就這樣被扯成了兩半!
嚇得我差點尖叫,那個光頭小孩竟然就這樣被聶尊扯開花了!就在他的頭上!
鮮血都噴到了我的臉上,聶尊的頭上也被濺滿了鮮血!但是他目光依然似笑非笑,勾含享受。
他將被他扯成兩半的孩子扔到了一邊,然後他就徑直走到我這邊,他沒有看我,而是走到剛剛把眼中的箭拉出來,還在尖叫的拉蕾爾的身邊。
他用那雙潔白如冰山上的新雪一樣的右手,拽住拉蕾爾倒吊著的腿,大力往下一扯!
隨著他的動作,拉蕾爾脫離了倒吊著的從石屋頂上延伸下來的繩索,聶尊如同拎著一隻小動物一樣輕鬆從容,他拎著拉蕾爾的腿將拉蕾爾也狠狠的扔到了那個被他扯成兩半的光頭孩子身邊!
而另一邊的高秦酒野,眸光一緊,整個石屋的空氣都劇烈的震顫起來,我本來就站不穩,再加上氣流整體開始湧動,我就這樣舉著還在不停顫抖的血手整個人跌向聶尊的方向!
聶尊見我跌過來,他一直透露著詭異眼神的眼睛突然轉現出一絲恐慌!
他連忙向一邊躲去,沒有伸手接住我!
於是我就這樣直接栽倒在地上,而聶尊則立刻蹲下撿起那兩隻手套帶回了他的手上!
待聶尊重新帶好手套想要來扶起我的時候,整個石屋都被翻滾的氣流催動的晃動了起來!高秦酒野的四周泛起洶湧的白霧,他目光邪惡而又殘忍,他旁邊石壁上的火早已被翻滾的氣流湧滅,而黑暗之中看著他,他的眼睛就如同野獸一樣,雖然不是聶尊那種享受的惡魔光芒,卻帶了另一番地獄般的冷光!
他身後的孩童被翻湧的白霧徹底絞碎,那團團白汽就好像溫柔的雲朵,張開齒輪一樣的白刃,擁抱著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竟然消失不見了!連血都隻是滴落了一點!
高秦酒野冷酷的將兩隻手一攥,空氣中就震**開嘭嘭嘭的爆炸聲!
白霧翻湧,整個石屋晦暗不明,我被一直在加劇的疼痛糾纏,就快要神誌不清。
在我徹底昏迷前最後看到的就是,被聶尊扔到了另一邊,一隻眼睛還在流著血的拉蕾爾的嘴角,突然從尖叫轉化成一抹怪異的笑容。
我又做了一個夢。
盡管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這次我卻無法醒來。
我想讓自己醒來,想知道後來石屋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我的精神卻由不得我,我隻能以這個俯視的視角,看著夢裏的那個‘我’。
這次的夢裏竟然也是禁裂區。
我想要苦笑,可是夢裏我隻有一個視角,什麽都不由我。
在視線之中,我看到‘我’正坐在西區區民樓的樓頂邊緣,雙腳自然的從樓頂垂落下來。
一陣風托起‘我’鮮紅色的長發,裙擺也隨之輕輕擺動起來。
我看到離情突然穿著她最喜歡的那身銀色鎧甲,走到‘我’的身邊,也在樓頂邊緣的位置坐了下來,隻是她是一隻腿橫方向彎曲著踩在樓頂,另一隻腿垂搭了下去,如同一個硬氣的男人,非常霸氣的坐姿。
離情充滿英氣的俊美側臉如同冰山上的山線,完美的勾勒出她英姿颯爽的側麵輪廓。
她對‘我’瀟灑一笑:“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替我來當西區的區主好不好?”
‘我’側過頭,笑的像朵花兒一樣燦爛:“不要,離情你不會走的,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離情靛青色的短發被風吹起一縷,她笑的清爽:“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黎慎,我要是走了,我就把西區交給你,你一定要為我守護好這裏。”
‘我’嘟起嘴:“離情你別嚇我,你看我是那塊料嗎?再說,還有離吻姐姐在呢,就算離吻姐姐不想當,尤姬也很會管理啊,我是沒有那個能力的,念力又很低。”
離情的眼神中,綻放出一種莫名的光芒:“能當好西區區主,要的不僅僅是高能力,還要有一顆堅強到足以保護他人的心。”
‘我’自嘲的笑了笑:“那我就更不行了,你也知道的,我最脆弱了。”
離情眯起了眼睛,狹長的雙眼流瀉出一抹信任的光彩:“不,你可以的。而且,若非要說當區主還有什麽條件,那麽還真有一個很不正確的、我很不認同、卻又不得不依照的要求。”
‘我’偏頭問:“什麽?”
離情似是有些無可奈何:“來禁裂區的人,雖然能回去的人寥寥無幾,但還是有的。可是區主不能隨意更換,所以,我們選下一個區主,都盡可能選,本身離開禁裂區的意願並不強烈的人。”
‘我’抿了抿唇,停頓了片刻,又漾開一絲淡淡的笑容:“要是這樣說,那我確實挺合適的。離開的意願,嗬嗬,那種東西,我似乎確實不太有。”
離情混雜著女性柔美和男性堅毅的麵龐在我的夢中愈發清晰,她目光澄澈,如同永遠都不會說謊的天使,就那樣安靜的看著‘我’。
最後,離情輕輕的說:“不論怎樣,我都不會看錯人的。”
按理來說,做夢是不會有感覺的,因為我們隻能看著自己在夢裏重新活一遍曾經。禁裂區的夢,其實說到底就是一種回憶罷了。
但是此刻,即便隻是一個視角,我卻還是感覺到了心痛。
離情,你真的沒有看錯人嗎?
眼睛漸漸睜開,我終於清醒過來。
清醒後我並沒有馬上坐起身,而是靜靜的想了想剛才的夢。
我是有多久沒有見到離情了呢?哪怕僅僅是在夢中?
心裏流淌過百轉千回的悲傷,我不願意這樣,於是我擺了擺頭,不再去回想。
我坐起身,才發現,我已經回到了我們在南區申請的臨時住所的房間裏。
聶尊就站在床邊,此刻他靜默的看著窗外,雙手還是維持著插在口袋裏的那個姿勢。
他身上已經換好了幹淨的黑風衣,還是平時的樣子。
我想要張口,我想要問的東西好多好多。
你們還好嗎,是逃離了那個地方了嗎?鬆露被救出來了嗎?拉蕾爾到底怎麽了?
可嘴巴張了又張,卻還是問不出來。
聶尊似乎察覺到我醒來了,他回過了頭。
他的眼中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懶散淡漠:“醒了?”
“嗯。”
他走過來,竟然坐在了我的床邊。
我和他對視著。
“鬆露被我們救出來了,但是那三個孩子都沒能救出來。那兩個女人趁我們不注意,將裂鑰互相插入了對方的裂紋,自殺了。”聶尊淡淡的說著。
我睜大眼睛:“什麽叫做那三個孩子沒能救出來?”
聶尊凝視我:“拉蕾爾趁著我上前扶你的時候,溜走了。那兩個孩子,沒有愈合。”
我不可置信:“什麽叫沒有愈合?”
“就是沒有愈合。那個被我分成兩半,和那個被高秦酒野的氣流削碎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都沒有愈合。死了。”最後那‘死了’兩個字,聶尊仍然說的雲淡風輕。
我皺著眉,難以相信我聽到的,沒有用裂鑰插進裂紋的人,就不可能在禁裂區死掉。
等等,除非?
“是因為,他們現實的肉體死亡了?”我問道。
房間門卻突然被推開,傑帕拿著一個藥盒走了進來。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話,傑帕接道:“是,他們沒有愈合是因為現實的肉體死亡。”
我更是驚訝:“那麽巧?就在我們攻擊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現實肉體就死亡了?”
傑帕走到我身邊,把藥盒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後拆開我手上的紗布。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我的兩隻手都纏了紗布。
他邊拆邊說:“不,聶尊和高秦酒野對他們的傷害不知道為什麽,直接導致了他們現實肉體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他把繃帶拆開後,我看到我的兩隻手都已經愈合了,但是他還是塗了一些藥在上麵:“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因為據我所知,鬆露身上的那種怪物體,叫做蛭妖,這種東西曾經在禁裂區出現過一次,不過僅有一次。本來禁裂區是沒有別的生物的,但是據說,這種東西如果通過抽魂者從現實世界抽取的昆蟲的魂魄,加以一定的藥煉製,就有可能做出。但是這種東西的用處和害處,我還都沒有打聽到。”
想到這兒,我連忙抬手抓住了傑帕的一隻胳膊,因為一時著急,手心的藥都蹭到了他的身上:“鬆露呢?她,她怎麽樣了”
傑帕把我的手拿了下來,繼續沉穩的塗著藥:“鬆露小姐現在沒什麽事,她被我從木桶中撈出來的時候確實很慘,但是外傷已經都愈合了,那些蛭妖融入她身體後就不見了蹤影,我目前還看不出什麽。她還在昏迷,一直沒有醒來,具體情況也要等她自然清醒才能問。”
禁裂區的人進入昏迷狀態,不管是什麽辦法,都不能強製令其醒來,因為我們本身就是肉體昏迷的人,現在精神也昏迷,再加以刺激也是沒用的,還是要看其本身的意誌。
我的唇瓣微微顫動:“鬆露變成了這個樣子,餘良又下落不明,拉蕾爾不知為何變成了怪物,如今不知所蹤.....”
我感覺說不下去了,我甚至想要閉上眼,就好像隻有閉上眼才能讓自己脫離現在這種局麵,可是其實那也隻是自欺欺人。
傑帕上好藥,又把繃帶重新係好:“阿慎小姐你不要太過擔憂了,錐刺的傷害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會從傷口直接蔓延到精神體本身,你先好好休息,雖然手已經愈合了,但是還需要塗抹一段時間的我研製的精神清理藥劑。”
“另外,你昏迷後我們回來就已經把事情告訴了絞S小姐,她現在和高秦酒野先生正在隔壁等著你醒來,準備一起和你商量這件事。”傑帕一邊收拾好藥盒,一邊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