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兩個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高祈已經死了,被我殺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終於肯張口承認這個事實,我鬆開了已經快要被我咬爛的嘴唇,重新轉回身看回聶尊。
聶尊一直是斜靠著牆壁的身體突然微微直了一些:“那,你為什麽總用那種眼神看他?”
我在黑暗之中微微顫動了一下雙眼,不知道聶尊有沒有看到。
我沒回答他。
過了片刻,他輕輕站直了身體,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背影:“你在這裏休息吧,我去外麵轉一轉。”
聶尊開門離去以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一直維持著坐在**的姿勢。
我的雙手還是纏著白紗布。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是啊,黎慎,他不是高祈啊,高祈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
可是為什麽會感覺他和高祈那麽相像呢?其實他們明明除了外貌完全不同。
高祈是溫暖的,永遠都會帶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他所經過的地方,仿佛都會發光,雖然這有可能隻是在我眼裏是這樣。
但是高秦酒野卻不是。
高秦酒野是高傲冷酷的。他的眼中永遠帶著似乎不會輕易動容的無情,而就連他的無情,也似乎是高傲的,他是傲視一切的那種絕情,如同那些可以真正公平的製裁每一個人的罪惡的死神。
我在心裏努力給我自己分辨著這兩個人的不同,試圖找出所有不一樣的地方,來提醒自己以防日後再次沉迷。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想著想著,一向思緒天馬行空的我,不知道為何,又突然想到了剛剛離去的聶尊。
我不禁問我自己,聶尊在你心中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聶尊是惡魔啊。
因為我的第二人格就在他身上啊,他是惡魔啊。
可是,還有呢?
聶尊自然和高祈也截然相反。聶尊大多數時候是冷漠的,他的冷漠和高秦酒野不同,他的冷漠就如同他的淡漠,和他如影隨形卻不輕易被人察覺。因為他外在是隨意慵懶浪**不羈的,所以他的冷漠就被掩蓋了。
聶尊也是孤獨的。
我從未見過聶尊露出寂寞的神情,但是我卻一直都覺得,聶尊是孤獨的,他的孤獨是不需要別人理解,不需要別人同情的那種,是不敗隻榮的孤獨。
不過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我搖了搖腦袋,搞不懂自己在這兒獨自分析著什麽。
“唉,黎慎,你還真是個精神病。”我獨自坐在黑暗之中,喃喃自語。
“嗬嗬,你一直喜歡這樣自言自語嗎?”窗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傳來了一聲冷傲的輕笑聲。
我連忙回頭去看。第一時間更新
高秦酒野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此刻正坐在窗沿上,邪肆的看著我。
“對你緊追不舍的官涅呢?”我挑眉。
高秦酒野聳聳肩:“早就甩掉了,我想走,就沒人跟得上我。”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一慣的高傲。
他似乎瞧見了我翻得那個白眼,從窗沿之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我的窗前。
由於我是盤腿坐在**的,他站起來比我高很多。
他走到床邊,似乎都還沒有要停的意思,直到床沿都撞上了他的雙腿,才攔住了他的前進。
他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傾下身子,頭就這樣探入了我的床鋪和上鋪之間的這個半密閉的空間。他的臉伸向我,距離我的臉隻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我被他這樣突然靠近的動作弄的有些緊張,在黑暗之中望著他的這張曾經令我癡迷萬分的臉近在咫尺,心髒微微一顫。
我試圖輕微呼吸,努力告訴自己,剛剛不是已經在腦海裏區分了他和高祈了嗎?他不是高祈,冷靜啊,黎慎。
他夾雜著一縷銳利的冷酷的雙眼,盯住我的眼睛,我感到胸口一陣憋悶,他的臉就在眼前,似乎是生怕喘一口氣都要噴到他的麵頰之上,我努力的壓抑著呼吸。屋子裏靜的可怕,我眨眼的頻率也逐漸加快,睫毛扇動之間的細碎聲音仿佛都可以聽得見。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殘酷而又蠱惑的微笑:“黎慎,你說的那個叫高祈的人,是和我長得一樣麽?”
本來他突然張口說話,迷人的聲音在離我如此近的地方響起,我應該幾近昏厥,但是聽到他冷酷的聲音裏夾雜 了‘高祈’這個名字,我感到一絲冷意不知道從什麽方向逐漸傳來。
我微微低垂了一下眼睛,試圖不去看他的目光:“是。”
“他是你生前的愛人?”高秦酒野冷酷的聲音裏還帶了一絲玩味。
我依然垂眼:“是。”
高秦酒野笑的更加邪冷:“所以你拚了命的想要去北區,想要了解可以離開禁裂區的方法,就是為了回到你的世界和他相聚?和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相聚?”
說罷,他竟然用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扯到距離他更近的地方,我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流轉著耀眼的光芒:“那你現在在禁裂區看到和他長得一樣的我,會不會就舍不得回去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我突然感覺到有些可笑,我被他捏住的下巴感覺到他手的力度,我的嘴角扯開一個冰冷的弧度,眼神絕望而又悲傷的看著他:“不好意思,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回去,何來舍不得?我沒有想過要回去和他相聚,因為即使我回去了,我也無法和他相聚!”
高秦酒野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回答,他微微一愣:“他死了?”
我的下巴依然在他緊捏的手中,但是我微微傾了傾頭,笑的妖嬈:“是啊,而且還是被我殺死的。”
大概這是我認識高秦酒野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錯愕的神情,他那邪亮的眸子中閃過種種驚奇和訝異,也是第一次,這眼神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了些許情感。
驚訝也是一種情感。
過了片刻,他突然微微直起了腰,大笑了起來。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他笑著的眼睛燦爛無比,仿佛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但是他的手仍然在捏著我的下顎。
他笑的誇張:“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太有趣了,黎慎,你可真是有趣。”
我固執的抬頭盯著他的大笑,不願意移開目光。
突然,門開了,走廊裏的燈光照進來,隨之進來的還有聶尊的高挑身影。
聶尊開門看到高秦酒野正捏著我的下巴笑的時候,明顯一愣,不過由於他背著光,又站在臨近我可視距離之外的位置,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見到聶尊開門走了進來,高秦酒野放開了我,他依然笑的冷酷,但是眼睛裏似乎多了一些好奇,他對我說:“黎慎,既然如此,不如就好好在禁裂區活著吧,活著才有樂趣,不是嗎?”
如同一個殘酷的死神剛剛奪取完一個人的性命後卻露出享受一般的表情,他就那樣殘酷的笑著,然後再一次從窗戶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愣愣的看著他離去後依然開著的那扇窗戶,一動不動。
聶尊雙手插兜,默然的走了進來,走到我的床邊,沒有看我一眼,而是翻身上了我頭頂的上鋪,躺了下去。
我感覺有些煩躁,於是起身走向另一邊靠牆處的桌子,想要倒一杯水喝。
我倒了一大杯水,隨意的靠在牆上,掃了一眼對麵上鋪一動不動的躺著的聶尊,然後我就舉起水杯,準備喝一大口。
可是就在我的嘴唇剛剛觸及水杯裏的傾斜的水麵的時候,突然一股疾風迎麵而來!
聶尊竟然在瞬間就翻身下床掠到了我的眼前!
我愣了一下,嘴唇才剛剛被水侵濕,動作就停滯了。
聶尊漆黑劉海之下的那雙星眸死死的鎖住我,他的眼睛翻湧出我看不懂的灰暗波濤。
他抬起左手,一把搶過我手裏的水杯,嘭的一聲扔到了一邊的地上。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帶著黑手套的手按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之上,將我攔在他和牆壁之間。
他將頭漸漸靠近我的臉。
雖然我和聶尊幾乎時時刻刻的都在一起,但是這樣近距離,似乎還是第一次,我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我看著他眼裏翻湧的灰黑色似是悲傷又似是孤獨的眸光,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了我的臉上。
他側臉一邊微長的垂發似乎就要紮到我的額頭,他炙熱的呼吸和滾燙的灰黑眸光就快要將我的眼睛融化。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和剛剛與高秦酒野對視的時候不同,我雖然沒有屏住呼吸,但是我心髒跳動的頻率卻一下下的加快,我甚至感覺再這樣下去,我的心髒就要跳出我的胸腔,在這空氣之中歡快的躍動了。
聶尊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用這種滾燙的暗黑目光緊緊的鎖住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不說,我就也不敢開口,我甚至微微顰起了眉,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自己心髒的跳動頻率了,我恨不得抬起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以防它一會兒真的跳出來了。
但是聶尊見我顰起了眉,他的璀璨星眸之中卻徒然湧起一顧憤怒,他邪肆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你心甘情願讓他捏著你的下巴,我卻連靠近你,你都要皺眉嗎?”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也不暖,就這樣輕巧的在我的耳邊炸開。